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勾引未遂的尤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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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父子是情场老手,尚且因三姐儿色授魂与,何况贾宝玉涉世未深,没几句便被撩拨的脸红心跳,尤二姐忙强拉妹妹出了怡红院。
尤三姐甩开手,“正和宝玉说话呢,姐姐拉我出来作什么?”
“那袭人一看就是个知事的,若是她告诉太太奶奶去,只怕要撵咱们出去。”尤二姐劝道,“你既心里有人,又撩拨宝玉作什么?好容易进园子里才消停了,便该安安生生过日子,若是生出事来,岂不是伤了大姐的体面?”
“姐姐当这园子是世外桃源呢!”尤二姐听了后冷笑,“说什么安安生生过日子,难道还能在这园子里老死不成?我想大姐也未必是好意,她定是知道了,生怕传出去,带累她的名声,才把咱们姐妹打发进园子里。这园子里能避一时,未必能避的了一世。我听老娘说,大姐要将姐姐嫁给张华呢。”
尤二姐听了神色一黯,当年老娘还未改嫁尤家时,她便被亲爹指腹为婚,许了皇粮庄头张家,谁知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了,若是依约嫁去张家,只怕连吃饭穿衣都难呢,别说和贾府的太太奶奶们作比了,只怕连三等丫头都不如呢,可怜她花为肚肠,雪作肌肤,虽然比不上林薛等人,可也强过园子里的其他姐妹,凭什么要受此折辱呢?
“那张华是穷极了的人,即便姐姐带些陪嫁去,只怕三五月也花光了,难道年年和大姐要去不成?咱们和她虽是姐妹,但既不同父,又不同母,肯照应到今日已经是厚道了,还能一辈子都指望她不成?如今是看在咱们老娘的面子上,等老娘去后,大姐未必还认这一门亲戚呢。”
“你说的何尝不是?”尤二姐听了后点头,“只是我与张华自幼定亲,若是大姐非要我嫁他,你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姐姐和张华虽是自幼定亲,可张华无论如何都是嫁不得的。”尤三姐想了想后道,“先不说他们家徒四壁,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姐姐花朵一般的人儿,难道要天天烧水打柴做饭么?若是再遇上那张华性子不好,整日非打即骂的,姐姐能熬得几年去?只怕被打了卖了也无人作主呢。”
尤二姐吓得一哆嗦,“难道姐夫和蓉哥儿就看着不成?”
尤二姐冷笑,“那和留在宁国府又有什么不一样?咱们小小年纪便被他们哄了去,到如今都无名无分,连带名声也坏了。即便他们肯照应,只怕三年五载也丢开手了,倒是姐姐人老珠黄,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那依你的主意呢?”尤三姐一席话,说的尤二姐六神无主,只觉山穷水尽,条条都是绝路了。
“姐姐,你觉得宝玉如何?”尤三姐想了想,姐姐心痴意软,最易被人耍弄,难得遇到宝玉这样一个实心人,只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听园子里的婆子们说,等过了国丧家孝,只怕府里有好几件大喜事呢,若是宝二奶奶进门,只怕就难了。”
“谁是宝二奶奶?”尤二姐忙问道。
“有说是林姑娘的,有说是薛大姑娘的,有说是薛二姑娘的,还有说是邢大姑娘的,我也摸不准。”尤三姐摇了摇头,但凡住在园子里的姑娘,除了贾家姐妹,都和宝玉有些风言风语。“若是邢大姑娘还好,剩下的林姑娘和薛二姑娘,咱们都是见过的,可都不是好开交的,还有那个薛大姑娘,听说什么金什么玉的,如今还掌家理事,只怕更是难缠呢。”
尤二姐先自有了怯意,“不如咱们瞧瞧琮哥儿去?听说他过了年便要应考呢。”宝玉虽好,她也有些意动,只是在宁国府时,便常听人说什么宝玉宝玉的,她本是想都不敢想,谁知如今竟在一个园子里住着。
“姐姐倒是个乖觉的。”尤三姐听了后笑道,琮哥儿虽只是个庶子,但他自个儿有功名,将来衣食上是不愁的,比起宝玉上一层有老太太管着,中间又有个正经婆婆在,还有这一群宝二奶奶等着。若是能攀上琮哥儿,只需应付大太太一个,听说是个好糊弄的。
“既去找他,又去暖香坞作什么?”尤二姐忙停下后问道。
“姐姐难道没听说?琮哥儿和林姑娘要好,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看书写字呢。”
“那林姑娘将来岂不是琮三奶奶了?你方才怎么又说,林姑娘也有可能是宝二奶奶呢?”
