第六章 开窍大典（一）

“咯，咯咯，咯咯咯”一阵鸡叫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鸡鸣传入破木屋内，大雪已停，此时太阳微微发光，照亮半片天空，残月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鹅暖石，挂于天边，木屋有了些许暖意。

        柳无迹掀起单薄的被褥，他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此时身体精神已回复不少。

        虽然仍是困意十足，眼睛沉重。不过前世早已习惯短暂的休息。并且今日便是开窍大典了。

        按照前世记忆，空窍分甲、乙、丙、丁、戊，五等。他是丁等空窍，没钱没势没资质，在一年一次的雪狼潮中只能勉强保命。攒到的战功也只能勉强疗伤，还要给柳大志夺取不少。

        后来流浪深山里，机缘巧合才得到提升资质的灵药，才能凭借甲等的资质越境修行。不过那时自己已经年过半百，又过数旬苦修，才勉强抵达了融杂学为一体，窥得一丝天门的观天门境界。

        一座百花园中心，两位壮年男人坐在百花亭内，一位身着石青棉服，神色悠闲。身旁一人，深红色锦袍外又披着貂皮大氅，一副富家翁打扮，亭下站立着十几个仆人。

        富家翁饮一口价值百两的热茶，一挥手，亭下一群健壮仆人搬来数个红木箱，缓缓说道“雪狼潮将至，我柳家准备了十万白银，助安然兄抵御狼潮。”

        许安看了看手中的茶水，祥装淡定，向木箱中的银子撇了一眼，两眼似有光芒闪烁，笑容满面，待抬起头时，只见泪水的眼眶之中打转。呜咽道“有柳家大力相助，今年又有不少百姓免于饥饿。柳兄您这十万白银，能救活上千百姓。我真替他们感谢您。”

        服侍的仆人们，听到这话亦是感动的不禁跪了下来。他们皆是穷苦人家，狼潮来临时，他们这群人虽然在镇南的柳府服侍老爷，可他们那群可怜家人在镇北，就生死难料了。

        雪狼行踪隐秘，从不聚群行动，没准第一天和你一起去捡拾木柴的邻居，第二日就没了尸首。

        而按照往年惯例，狼潮来临，官府会在镇中搭建住所，虽然不避寒，但是雪狼潮并不会大规模入侵到镇中，算的上是一个保命的地方。十万白银又能够多建许多住所，他们凭借在柳府服侍的关系，也能帮助家中人顺利住入镇中。

        雪狼从冬临镇北方的极寒之地而来，每年的小狼潮，官府加上各个家族征役的修士，和物资运送，建筑防御的平民百姓人数高达一万多人，而最终活下来的人不过十之一二。

        近些年，大泉朝南境战事吃紧。与昔年大泉洲第一王朝川海朝国多有摩擦，一年之内大小战役高达数千场。已然是没有兵力管这一群牲畜了。

        为了庇护百姓，大泉国师派关门弟子许安来此做镇官府。他来到此处后，下令各族每年浪潮来临之时，派遣家中十五以上，五十以下修士驻扎镇中。五人一队，选择他所规划的五十条路线中任意一条，一日花费一个时辰，巡逻一次镇北。

        富家翁眉头微皱，面带忧愁。大义凛然道“唉，我只希望百姓都能够躲避这群该死的牲畜。哪怕是小儿死了，护了百姓杀了牲畜，也是值得。”

        听到此话，结合今日的开窍大典，许安也明白了。这是用十万白银买一个官家的保护。

        出口安抚道“河北侄儿天生聪慧，过目不忘，想来定是非凡。开窍之后，浪潮凶险。柳兄不要太担心，伤了身体，之后的雪狼潮，我会尽力照顾河北侄儿的。”

        “哼，好一个尽力，这么贪也不怕撑死。”柳海心中骂道。又从怀中掏出五张万两银票。放到许安手中“唉，就请安然兄多多费心。”

        “不用如此，我素来喜欢河北侄儿，怎么会费心呢。”象征性的把银票向柳海手中推了推。

        “有安然兄此话，我便安心了。”又把手推了回去，拍了拍手。

        朝阳升起，霞光璀璨。

        各家族共七百多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渐渐的聚集到官府门前。

        他们之中有的是豪绅子弟，少部分是期望通过修行逆天改命的穷苦子弟。

        这七百多人大抵上分成了三堆。两堆人各占一半官府大门，这两堆人衣着都颇为华丽，或是讲究，有披着兽皮御寒的，有腰挂美玉的，只有极少部分人衣服有补缝之处。

        而剩下一堆人，站在十多丈的远处，衣着破陋，多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料缝补成一件衣服，少数人家盼望着孩子能够开到一个好空窍，咬了咬牙关，给孩子弄了一身新衣服，在人堆之中颇为显眼。此时他们正远远望向官府。

        官府门口的两堆人，此时面对面的瞪着对方，眼中杀意十足。仿若一言不合，就会卷起袖子，打上一架、

        他们为首的分别是一个面貌俊朗的白衣少年和一个身着富贵，金丝勾龙的红衣少年。

        此时柳无迹正站在红衣少年那一堆中，静静看着他们针锋相对，等待开窍大典的来临。

        那红衣少年看着白衣少年身旁一人，鼻孔朝天笑道“怎得，姓白的，你又在什么猪狗棚里找来这么一个小白脸？”

        白霜降压下愤怒，一手揽过身边的白衣少年。嘲讽道“柳河北，前几天被打的脸好了？”

        柳河北听到这话，顿时怒气上头道“今天那黑碳没来，我还治不了你了。”卷起衣袖，向前大步一迈，就要动手。

        就听得白衣少年道“看起来，上一次下手轻了。这次重一些，让你长点记性。”

        柳河北一怔，跟着双目突出震惊道“黑碳！”上一次被打时，这黑碳一身漆黑麻衣，脸也是颇黑，还有血迹。和对面白衣少年判若两人，可这话语中带着随意的意味，分明就是那个黑碳。那一次他带的四个仆人尽数被那黑碳撂倒，今天看黑碳没来，方才敢出言挑衅。

        白衣少年李苍耳懒洋洋道“不打了？”

        柳河北将他那一步缩回，气势汹汹道“怎么，我还能怕你！来啊。”

        白霜降举起一手向前一招，白家众人齐步向前压去。正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大门被官吏打开。高呼道“开窍大典即将开始！”

        靠近大门的众人，只见官府内部，青墙朱瓦，乌梁朱门。仪门门外有副对联：

        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门前台阶上许安居中，左侧站着柳海，右侧一人，一张马脸，嘴唇发紫，面色阴沉，乃是白家家主白化熊。

        台阶下十张红木案台围成半圆，台前一人，台上一本书簿，一杆笔。身侧一人，手中有一云锦袋。

        许安对台阶边缘手执文书的官吏微微点头，随即一个手持狼毫抓笔的官吏，走到半圆中心以雪为纸，双膝跪地，在洁白纸张之上绘一朵象征苍天的祥云。

        许安闭上双眼，语中饱含敬意道“天庇万物，创生赋灵。天灵祥云，点智去昧。”随着许安的言语，这十六个字凝聚在半空，散发金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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