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赶至中陶见费祎

　　尽管孙权并没有如同历史上那般称帝，但吴国的内斗还是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孙氏与江东世家的矛盾由来已久，爆发党争只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还只是局限于朝堂之上，已经算是各方势力相当克制的结果了。当然，或许，要不是荆州和扬州方向来自魏国的压力，此时的东吴已经内讧了也说不定。
　　于是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还想要其做出正确的决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在历史上，这场“党争”也并未因为迁都而结束，反而是愈演愈烈了起来。
　　没办法，孙权当政的这些年，江东世家的触手早已经深入到了东吴朝野几乎每一个角落。
　　敌人的强大固然可怕，更要命的是作为孙氏主事之人的孙权也始终立不起来。
　　好容易通过赤壁之战的胜利让孙权趁机收回各种权利，眼看着再有一场胜利就能彻底将蠢蠢欲动的世家门阀们彻底按下，孙权却是偏要亲自出征合肥。
　　结果却是拉了泡大的。
　　东吴整个政权也随即彻底由中央集权制度向分封制快速滑落。
　　历史上，孙权是因为称帝的成功而发起的又一轮集权的步骤，而如今，孙权是被吴郡世家的力量吓得不得不重新集权。
　　至于结果嘛。
　　历史上孙权占尽优势尚且上演了二宫之争，最后也是以陆逊的暴毙才勉强结束了这两败俱伤的斗争。
　　如今的孙权既没有登基称帝，甚至连心腹兵力也损失不少。
　　不用问，这一场斗争，势必困难重重，甚至可以说，孙权几乎没有任何的成算。
　　当然，这些都与马谡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在孙权派出的使者从建康一路沿着山路蜿蜒前进，到达到汉国成都之前，马谡已经离开成都，率领成都前往了凉州上任。
　　而等东吴的使者赶到成都，马谡的部队，却已经穿过了茫茫蜀道，再度来到了陇右之地。
　　也在进入陇右之后，凉州的两巨头也是开启了第一次的分兵。
　　赵云领主力直扑姑臧，而马谡则是暂时停留在南安郡的中陶县城。
　　倒不是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造纸的关键技术还在马谡这里呢！
　　中陶县城之外，已经提前抵达的费祎、费郡守早已经等候多时。
　　不过，站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南安郡的僚属，而是以赵统为首的白毦精兵。
　　眼见着费祎亲自迎接，马谡当然不会托大，老远便是翻身下马，小跑着便是冲了过去。
　　“幼常啊，你可是来了。”还不待马谡近身呢，一句略带埋怨的问候便已经出现在了马谡的耳畔，一双略略有些粗糙的手随即紧紧便握住了马谡的双手。
　　仅仅这一交握，马谡就知道，这些日子，是真的苦了费祎了。
　　无他，原本纤细如玉的手，仅仅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便是粗糙了起来，甚至隐隐还有老茧在其指部。
　　天知道，这些日子，费祎是怎么熬过来的。
　　“劳文伟兄（费祎字文伟）久候，某之过也。”马谡也是赶紧见礼道。
　　微微点头间，费祎也是一手抓着马谡，一边就把马谡往城里领，就仿佛生怕马谡再离开了似的。
　　如果身旁的一众白毦精兵，费祎还不忘介绍道：“赵统，你推荐的护卫首领，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一个黝黑小伙闻言，也是随即带着身边的白毦精兵们，齐齐见礼道：“末将等见过征北将军。”
　　“免礼。”马谡当即也是伸手虚扶起了一众精兵。
　　不待马谡多言，费祎拉着马谡的手便已经开始发力了。
　　“赵统，安排好幼常的亲兵们。”一边拽着马谡，费祎一边也是对赵统吩咐道。
　　“是。”赵统随即也是领命道。
　　这边赵统还没起身呢，那边费祎又转身对着被拽着的马谡说道：“快快，快跟我来，造纸所都准备妥当了，上千号人可都等着你来呢！”
　　全程，马谡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被费祎拉到了一架马车之上。
