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磨刀霍霍向山贼，临行之前处贼赃

　　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米氏藏在山中的那个山寨算是给了马谡足够的灵感。
　　陇西郡本就属于偏僻之地，狄道城更是地处雍凉交界，这样的地方不用问，盛产的就是土匪山贼。
　　就如当年的荆豫相交的郏县等地，便有数支绿林队伍，甚至在公元219年还给曹魏的政权来了一次盛大的风暴。
　　只可惜，这场随着一群来自江东的白衣鼠辈的偷袭，也被曹魏大军无情地绞杀殆尽。
　　甚至由此还带来了曹魏在北方绿林山贼的一系列的严打，这其中甚至还波及到了青州黄巾兵的扛把子臧霸。
　　当然，对臧霸“明升暗降”的处置，大部分的原因，还是由于曹丕对其在青州半独立状态的忌惮，而不仅仅是因为郏县群盗对关羽的响应而已。
　　同时，对于臧霸的处置是否妥当，当然也有待商榷。
　　但从公元219年的经验来看，对于郏县这样没有被招安的土匪山贼，绞杀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更别说还是在马谡极度缺钱的情况下来，这盘踞在雍凉交界的马匪，几乎就是最好的补料。
　　不过，要剿匪，却也不争这么一时。
　　一来，马谡手底下的兵员还没有到齐，其大部队还在赶来狄道的路上；
　　二来，马谡才刚刚来到狄道城没几天，又刚刚端掉牛、米两股反汉势力，自然还需要坐镇狄道城一段时间，以防宵小作乱；
　　三来，屯田事宜才刚刚起步，尤其是羌人好不容易答应出山，春耕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马谡必须在这里盯着他的政策得到执行。
　　因此，不管从怎样的角度考虑，马谡显然一时之间都走不开了。
　　不过，马谡虽然不能动，但探子却是要先撒出去。
　　按照惯例，大军开拔前也都是斥候先行的。
　　没办法，刚刚结束“潜伏”回到亲兵营中的马旭所部的斥候营，又被马谡提到了心中。
　　好在，似乎是想到了前世资本家的可恶，马谡倒也没有连夜就将斥候派出去的冲动。
　　“就让大家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的夜晚吧，明日起来，又将是新的一天，奋斗的一天。”马谡在心中默默告诉着自己。
　　“嗯，马旭要提半级了，也给个军司马吧！”一边想着，马谡一边已经默默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已经安心睡下的马谡显然有些低估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给所有人带来的冲击之大了。
　　被安排在羌人营休息的众首领，却是三三两两地结成了伴，在营地内噼里啪啦的火堆旁聚集着，一起诉说着对明日生活的希望。
　　尤其是两名试验过曲辕犁的两个首领，更是被团团围住，一遍遍地被询问着感受。
　　直到深夜，众人的心绪依旧无法平静。
　　甚至，一众的首领们恨不能让着暗沉的天空早些亮起，他们也好带着汉军给他们准备的粮车，载着自己的父辈，回返道山寨中，开启他们新的生活——去试试那及其省力的曲辕犁，去领取属于自己部落的耕牛，去打造属于自己的家园......
