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两百五十三章重叠的倒影

希里斯不是一个喜欢在教堂静坐的人，虽说在过去，她很喜欢教堂的清幽环境，能够让她独自向不知道是否能够听到声音的神明祷告，用平静掩盖自己不安与彷徨的内心。只是如今面对着教堂，她的心里只剩下惆怅的回忆。

        “这里会帮你得到平静，爵士。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教会内永远是安全的。”

        蕾丽安娜坐在书桌对面，抄写着一份圣歌的段落。当泽林与里纳在城市里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时，蕾丽安娜则更喜欢留在教堂里，与面前这位沉静但不冷漠的女骑士聊天。希里斯自称为骑士，只不过蕾丽安娜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个王国会册封女性为骑士，只有教会组织的圣殿骑士团存在少数优秀的女性成员，但她们绝不会自称为骑士，毕竟这是属于爵士的称呼，圣殿骑士团的成员依然是修士与修女。

        希里斯对自己的来历守口如瓶，她只是说自己是泽林的骑士。

        “能侍立于主人身边即可。”希里斯说：“我已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评价。夜莺女士啊，你的平静位于圣象之后，位于经书之内。你的内心寄托于陈旧的纸张与卷宗。当你的寄托之物尚不能永恒，又如何解答你心忧患？”

        “不，不是这样的。”蕾丽安娜摇了摇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教会收留了我，并让我意识到我学到的本领能够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宫廷贵族间的游戏浪费人生。我想你的主人一定帮助过你，就像多萝西娅圣母帮助我一样。”

        “我本已死亡，但主人深入深渊，找到我的灵魂，赠予我第二次生命。”希里斯严肃的说。她相信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她都有义务宣扬泽林当年的英勇事迹：“自那以后，我便追随主人的脚步。”

        “你……”蕾丽安娜谨慎的观察着希里斯：“你死了，然后又在泽林的力量下重生……”

        “我不会再死亡了，绝不会。”希里斯淡淡的说：“因为主人命令我活下去。”

        蕾丽安娜很清楚希里斯是那些追随泽林来到这里的战士们一员，其有法师，有战士，还有优秀的猎手。当她将在霜脊山脉找到的圣灰瓮带到邓利姆的教堂，并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多萝西娅圣母后，她便得到一个新的命令：在不激怒任何人的情况下，尽可能弄清楚泽林的真实身份。

        蕾丽安娜本不想重操旧业，过去作为一名以吟游诗人身份伪装的间谍，她没少出入于各种各样的宫廷与庄园，刺探隐秘的消息。作为一名漂亮的女性，她有着许多间谍没有的天然优势。几杯酒，再加上一点甜言蜜语，那些男人们就会开始滔滔不绝。至于那些女性，一点诉苦和抱怨，再加上一些讽刺和赞美，很快就能得到不少有价值的私人情报。直到后来她因背叛锒铛入狱，在上绞刑架前的一天越狱逃了出来并加入教会后，就剪断了长发，再也不梳妆打扮，与过去的自己做了个彻底的告别。

        只不过，她同样不愿意违背多萝西娅圣母的命令。在经过观察后，她意识到面前这位女骑士可能才是最有可能得到情报的人。

        望着希里斯严肃的神色，蕾丽安娜决定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询问。虽说在经过邓利姆的一系列事情与巨龙岭的战斗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可在只言片语得到的消息依然令蕾丽安娜惊讶无比。

        在崇高圣歌，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迹。

        在柯克沃城，泽林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他感觉自己有些无所事事，当许多紧急而危险的事情迫在眉睫的时候，他很乐意能有些帮手。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像西格玛帝国一样，让他开始习惯给其他人下命令。没有一个人能够单独撑过那样的末日，就算是不朽者也不行。可不久前，当她委托里纳去灰袍守护者打听消息，请求霍克去寻找莫瑞甘并且与她一同去断绝崖寻找恶魔的藏身处，接着，泽林便意识到他好像成为了那个无所事事的人。当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碌不已时，他却变成了无所事事的游客，在柯克沃欣赏对他而言颇具异域风情的建筑和雕塑。

        虽说他更喜欢饮酒，聚餐，或者进行一些娱乐活动。可这样忽然的放松依然令他感到有些不适。

        直到刚刚离开不就的瓦里克忽然找到他。

        “我刚才回到家族为你打听消息，结果我听到了一个糟糕到家的事情。”坐在倒掉男酒吧里，泽林把一杯啤酒推到瓦里克面前，示意他冷静。

        自从在玛哈坎城堡每天都能享用到雅米莉特制的冰块饮料后，他开始对这些温热且口感粗糙的啤酒变得兴趣缺缺。

        “有那么糟糕？是卡特帮？”

        瓦里克扬起头喝了一口，重重的呼出口气：“我的兄弟，巴阐德，认为瘟潮褪去是一个好消息。暗裔占据了古代矮人王国的许多领土，包括每个城市之间用于联络的深坑矿道。这些坑道残留着许多古老的宝物，只要能够找到一座藏宝室就能够让所有的探险者一辈子衣食无忧。过去这样的探险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可现在不同，暗裔逃走了，巴阐德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计划组织一支探险队深入地下，趁着暗裔卷土重来之前寻找宝藏。”

        “而他的合伙人，让我猜猜，是卡特帮的人？”

        泽林说着，咬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烤黄油面包。他饿的速度要比别人更快。

        “这个时候只有勇敢者和傻瓜才会进入深坑矿道。暗裔才退走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许柯克沃的暗裔没那么敏感，也许给他们下命令的暗裔错过了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他们没有按照我们预想的情况撤退，然后巴阐德的探险队会直接一头撞进暗裔大军的怀里。但卡特帮接受了邀请，巴阐德喜出望外，准备十天后出发。他相信这是岩母给予的礼物——发财的机会。”

        瓦里克眉头紧锁，模样就像是一位精明的赌徒看到手里的烂牌：“我思前想后，在所有认识的人，只有你有对付暗裔的经验，身边还有一位灰袍守护者。教会通常不会说谎，他们最多只会隐瞒消息。也就是说这位里纳.马哈瑞尔小姐还可能面对过暗裔的暗裔：大恶魔。”

        “听起来你没办法说服巴阐德放弃计划？”

        “作为我的兄长，他永远都是最争强好胜的那个。”瓦里克摇了摇头：“不知道卡特帮对他许诺了什么。我告诉他虽然卡特帮过去没有打劫矮人商会的先例，可在深坑隧道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完全可以在不伤害自己名誉的情况下，把他做掉。结果他不仅不听，还警告我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因为卡特帮是他人生遇到的最重要的商业合伙人。”

        “根据我对商业合伙人的了解。”泽林说：“与他们的收获相比，卡特帮的付出必然不值一提。”

        “是啊，想一想，如果他们付出的代价能够让我的兄弟如此心动，那他们又能收获什么呢，而我兄弟身上有什么能比这一切更有价值？”瓦里克赞同的点头：“和你这样明智的人说话很方便，不幸的是，我的兄弟并非其之一。”

        “别担心，我很乐意帮忙。”泽林对瓦里克伸出另一只手：“毕竟，能得到卡特帮的消息多亏了你。”

        瓦里克知道卡特帮的消息不是他找到的，而是主动送上门，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个危险的麻烦。听到这句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握住泽林的手：“很高兴能听到你这样说，我的朋友。”

        泽林不知道卡特帮的计划，但这是他找到考瑞菲亚斯藏身处最明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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