　　随着马鞭一响，马车随即晃晃悠悠地绕过城门，驶向了城东的密林。
　　而在马车之中，费祎也是没有闲着，当即在马谡的面前摊开了一张舆图，道：“幼常，我先给您汇报一下情况。按照您所要求的，地方要足够平坦，有足够的水流和光照，以及适宜的温度，我把造纸所的地址，放在了城东的密林之中。
　　从这里到中陶城码头，相距不过十里，路途我已经休憩过一遍，足够两辆马车并行，足够我造纸所初期使用。等有了足够的钱帛，再行扩宽。
　　还有，从豲道到这里，我也已经规划好了一条驰道，能够让军队快速进行机动。
　　造纸所的布局，完全是按照您的图纸建造的。三面环山保证了造纸所的隐秘和安全性，另外，我把白毦兵的主力也是放在了进出的要道之上，从进入地界到真正进入造纸所，其间明哨暗卡，我足足安排了五道。
　　您看还有什么问题不？”
　　要不怎么说费祎人家是蜀汉四相之一呢！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要知道，费祎这才比马谡早来到这南安郡不到一月的时间啊。
　　仅仅就是在这旬月的时间里，费祎带着有限的人手，是不仅完成了选址，更是按照马谡给出的图纸，将一个占地数十余亩的造纸厂给建起来了。
　　甚至，就连造纸厂到码头的道路都已经被费祎整修了一遍。
　　而为了能够保证造纸厂的安全，一条从豲道直达造纸厂的驰道也已经在勘察和规划之中了。
　　这着实是大大出乎了马谡的意料。
　　在马谡原本的想法中，此来南安郡，是要与费祎一起完成造纸所的建造和防御体系的建立的。
　　可没想到，自己似乎成了甩手掌柜的了。
　　不得不说，能被丞相选为接班人并放进《出师表》，费祎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即，马谡也不敢怠慢，拿过了舆图也是细细查看了起来。
　　而在仔细研究过许久之后，马谡也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费祎已经把他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都给整备完毕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马谡也是颇为感慨地说道：“便是丞相在此，恐也做不到更好了。”
　　随即马谡也是认真地看向了费祎，言道：“文伟经天纬地之材，于此任一郡郡守，建一小小造纸所，着实是屈才了。”
　　“幼常你这话说得，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闻言的费祎瞬间脸色微红了起来。
　　显然，两人都说的是心里话。
　　马谡佩服于费祎的思维缜密、行动迅捷，而费祎则是认为，马谡强于己多矣。
　　怎么说呢！
　　两人颇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意。
　　也就在此时，晃晃悠悠的马车渐渐停下了脚步。
　　“将军、郡守，到地方了。”一个声音随即从外头响起。
　　当即，费祎也是卷好了舆图，便与马谡一道下了马车。
　　在马谡面前的，当然不是造纸所的营地，而是进入其中的第一道盘查。
　　在经过了足足三轮（还有两个是暗哨）的盘查之后，费祎这才领着马谡来到了造纸所真正的所在地。
　　而随着马谡踏入营区，映入其眼帘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新鲜竹子。
　　是的，连原材料，费祎都已经准备好了。
　　至此，马谡才终于明白费祎所说的“就等你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这边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马谡到来，造纸厂立即就能投入生产，这边一生产，纸张立即就能运到码头，再经水路发往全国各地，甚至包括曹魏和东吴。
　　不由得，马谡也是再度佩服起了费祎的能干来。
　　当然，之所以能如此利落地建厂立户，除了费祎本身的能力之外，这其中也还有姜维的一份功劳。
　　要不是姜维给南安郡打下的厚底子，费祎也没法这么可劲儿地造啊！
　　当即，马谡也是立即投入了生产之中，指导着其中的匠作，开始了纸张的生产。
　　而这一干，就是三天的时间。
　　在看着一张张洁白如雪的纸张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费祎就知道，这些日子的苦没有白吃。