　　如果说羌人的首领们是为未来的美好生活所憧憬得睡不着，那么城内的世家老爷们，则着实是被今日马谡所展现出来的果断、血腥而吓到了。
　　处于权利金字塔最底层的一些小家族的家主们，显然是最慌张的——连牛、米这样的大族都只不过是一刀的事情，就更别说他们了。
　　只可惜的是，除了在月色下唉声叹气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而这样的无力感，更是深深地加剧了他们内心的恐惧感。
　　因为米氏的前车之鉴，小家主们甚至不敢再行串联之事，甚至连去自己的上族寻求庇佑的打算都没有。
　　或许，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上族此时也是同样的惶恐。
　　尤其，牛氏底下还有好几个处于第二阶层的家族。
　　这位马将军会不会秋后算账，牢狱之中剩下的牛、米氏的旁系会不会不严乱语，这场叛乱会不会继续扩大化？
　　这些问题，谁也不清楚。
　　甚至就连跟牛氏并无瓜葛的几个第二阶层的家族都有些人心惶惶。
　　没办法，马谡今日所表现出来对陇西的了解已经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其所展现出来的控制力更是令人惊骇不已——一场声势浩大的羌人叛乱，却是悄无声息地就被平息了，众人甚至都没有看到作乱者的身影，叛乱者就被一体成擒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需要的不仅是军队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情报的力量。
　　显然，即便是李氏完全倒戈向这位马将军，也是做不到如此地步的。被关在李家的几名证人的突然死亡就是明证。
　　可偏偏，这位马将军、马郡守就是做到了——甚至在李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显然，在这位马将军的手中，有着独立于李氏的情报组织。
　　这不由得让所有的家主肃然起敬的同时，也肃然起畏了起来。
　　今天，这位马将军可以布局拿下牛氏和米氏，那是明天，马将军手中的长刀会不会落到自己的脖颈呢？
　　不仅是底下的这下家族在担心，就连辛、彭两族也都在担心。
　　不过，相对于中低层的无能为力，辛、彭两家便显得机智而聪明多了。
　　连夜，辛、彭两族甚至包括李家便都向成都和上邽派出了探子，目的只有一个：打探出这位马将军的来路。
　　是的，不仅仅是辛、彭两家，就连李家也在打听马谡的来路。
　　没办法，自从马谡来到这陇西郡后，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远超过了一个区区的郡守，一个区区的偏将所能控制的范围。
　　虽然已经隐隐地猜到了马谡此来的目标不在陇西而在凉州，但出于稳妥，三个顶级家族还是不约而同地派出了探子，打探马谡的消息。
　　不过，同样不约而同的，三大家族没有再互相联系任何一家。
　　他们也不确定，这位马将军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安排下探子，但出于对马谡情报组织的尊重，也为了避免重蹈牛氏的覆辙，三家家主还是选择了暂时的独立。
　　这当然也是马谡所希望看到的。
　　只有将各个家族的势力彻底地分开了，他才能在其中游刃有余。
　　不过，很显然，马谡对陇西的要求，可不仅仅是在其中游刃有余而已。
　　但无论如何，就马谡的鼾声与无数人的期待中，太阳终于再度升起，新的一天终于到来。
　　早早的，马青便安排着人手为羌人首领们打包粮食，等一切就绪之后，众羌人首领这才来与马谡告别。
　　好在，此时的马谡已经醒来。
　　一番告别之后，羌人首领们也是随即踏上了回程。
　　而比马青起的更早的，却是张苞，几乎天才刚刚擦亮，他便快马回了狄道城。随即张苞却是出现在了铁匠铺中。
　　按照马谡的命令，他必须尽快地完成成千上万把曲辕犁的制作。
　　春耕，是马谡眼下，压到一切的重要任务。
　　可这曲辕犁到底是新事物，要打造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尤其，还要在尽可能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好在，马谡也是及时地给出了锦囊。
　　说是锦囊，实际就是曲辕犁的分解图示，用心观察一番，张苞也是猛然发现：其与直辕犁的区别，也就仅仅是数个部件而已。
