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雅之美

“他们的爱是：你若哪天爱上了他人，我会在哭后选择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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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时期战乱。

        混沌，愚钝，不堪。

        上流社会人士富有，穷人占绝多数。贫富差距大，阶级利益冲突明显，社会治安差到极点。

        没有小说里的灯红酒绿，歌舞歌厅，更没有湛蓝的天空，欣欣向荣。人们思想禁锢，遍地□□。

        穷人的生活不会因为霓虹灯的亮灭有改善，人们的自尊心也不会因为奔驰在地上的汽车，凸起的大厦，得到提高。

        尚司秋刚踏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差点被系统统计的流民人数吓到。去了那么多世界游玩，他这还是第一次踏进民国，之前就听岛上的几个人谈论过，民国不是小说里那么美好的年代，但没想过居然是这么混乱。

        所以那些人是眼瞎了吗？同时存在十多股割据势力，还能叫稳定？

        尚司秋大为不理解的呲着牙。

        不久前，他还是孔鸿岛上的一员，因为孔鸿岛上已经太久没有出现新血了，他“可爱”的“敬爱”的大人，就只能派他去当个万人迷吸引观众了。

        话本里的万人迷是怎么当的？

        冷静，温柔，谪仙性格，十项全能，拥有特色，散发迷人的自信…

        真不巧，这些特点他尚司秋一个都没有。

        说冷静，遇到事情第一个慌张的准是他；谈温柔，装个一两天直接拳打脚踢，满口脏话，再说什么谪仙性格，十项全能，他能在野外毫无形象地把鱼烤熟，自己都能骄傲三四天，哪谈得上什么狗屁有特色？

        于是乎，他将自己的报告整理整理，全部给了大人，得到的却是驳回，以及一份一万鸿晶【1】的扣除通知。

        实不相瞒，作为半个守财奴的他，在看到那份扣除单的时候差点心肌梗，不过幸好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走过十几个世界的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去询问鸿晶的用处。

        大人向来有消息必回，自然的就给他回了句：给你报了个万人迷培训班。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幕：两个彼此不相识的人并排坐，一个嗑瓜子，一个查资料。

        尚司秋实在无聊，就看向身边的静坐着的那个人。他正在抿着嘴，安安静静的查数据，认真的往本上记着。

        这位少年看着不到二十岁，个子比他矮半头，淡蓝色的长发柔顺到了腰部，眉毛尾部稍宽一点向上挑，淡蓝色的瞳孔像平静的大海一样漂亮。

        哇哦！尚司秋星星眼，趁水谨意认真收集数据，从左到右绕走他一圈，突然注意到他左耳处有一朵生着的花。

        那花是幽蓝色的，有六瓣，从耳后生出，花蕊向上，垂下的花瓣盖住了半边耳朵，衬得他面白唇粉，把他本来就有着非人感的面孔，衬得更加妖异了。

        噢西，大帅逼。

        尚司秋笑的一脸猥琐。

        “我也知道我长的很好看，但是你不用老看我的。”水谨意把自己该查的信息查完，站起身子抖抖衣裳，看着他道：“因为你哪怕将我看上几十遍，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目光而变得更加完美。”

        尚司秋：……

        我去，原来是个自恋狂。

        “我并不自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水谨意面上淡淡的，眉宇之间满是认真。

        被这么一双认真的眼睛盯着，尚司秋不免有些心虚，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他心虚个毛线！

        “哼，自大的小孩！”尚司秋冷哼一声，努力的扳正脸，让自己看着很严肃，“你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对我可要客气一点！”

        “我对你很客气，油腻的老男人。”水谨意很自然的接过口，那副应该如此的样子，把尚司秋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每次一看他的眼，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想要对他倾诉的感觉，在他身边呆久了，嘴里还不受控制的一直往外冒真话。

        尚司秋试图在水谨意问自己话的时候把嘴闭上，可很显然他失败了，嘴不光没有闭上，反而说的越来越开了。

        “我这活了大半辈子，天天都在旅游，玩的特别嗨，要不这破劳子的任务找上了爷，爷才不来这玩呢！”