　　费祎是值了，可是把马谡给累够呛。
　　原本打算用半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将造纸所逐步带上正轨呢，如今却是压缩到了三天的时间，马谡能不累嘛！
　　但再累，马谡也还得坚持。
　　没办法，这次中陶之行的更重要的一项：排排坐、分果果的工作，马谡还没有开展呢！
　　给费祎递过一个眼神，已经在三天里磨合出默契的费祎立即便明白。
　　当即也是跟着马谡回到了营地中央的议事厅内。
　　“造纸所已经基本走上正轨，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凉州了。”两人落座之后，马谡也是当即开门见山道。
　　“这么快？”费祎有些舍不得地说道：“要不再歇两天？”
　　听着费祎的挽留，马谡却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再陪你这么干下去，我非得累死去不可。”
　　闻言，费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中也是暗自腹诽道：那咱不是也想要尽快生产出纸张来嘛。
　　不过，费祎也知道，这几日马谡的辛苦，几乎任何的异常都需要马谡去解决，三天的试运行期间，别人还能倒班，就只有马谡一人，几乎就没睡个好觉。
　　自然知道马谡辛苦的费祎，也是没敢把自己的心里话往外说。
　　“临行前，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给你。”马谡见状，也不再多言，而是径直进入下一个话题。
　　“是。”费祎随即立即收敛起神情，开始细细聆听了起来。
　　在平时，马谡可以是朋友，是知己，但到了正事上，马谡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一点，费祎拿捏的还是很到位的。
　　“第一，还是保密的问题。虽然造纸所的存在迟早会被发现，但这个时间要越晚越好。这里面不仅仅是营地的防守，还有人心的防守。”马谡随即也是嘱咐了起来，道：“甚至后者要更甚于前者。”
　　“但有不尊号令，泄露机密者，文伟务必不可姑息。”马谡显然是怕费祎作为文臣，缺少一份狠辣，也是把话说得十分明白。
　　“是，下官谨记，但有泄密者，绝不姑息。”费祎也是一脸严肃地重复道。
　　“嗯。”马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也是继续说道：“第二，现阶段的产量势必有所起伏，先维持住就行，等所有人员都熟练之后，每日日产量稳定之后，再行提高产能，不要一蹴而就。”
　　“是，下官明白。”费祎也是再度领命道。
　　“第三。”马谡随即接着说道：“成都那边的纸张目前还够用，民间会有些紧张，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曹魏、东吴方向，也很快会有所行动，不管是军事失压还是世家胁迫，破解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批量的纸张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涌入市场。因此，这边所产出的纸张先不要动，全都囤积起来，等待丞相的指令。”
　　“是，这点丞相在临行前就嘱咐过下官。”费祎随即再度点头道。
　　“最后一件事情。”马谡随即接着说道：“除了这第一批的纸张之外，之后的纸张卖向曹魏和东吴，少不了门阀世家的参与，成都方面丞相已经有所安排，却还需要等曹魏和东吴施压后进一步的观察。凉州，包括陇西郡这边，丞相答应了给至少一成半的贸易额。到时候，我也会通知于你，这边要做好配合。”
　　“是，将军放心。”费祎也是没有二话便答应了马谡的要求。
　　“嗯。”马谡点点头，也是继续说道：“我从中陶离开后，便会前往陇西郡，届时其郡守李氏会遣人来，可先与此人商谈出一条可靠之商路，以作之后交易之模板。简单来说，要形成我们、世家门阀与曹魏东吴，三者之间贸易的正向循环。
　　而在这个循环之中，货币是关键的一环，也是你必须牢牢把握住的。
　　简单来说：凡是与我大汉交易者，要么直接以物易物，用粮秣换取纸张，要么必须用我大汉之五铢钱作为交易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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