“我也是听个一言半句的,咱们不如眼见为实,瞧瞧他两个是什么意思?”尤三姐说着,拉尤二姐到了暖香坞,先凑在窗根底下一瞧,果然见里面只有林黛玉和贾琮两个,一个执卷,一个写字,跟前服侍的人鸦雀无声。
紫鹃和明珠在暖阁里说话作针线,听见尤家姐妹来后吃了一惊,皆因琮哥儿要预备春闱,连最聒噪的四姑娘也不肯来了,邀了十三娘给她解闷儿。九娘也没回来,夜夜和二姑娘同床而卧。明珠连玉簪儿都嫌吵闹,嘱咐她看家不许来。暖香坞只有她们三人替换着服侍,连说话都不敢高声儿,怎么今日竟来了这两位稀客?
“你们姑娘在家么?”尤三姐明知故问道。
林黛玉在里面听见了,忙请二人进去说话。紫鹃只得跟进去倒茶,见尤家姐妹四处打量,只道是第一次来,也不以为意。
“我们姐妹住进来,还没给姑娘问好呢。”尤二姐坐下后笑道。
“两位姐姐何必客气,那日大嫂子带进来,咱们已是见过了。”林黛玉和蓉哥儿媳妇要好,对尤氏也极为佩服,想着她两个妹子必定也是好的。
“我和姐姐本来还要给琮三爷问好呢,可巧在这里遇着了,也免得白跑一趟,礼数不周之处,还望琮三爷莫要怪罪。”尤三姐打量琮哥儿,见他虽身量尚小,但眉目却极为清秀,虽比不上宝玉,但自有出尘之姿,怪不得姐姐那日在园子里见了一面,就一直惦记在心里。
“自家姐妹,不必客气。”贾琮含笑道。
林黛玉听尤三姐和贾琮寒暄,说什么比上次遇见时清瘦了许多,又说她姐姐会作什么汤,喝了最补身子的,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见尤二姐含羞带怯,望向贾琮时媚眼如丝,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尤二姐坐着不说话,抬头几次都欲言又止,十指纤纤摆弄着身上的香囊,眼里好似汪着一弯泉水。雪雁怕冷落她,笑着倒了杯茶,“尤二姑娘请喝茶。”
“多谢。”尤二姐接过茶,又瞟了贾琮一眼,抿了口后舔了舔唇,又拿帕子轻轻擦拭唇角,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贾琮见了后,哪有不明白的。看来东府里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见雪雁还看着尤二姐一脸懵懂,遂沉下了脸色,“两位姑娘去别处坐坐罢,我和林姐姐要预备春闱,明年三月之前不待客了。”
“琮儿!”哪有这么直白赶人的?林黛玉按捺住心里的不舒服,笑着同尤二姐和尤三姐道,“春闱在即,实在是耽搁不得,我们琮哥儿考完了,再来给两位姐姐赔罪。”
尤二姐和尤三姐只得起身告辞,尤二姐临走时,又含羞看了贾琮一眼,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悄悄扔在了贾琮脚边。
“姑娘的香囊掉了。”贾琮铁青了脸。
“还请三爷还我。”尤二姐强笑道。
“明珠,捡起来还给尤二姑娘。”
雪雁看见后不解,“香囊不是掉在三爷脚边了么?三爷弯个腰就能捡起来,何必要叫明珠姐姐过去?”贾琮站在书案后,明珠正替尤家姐妹打帘子,还要绕过去才能捡起来。
“不敢劳动明珠姑娘。”尤三姐见姐姐红了脸,忙过去将香囊捡起来,见贾琮退了几步抵在窗前,遂一步步逼了过去。“三爷这么怕我作什么,难道我们姐妹能吃了你不成?”
见尤三姐不成样子,林黛玉怕贾琮动怒,忙给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忙上前拉住尤三姐,明珠也放下帘子过来,和紫鹃一起拉了尤三姐,尤二姐也只得跟着出门,临走时又回头看了贾琮一眼,见他面上薄嗔,不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原来他们贾家也有正经的爷们。
“姐姐。”尤三姐回头看了一眼紫鹃和明珠,见尤二姐黯然伤情,遂劝了一句,“没想到他不识抬举,竟敢这般羞辱姐姐,想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姐姐还是忘了他罢。”
“不忘又如何?”尤二姐轻叹了一声,“他这样的公子,原不是咱们能亵渎的,他虽如此对我,我却一点儿也不怪他。咱们快回去罢,想必大奶奶着急了,等往后寻了机会,再和宝玉打听柳湘莲的去处,也好完了你的心事。”
紫鹃和明珠看着尤家姐妹往稻香村去了,才转身回了屋子,见林黛玉和贾琮两个正生气,雪雁一个不知所措,这丫头平日是个伶俐的,怎么在这些事上就是看不明白呢,紫鹃忙一把将她拎到暖阁里,见听雪雁疑惑道,“咱们都到这里,谁服侍姑娘和三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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