        尚司秋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眉飞色舞。

        水谨意点点头，表情仍然淡淡的。他不时抬头看四周，嘴里滴哩咕噜的，像跟人在说什么话似的。

        这人不会还有幻想症吧？尚司秋有些担忧，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经把话说了出去。

        水谨意显然没有在意他这种话，只是拍拍手，让附近围着的鸟雀先飞走。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树林，从这条路往外走，看到马路的时候，我们才能到人住的地方。”水谨意指着面前带了些脚印的土路，那副认真的小大人样子把尚司秋逗笑了，“你今年多大啦？”他问。

        水谨意沉默了一会，走着自己的路，过了会儿才道：“算上死之前的话，一百多岁了吧。”

        一百多岁了？！

        尚司秋如遭雷劈，一时竟没有注意到他嘴里的死之前。

        “你今年年龄那么大了？看着不大呀！”他的声音很是诧异，把水谨意从上到下看了眼，除了感觉他一身素衣气质清雅，并没有感觉到他跟普通的少年，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说是死之前。”水谨意从袖子里摸出个帽子戴上，压住自己有些翘的鬓角，让一只飞累的小雀停在了自己的帽子上。

        他像对自己的生死十分冷淡，没有听到尚司秋的回答，又补充道：“不算死之前的，今年大概四十多。”

        “那你是怎么死的啊？”尚司秋问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认为这有些揭水谨意的伤疤。

        “为了番图。”水谨意的眼睛被帽子的帽檐藏在阴影下，声音清清凉凉的像泉水，细听，仿佛还能听到涓涓流动的声音。

        “是番意的弟弟？”尚司秋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各个世界的时间不一样，他记得他走的时候，番图还只是小小的一只犬，连型都没有化，他还逗他玩来着。

        “嗯。”水谨意点头，声音仍然清清淡淡的，“番意死了，番图去前程了，他原本是我的契约主，后来跟我解契了，我舍不得他，就留在那了。”

        水谨意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平淡，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听不到太大的起伏。或者说，是因为他将别人的情绪摸的太透了，不愿意将自己的情绪让别人摸透。

        “我跟他认识大概五十多年，按人类的算法，我们已经是老头子了，不过幸好我仍然挺爱他的，一颗心没有老。”

        水谨意说完，还非常认同的又点点头。

        尚司秋听得皱起眉头，对他们之间的故事了解不多，做不到太多的感同身受，自身有些软弱的性格也让他做不到去询问，就只静静的听着。

        水谨意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把该说的说完就不说了。昂头走着路，挺直的腰杆，几乎不动的发丝，随走动微微摆动的衣服，无一不在彰显着这是一个经历过风雨，但仍然风华犹在的老人。

        尚司秋对他跟番图五十多年的交情感到不可思议，听他说他爱他，第一反应就是话本里的男子相恋，但想法刚一出，又被第一所察觉的水谨意否认了。

        “我们彼此的感情，到现在谁也说不清，不过那也不是你现在应该想的，我们到了。”

        水谨意在马路的尽头停下步子，一身素雅的长袍，不知何时换成了件玄黑色的马褂：对襟窄袖，下摆到达腰腹部，前襟有制作5粒钮扣，面料为黑色丝麻棉毛织品，织暗花纹，看着低调又富贵，搭上他一身本就不凡的气质，竟能撑得起这件衣服。

        尚司秋看眼自己的身上丝毫没有变化的衣服，搞不清楚水谨意怎么变的装，搓着手刚想去问，水谨意就开了口：“我会教你医术，至于气质，你需要慢慢雕琢。”

        他一头水蓝色的长发被他用黑皮筋扎紧，扣上个带尾巴的小发夹，随意的又将那顶纯黑色的帽子给带了上去。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一颗给了尚司秋，一颗拨开糖纸填进嘴里，眼眸微眯。

        “我姓水名谨意，字语真，本体是朵语真花，曾经生活于墨谷，糖是见面礼，以后请多指教。”

        他转身，眉眼里含着温吞，伸出带了个白手套的手，呈张开状停在了半空。

        尚司秋慢慢的回握他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深吸一口气道：“姓尚名司秋，无字，是个普通人类，以后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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