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京都规矩

“你干什么？”

        扭头见褚烈从闵宗正手里拿过锦盒，打开就要看陆蔺白的生辰八字。

        “拿他的八字去做法！”

        褚烈气的在屋内上蹿下跳，几乎要掀翻房顶，房间正中间的大雁像见了怪物似的在笼子里不停扑腾着哀嚎。

        我打开笼门，大雁跌出笼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随即就要飞走。我一眼见到它脚上系了纸条，我原以为是纳采时依着规矩就需得这样做，可当我打开纸条见着里面的内容瞬间后脖颈发凉。

        “若想褚烈活命，两日后亥时城东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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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迟了。”

        刚至亥时，我等着云星云月回了下房，便翻过院墙一路踩着夜色，顺着墙下阴暗直奔城东而去。

        破庙里，立在佛像前的人头也没回，只是淡淡的开口，侧头看向门口的我。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踏入门内，破败的屋顶几乎只剩残瓦和房梁，月光照射下来，氤氲在睫上，眼中看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我便知道，你必会为了褚烈安危来见我。”

        陆蔺白转过身，低下头垂下眼睑看着我，打量了我许久：“你太愚蠢，褚烈更是愚蠢。京都眼线四布，网织的再密也没法完全不透风。”

        我皱起眉，并不理解陆蔺白的意思。

        “看来很多事他还没有告诉你。”陆蔺白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指挥司、宗正，甚至于你，都是他背后的棋子，可凡事有利弊，如宗正一般，越位高权重越容易引起注意。”

        “这一个多月来，谁家不知闵宗正家在外的三姑娘回了京，若是普通官眷也便罢了，宗正是何等职位。”

        我先前听过，宗正是为掌管皇族里外事宜的官职，据说按照道理来说，该官职应是由皇族担任，可闵宗正如何担上我便不知何解。

        “前几日里朝堂上暗流涌动，就连皇上未婚配的十二皇子、十四皇子还有十七皇子都动了心思，更何况其他大人。”

        不知陆蔺白是否出于同情，伸手抚上我耳边的头发，原本冷漠的脸映着月光，有所松缓的表情中居然带了一些怜惜。

        “我何以相信你。”

        我推开他的手，他也不急，反而是缓缓的搓着手指，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今日早朝后恭王在府中请了宗正一叙，而宗正此去，便是授了褚烈的意。而他们谈的，正是你的婚事。”

        “你究竟要说什么。”

        “褚烈表面对你有意，对恭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为何打量着要与恭王商讨你的婚事。”

        陆蔺白并未有过多的表情，我无法判断他心里是如何想着此刻与我所说的这些事情，究竟是编排还是提醒。许是他发觉了我的疑虑，轻笑一声，毫不掩饰：

        “现已将近子时，不消子时一刻褚烈必将由此路过，你自己打量着是否要弄个明白。”

        说罢陆蔺白便闪身离去，只留下我静站在原地迟迟无法消化方才所听见的事情。抬头望向夜空，月亮依旧不如我当初在敖岸山上所见那般又大又亮。

        我缓步走出破庙，直至院子里站到大门前，愣怔了半晌，失神的缓缓拉开大门，迈出门槛。

        站在台阶上向西望去，不久果然看见有两人驾马飞速而来。

        “主子，恭王此次开出的条件并非不好，为何方才没有答应他？”

        由远及近两人一路到了跟前，我没有躲，直直的迎面望着褚烈，而褚烈也惊愕的在我面前猛然一个勒马，直至马儿站定，他也没有似往常那样立刻翻身下马直奔过来。

        “翊鸿，你先行一步。怎的到这里来了。”

        “我也想问你。”

        这两日褚烈都是躲在我屋内养伤，一直是不方便挪动的模样，现在居然看见他无有不适的模样驾马而来，渐渐的燎起怒火，冷冷开口，见他听我如此语气凝滞一瞬，我便知道他必是有事情瞒着我。

        “阿鸾……”

        “褚烈，我先前从未怀疑过你。”我瞬间怒火中烧，连手臂上伤口处许因为血气乱涌都开始阵阵胀痛。“你的私事不全说与我听我也不在意，可你万不该利用我来成你的事。”

        见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我便知道方才陆蔺白所说并非全然假话。事已至此我不知该怪自己愚蠢还是怪褚烈的利用，只得甩袖转身准备离去。

        “阿鸾！”

        “褚烈！”我愤然甩开他的手，心中对于他拦下我却依旧不予解释的行为怒气更甚，“你的事情寻别人来做你的棋子吧，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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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开了褚烈，我原想离开京都，可数十丈高的城墙及紧闭的城楼让我只得断了这个念想。当下是要找一处地点落脚，可转遍了京都中心的街市，满街连个人影也没有，沿街店铺包括客栈酒楼更是门窗紧闭。

        我站在一处客栈门前，犹豫了一会打算敲门问问店家是否有空房，忽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不必敲了。”是陆蔺白。“京都宵禁，你这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被巡街看见是要进牢的。”

        他见我立马抽回胳膊长吸一口气，愣了一下拉过我的手腕掀开衣袖，见到我手臂上裹起的纱布，立刻抓住我另一边的胳膊不知奔向何处。

        “去哪？”

        “除了我那你还能去哪。”

        我不语。如今我确实是无处可去。

        绕了几条街，又到了一处大宅门前，高挂的两个红灯笼，映出匾额上气势恢宏的“将军府”三个大字。

        一路跟着陆蔺白向内院走，因为已到了深夜将近丑时的时刻，一路上并未有下人出现。直至跨了几道门，到了一个小院里，陆蔺白带着我推门入了主屋。

        点了蜡烛之后，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子，环视四周看见屋内陈设简单，但打扫的一尘不染，心想着这里应是常备的普通客房。

        “你这个伤口恐要留疤。”

        “我知道。”

        陆蔺白并没有追问伤口原因，烛火在他眼睛里摇曳，而他只是低头认真的在给我胳膊上伤口上药。

        “明日……”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伤口包扎完毕，陆蔺白替我放下袖子，端着纱布药酒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站起身打断我的话。“今晚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不会有人打扰。”

        他没有任何停顿的快速迈步出了屋子，没有过多废话，连头也没回便消失在了院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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