　　因此张苞的想法倒也简单了，安排几个铁匠铺和马车铺的人，分别打造那几个部件，然后从市面上找来直辕犁，最后由麾下的亲兵进行最后的组装便是。
　　应该说，张苞的确是有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资质。
　　不过，这分工协作看似可以保留曲辕犁的秘密，但实际这玩意根本不难，只要看过一眼，再结合铁匠铺和马车铺打造的零件，几乎就能轻易改装。
　　当然，这并不能怪罪张苞，甚至没有这些零件图，若是一个资深的老农看到这曲辕犁，也很快就能仿制出来。
　　而曲辕犁的扩散，势必造成生产力的大幅提升，这也是在变相地提升魏国的国力了。
　　好在的事，陇西毕竟地处偏僻，曲辕犁即便再好，传出去也需要时间。
　　而这样的奇淫巧技要传到魏国的朝堂，再获得一群只喜欢空谈的官员的认可，继而转入民间试用，最终进行普及，更需要大量的时间。
　　马谡赌的就是在曲辕犁彻底在魏国普及前，蜀汉已经有了与魏国一争高下的综合国力。
　　而安排完了曲辕犁的打造，张苞又再度马不停蹄地出门，开始现场查勘要划归给羌人的荒地。
　　再好的工具，没有人用、没有地方用也是不行的。
　　昨夜里，羌人首领们那份急切的心情，张苞可是真真实实地都看在眼里。一个个首领尚且如此，底下的羌民们那就更不必说了。
　　虽说给羌人首领们约定的是三日后，但张苞几乎可以肯定，羌人一定会提前出山。
　　好在，山林外的荒地几乎都是现成的，但张苞还是要一一看过。这既是对羌人负责，也是对自家安全负责。
　　最重要的还是位置和密度的问题：打散是必须的，却又不能太散。
　　原因很简单：不散会让他们形成合力，太散又不利于管理。
　　当然了，至于水源的问题，包括可开垦的田亩数量的确认的琐事，却是通通交给了马青。
　　在确认了羌人的安置点之后，张苞还要迎接等候多时的世家族长们的连番轰炸......
　　可以说，此时的狄道城，最忙的便是张苞了。
　　这边张苞在行动，那边的马谡也没有闲着。
　　先是送走了羌人的一众首领们，紧接着便向众人宣布了马旭升任军司马的命令。
　　当然随之而来的，便是再度给马旭的斥候营安排了侦查敌情的任务。
　　最后，马谡却是带着马岭和剩下的亲兵一起回到了城内的郡守府。
　　郡守府及其人员的清理，马谡自然而然地交给了自己的亲兵校尉。
　　而马谡则是以郡守之名，通告全城两件事情：
　　第一，牛氏、米氏作乱被族灭之，凡被牛氏、米氏侵占过田产房屋之民系数以告，若查有实证，郡守府将归还田亩；
　　第二，被牛、米二氏强充为奴的，也可首告，进而恢复自由之身，郡守府也将赐予田亩、房屋以助恢复营生。
　　这两则通告一出，无疑再度震撼到了整个狄道城。
　　所有的世家都在猜测马谡此番的用意，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争取民心这一点而已。
　　因此，对于马谡的这一做法，众世家倒是并没有什么动作，更没有什么反抗。
　　毕竟，牛氏和米氏的田亩、人口都已经充了公，根本到不了他们的手上，与其可惜这些不属于他们的财货，不如多想想如何多拿下几个空缺的位置。
　　是的，仅仅过了一夜，李府门前的血腥气息便已经淡了不少。
　　一众家主思索了一夜的结果，却还是“唯利是图”。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有些看轻了马谡这位将军的谋算，即便是已经倒戈向马谡的李家，以及已经看出马谡不同寻常的辛、彭二位家主。
　　但不管怎样，马谡现在要的，就是一个平和的过渡，世家不来打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令马谡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两条公告没能引来世家反扑的同时，却也没有引来多少百姓的首告。
　　没办法，这年头，只看过官府收田、收屋的，就没看过官府送田送屋的。
　　饶是昨日百姓已经看过了马谡用牛氏、米氏数十枚头颅浇灌的立威、立信之局，一时之间，郡守府外虽然挤满了人，却也无人敢真的踏入郡守府进行首告。
　　无奈，马谡也是只能从已经被抓的牛氏的奴仆入手。
　　牛氏如此暴厉之下，其奴仆，尤其是庄内佃户恐怕一多半都是不法所得。
　　外面的百姓不告，那损失的不过是已经丢了的钱财而已，可你们这些奴仆、佃户要是不反正，那要丢的，可就是小命了。
　　马谡还真不信了，在死亡的威胁下，还有人会不说真话。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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