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雅之美2

梁浦镇是一个贫穷的小镇。小镇里的农民面黄肌瘦，地主虽算得上食能饱腹，衣能穿暖，但也并非像话本里那么的凶神恶煞，吃香喝辣。

        来到民国不到三天的水谨意弄了个草棚，又买来个大锅，同尚司秋一起在镇里安家，弄起了米粥。

        尚司秋挺好奇水谨意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琢磨来琢磨去，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小的袖子里，能掏出这么多的东西，连米面都有，就问：“你是有什么异空间吗？”

        他竖着耳朵，脸上一阵好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水谨意在锅的底下架起火，用大木勺子搅着锅里的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又从本体上抹了点花蜜放进锅里。

        有空间，还是异空间！这也太酷了吧？尚司秋冒着星星眼，三两下的窜到水谨意身边，一脸笑容的去摸他的袖子，想要看看里面长什么样，被水谨意皱眉躲了过去。

        “你以后不要这样。”

        躲过之后，发现自己动作有些大的水谨意摇摇头，重新拿起勺子搅粥，没有回答尚司秋嘴里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从前的番图跟你刚才的模样很像，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喜欢笑了。

        水谨意想，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碗，把热乎乎的粥一碗一碗盛好，放在台上放凉。

        多多少少的难民，闻到粥味围了过来，骨瘦如柴的咬着手，在离草棚不远的位置唯唯诺诺的缩着手，不敢过来。

        尚司秋看得心疼，主动端起一碗粥，向他们走过去，可这些已经被恶势力吓破胆儿的人，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吃吧。”

        他蹲下身，把粥递给一个眼睛很大很亮的小女孩，用干净的手帕擦净她脏兮兮的脸，眼睛温柔地弯成了一条弧。

        身后盛粥的水谨意见这一幕，轻声地笑笑，对尚司秋这个陌生的人，又有了新的定义——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大孩子。

        “要喝的自己来领。”

        水谨意招手把尚司秋叫回来，他乘粥，尚司秋端粥，两人配合的默契，不一会儿就把桌子摆满了。有人去草棚那，自己端了粥，又跑去墙角坐下，慢慢喝。

        水谨意施粥的时候，从来不喜欢让难民们端着碗，一个一个来领，因为那样会显得他有些高高在上，帮助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困难，需要帮助。

        他灾难民们将粥喝完后，把这个思想告诉了尚司秋。尚司秋单纯的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理解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却仍然嘴硬的说知道了。

        水谨意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边笑边道：“生灵之间要平等嘛，你要是哪天在路上遇到一个小动物，他要是受伤的话，你一定要救，因为说不准哪天，你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人了呢。”

        水谨意说话，对小动物的称呼一直是他或者她。

        尚司秋点点头，对他这种话似懂非懂，显然明白了表层意思，但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想通底层意思。

        他们如今的住处，在梁浦镇的比西街上，旁边是个私塾，清晨去施粥的时候，往往能听到孩童们清澈的朗读声。

        几天的相处，虽然不能把一个人摸透，但也大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如何。

        尚司秋是个比较懒的人，每天日上三更起，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早上施粥的事情就落到了水谨意的身上。

        他倒也不抱怨，每天天不亮就起，将粥煮好后盛在碗里放门口的长桌上，有过往的学生想喝就顺手端一碗，等第二锅再煮的时候，才去给那边的难民吃。

        时间久了，水谨意的名声就在这里混了出来，跟附近的学生混的蛮熟，跟难民们也聊的来。

        尚司秋见他们一个两个嘻嘻哈哈，心里说不上滋味，自己的嘴笨，说上一两句，现场就冷了下来，搞得他都越来越不想出门了。

        水谨意慢慢的看着他，有些低落的情绪，琢磨再三，在他枕头下给他写了封信。

        他认为，说话会带上语气词，会因为情绪导致用词不当，但如果在信里写信，就不会这样，每一个字他都会斟酌，有些情绪也会在写第二遍信的时候，慢慢磨没，所以写信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最优良的教导方式。

        信里的内容没有多少，只是告诉尚司秋，在不久的之后，他会正式开始教他医术，希望他做好准备，也希望他不辜负自己的那些钱币，可以好好的出来看看这个小地方的慢慢改变，看着那些亲手种植的植物发芽。

        尚司秋听了，从拱着的被里出来，视线往桌上那一停留，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袋装种子。

        水谨意这人挺神奇的，兜里似乎什么都有。心思细腻，人还不错，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有些不好听。

        尚司秋想，穿上水谨意给他准备的布衣，意外的发现还挺合身。

        他迈出向外走的步子，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长满了绿意，他在出了门看，外面是坐在树下乘凉，跟水谨意攀谈正欢的几个老人们，旁边是朗朗书声的私塾。

        他拎着那袋植物种子，在干净朴素的青石台下种下几粒，用木做的大舀子，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出一舀水，浇在植物上面。

        坐到被太阳晒得有些暖的台阶上，眯着眼，舒舒服服的把两脚放在台阶下，还没来得及舒坦的说上几句感慨，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打搅了幻想。

        “因为你的一个不小心，它被你弄湿透了，你知道吗？”听嗓音，像一个男子。

        尚司秋睁开眼去瞧，就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拎着一本滴水的书，手指颤抖的指着一个低头的小孩。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一人一本，你现在把它弄破了，咱就这么小的地方，它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

        听着男人婆妈又痛心的絮叨，跟被训哭的小孩哭声，尚司秋甚为不理解的翻了个白眼。

        不就一本书，至于吗，要是在现代，那些学生巴不得课本早没了。

        他的心里嘟囔，又观了一会那边的情况。

        听那个先生反反复复的一直在叨叨湿透的书，配合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猜出了大概的情况：这个小孩因为不仔细，把书掉在了河里，捞上来的时候输破页了。

        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尚司秋叹口气，看着那个先生带着小孩走到阳光底下，把书摊在石头上去晒，没觉得什么兴趣的回了屋睡觉。

        水谨意说话向来真实，做事也定然是说一不二，说好几天后教尚司秋医术，自然是不含糊，没隔几天就收拾出来一间房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筐又一筐的草药，看着挺新鲜，有的被晒干了，有的半干。

        晒干的他就放在木架上，没晒干的，他就弄了个架子，在大院门外晒。来往的学生看看，闻闻，觉着好奇了，就拿起旁边摆着的一书看一看名字跟功效。

        水谨意向来是不在意这点的，他就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背靠在新刷的红门上，轻声的给学生们更细的讲解草药，目送着他们去私塾上学。

        他的这个房子是小雀儿帮忙找到的。当时他来的时候还只是几间很破旧的房子，后来经过他的修整，把该弄的弄该扔的扔，就把破旧的几间房子改成了一整个大院子跟几个小间，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

        尚司秋蛮喜欢水谨意这点，每天跟他学医术也挺认真。拿着一本医书，一捧就是一天，时不时还学着他的样子，去院子外给生病的人家问诊，抓点草药煮。

        跟水谨意在一块，他得到的是如水一样的平静与安宁。

        水谨意人如其名。

        活的像“水”字一样，慷慨无私；心思像“谨”字一样，谨慎细腻；人像“意”字一样，带给民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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