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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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过去的武宁儿感觉自己像是掉在一团漂浮不丁的白云中，它如棉花，如飘絮，轻飘飘，毫无根基，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更多一点的空中漂浮着一团云朵，似乎有孩子在哭闹。
武宁儿下意识地认定那是自己的孩子，那高度似乎自己踮起脚尖就能够得着，但不管自己怎么踮脚尖，甚至助跑跳跃，不管是否会掉落摔个粉身碎骨，但总是差一点，只差两毫米，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总是无法救下孩子，让孩子不要哭泣，武宁儿很是绝望，她趴坐在那虚空中的掩面而泣……
木信生一脸的倦容和焦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青筋浮起的双手紧紧握着武宁儿那不断颤抖的双手，看着两行清泪从武宁儿的眼角流下，木信生却说不清楚自己是心疼还是其他什么感情。
武宁儿的嘴唇轻微扇动，木信生盯了许久，才明白她说的是“孩子”那两个字，看来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魇里，想出来，又出不来，因为梦里的孩子还没得到解救吧；估计又不想出来，因为出来后摇篮是空的，没有孩子……
木信生轻轻拨动了武宁儿额头的刘海，前倾了下身体，在武宁儿的耳边低声说道：“宁儿，孩子没事，别担心。”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是武宁儿想听的，还是因为这声音是武宁儿在意的，木信生话音刚落，武宁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木信生，孩子，孩子住保温箱去了。”武宁儿的哭腔里带着无尽的懊悔，伤心和难过。
“没关系，孩子会好起来的，很快的。”木信生下意识的安慰道；
“哪个谁是武宁儿的家属，来，这边要签个字。”一位穿着大白褂的女医生身后跟着几个小跟班，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薄纸，打断了木信生的话；
木信生站了起来，对着那医生弱弱地说道：“我是武宁儿的老公。”
医生一把把那张纸递给木信生，木信生接了过去，就愣住了。
武宁儿一看呆若木鸡的木信生，挣扎着要起来，奈何一动，伤口便疼，武宁儿接连摁了两下绑在食指上的止痛泵开关，呲牙咧嘴地对木信生说道：“写了什么东西，给我看一下。”
木信生轻轻地把纸递给武宁儿，转身对医生说：“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商议一下，一会签好字，我拿给您。”
医生看着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木信生，以及旁边不吭一声的男男女女，点了点头，说道：“签好字，送到主任办公室给我就行，我姓徐。”
木信生点了点头，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难以下决定。
武宁儿接过纸条一看，不信邪地一个个字读了三遍，只见上面写着：“武宁儿新生儿系为低体重儿，可能会诱发颅内出血，寒冷损伤综合症，宫内感染、产科因素引起的疾病及畸形等先天异常。尤其可发生发育、神经行为及智力落后，且小于胎龄儿死亡率为正常足月儿的8倍……新生儿不排出隐睾可能性……新生儿左心房有一个缺口……现请家属确认是否发生如上症状时全力抢救还是放弃治疗……”
看着那一串串自己读也读不懂的专业病症名称，武宁儿眼泪无声地留下来，盯着木信生地眼睛，只说了一个字“救。”
“怎么了？怎么了？那纸上写了什么？”一个温和且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武宁儿这才注意到自己地婆婆郑锦兰慌张地推了推木信生的肩膀，
木信生依旧低着头，不搭腔。
这时，半空中朝武宁儿伸过来一只手，说道：“宁儿，把纸给小叔看看。”
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套在瘦削的身体上，在室内依旧戴着个茶色的墨镜，薄薄的嘴唇，无须，武宁儿听木信生说过这位小叔曾经混道上，为人桀骜不驯，脾气很是暴躁，后来被人撞折了一条腿，再后来脾气总算是收敛了一些。
武宁儿把纸递给他，那小叔快速扫了两眼，便朝旁边的亲戚点了点头，叫上郑锦兰和木信生一起朝病房外边走去。
木信生似乎回过神来，把被子拉到武宁儿的肩膀上，低声和武宁儿说：“我和小叔她们出去商量一下，你先好好休息。”
武宁儿任由木信生把自己摁回床上躺好，冷冷地说“木信生，签字，必须由我来签，儿子是我生下来的，你要敢乱签字，或者不经过我同意就签字，你别怪我和你闹。”
“放心吧，不会的，有什么决定，肯定是我和你商量着来。”木信生看着家族其他长辈都出去了，安抚了一下武宁儿，便也起身快速跟了出去。
武宁儿则闭上眼睛，休养生息，她知道，一旦孩子遇到事了，那自己必须挺身而出，而不是倒下，哭哭啼啼，那样解决不了事情。
过了许久，武宁儿听到身边椅子响动的声音，睁开眼，只见只有木信生一个人回到了病房内。
“他们回去了是吗？”武宁儿低声问道；
“没有，小叔和爸妈他们还在外面商量。”木信生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武宁儿的眼睛。
“你的意见是什么？”武宁儿直接戳中要点；
“我……小叔他们说从那张通知单上来看，有可能以后孩子会是个傻子，再加上有可能哪方面的能力会受到影响，一个男人不能好好做男人，活着也没意思，再加上心脏病，这个可是要花费很多钱的……”木信生脑袋里乱成一锅粥，顾左而言它；
武宁儿一口气堵在心口，打断木信生的话，“我问的是你的意见，你爸妈的意见。不是问你小叔的意见……”
木信生一见武宁儿发火了，红红的眼睛，似乎要吃人一般，急忙安抚道：“你别着急啊，我还没想好，我小叔他们说之前有个亲戚，生了个畸形儿，好像是缺一只手和一只脚，家长就给带回家，把孩子单独放一个房间里，锁上门，任由孩子哭闹，也不去喂他，一个星期之后，孩子就活活饿死了，他们就把孩子随便拉出去埋了。”
武宁儿听着木信生一口气把这件事讲完，心里一阵恶寒，打断木信生的话，“你敢说不救试试看？！”
木信生看着眼睛通红的武宁儿，吓住了，急忙辩解道：“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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