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黎明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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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倾洒在金黄色的海滩上,仿佛裹上了一层轻纱,让人感到暖洋洋的。
“嗯……”
少女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缓缓睁开了如水的眸子,她抬起了一只手,遮蔽了刺目的阳光。
适应了会光线,少女撇到一旁灰烬里冒着的青烟,不由得蹙了蹙眉。
用力撑着手臂,挣扎的想要坐起。
似乎是脊椎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的缘故,努力的挣扎了几下,没有起身,又重重的跌落。
不得已,她只好斜靠在岩石,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瞳孔收缩,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四处扫视一眼,她伸手在地上捡起一根巴掌大小、带有尖刺的干柴木块放在了身后,冷冷的看着逐渐被分开的草丛……
……
……
自从金蝉脱壳离开了真武宫,无期可谓是天高任鸟翔,在追逐了太和宫的太山府君二人一段时间无果之后,无期一路辗转,来到了西部海域的范围之内。
第一次离开昆虚那种地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感,那种好奇又带有畏惧的情绪,让无期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只是,刚刚来到西部海域,无期便发现这里好像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有趣,西海不仅到处都充斥着杀戮,海域里还游戈着大量的海妖,这种血雨腥风的场景甚至还在昆虚之上,似乎是这些海妖在某种道法的干扰下,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处于好奇,无期顺着海妖前行的方向,在海域中发现了一些沉没的大船。
长长的桅杆与尸骸漂浮在海面上,再加上崩碎的船体碎片,显得一片狼藉,在众多漂浮的尸骸中,无期发现了一名尚未死去的少女,在微微的迟疑了片刻之后,它还是将这人从海上捞起来,带到了一座小岛中。
一大早,无期就去小溪里捉了几尾鱼,回来的路上甚至还在荒岛里发现几颗长满荔枝和枇杷的果树。
摘了一些水果,拎着几条肥鱼,无期在岛上横冲直撞,一路奔行到了海边。
只是刚刚来到这里,它便看到那名少女靠在岩石上,正眨着一双眼眸,略显古怪的看着它。
嗯,这种眼神它并不陌生,在真武宫这些年,无期已经看惯了这些人嘴脸,不就是自己长着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而且好像永远长不大的样子,让许多人感到惊异。
或许是荒岛之中,骤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小孩子,那名少女略显的好奇,只是,对方的这种好奇却让无期燃尽了最后一丝善意,甚至内心深处那些古怪的想法,又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就好像一个被人轻视的人,在得不到某种重视之后,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整蛊心态顿时萌发。
它微微的眯了眯眸子,双手叉着腰,目光凝视着那名少女,用一种极为古怪的腔调说︰“我乃是威灵显赫、宇内至尊、天下无敌、辅威荡魔、昭惠显圣大将军无期是也!”名号报完,它手掌一番,顿时浮现出一杆三叉戟。
它空挑一枪,笑道︰“小贼看枪……哦不,是看戟!——”
……
……
望江楼被毁事情的首尾,乃是太和宫与阴阳教联手料理的,这望江楼骤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那藏匿子楼层中的宫秀二人,自然再也无法隐匿什么身形。
事实上,宫秀早就知晓,有不止一股势力在盯着她,但这些人按兵不动,未必不是打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只是这次事情突发,宫秀骤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包括太和宫的在内,此时大概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纵然那些势力或许并不知晓她的来历,但是到了此时,宫秀的处境一下子变得艰难了起来。
想要弄清楚她确切身份的,自然不止是太和宫一个,包括阴阳教在内,都想知晓董太玄收留的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然而然,它与李明堂的关系,早就已经暴露在众人眼中。
临时的安置点,李明堂阴着脸,冷冰冰的看着她︰“你的真是宫秀?”
在白云城搅出这么大的乱子,李明堂有些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当年妻子的弟弟的女儿了,毕竟两人有很长时间都未曾见过面,若是有人偷天换日,十几年的时间里,想要搞清楚一些东西并非难事,而她妻子弟弟的女儿,明显不该和白云城这些风波有所联系。
“李大人是在审问我吗?”宫秀面色平静,看不清喜怒。
但是这一句话说出,房间里却突然间变得压抑!
二人都没有说什么东西,但话语里暗藏针锋,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一时间,双方竟然微微僵持了下来。
对李明堂阴郁的样子视而不见,宫秀推开了房间的窗户,指了指外面。
“大罗州是一个好地方,风景秀丽,飘然世外,这么多年来,每年有那么多人离开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未必都是你情我愿的。”想了想,她继续开口︰“从本质上来讲,我们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李大人或许因为一些事情,可以选择逃避,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却必须一点一滴的和你交代清楚呢,难道我姑姑的死是你的痛,我自己隐匿一些东西,就罪大恶极了吗?”
“你……”李明堂看了她一眼,眼睛瞪的老大。
或许是宫秀的话语触及了李明堂,他微微的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照顾好自己的安危。”李明堂板着脸,语气却软了下来。
“我自己的事情,我若是不在意,大概也没有谁能在意了。”宫秀眨了眨眼睛说。
有些事情挑明了,反而没了遮掩,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呆下去也是尴尬的层面,过了一会儿,李明堂借口案子离开了这儿,而隔壁一片废墟的望江楼,还在持续的封锁之子,但尸体却早已经被马车运走了。
日落而下,星光洒满西楼,当天色入夜的时候,隔壁院落依然灯火通明,数十个来自太和宫的人手依旧保护着现场,除此,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些秋蝉在做最后的挣扎,吱吱的叫唤着。
今天经历的事情对对于她而言,大概只是一个墨点掉到了墨里,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思绪,但是对宫萌来说却是白纸染上了墨点,还是有些刺眼了,看着脸色苍白的无血色的小姑娘,宫秀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房间里,宫秀碎碎叨叨的开解着,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些故事引开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大概是年纪比较小的缘故,小孩子都是一些忘性较快的生物,一盏茶的功夫,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许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烛光下,宫萌瞪大了眼睛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的拉了拉宫秀的衣衫追问着︰“后来怎么样了?小姐你说嘛。”
宫秀所说的,自然都是脑海中,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很多支离破碎的东西,被她拼凑在一起,最终组成了一个个简短的小故事。
只是,她大概低估了小姑娘的好奇心,她仅仅是开了一个头,但到了最后,却有些作茧自缚的趣味了。
“那个,萌萌,你看……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不要啦小姐,你继续加刚才的那个故事好不好。”小姑娘撒着娇。
“咳咳……那个故事已经讲完了……”
“不要啦,小姐……”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木门被踹开的声音。是前院传来的,应该是宅院被人强闯了进来。
回头看了萌萌一眼,小姑娘表现的还算镇定,宫秀笑了笑,坐起来摆正了椅子。
“宫秀在哪,巡查司办案,快快出来接受审讯!”粗重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颇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
宫秀怔了怔,想了一下,还是推开门,和小姑娘一道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庭院内已经闯进来七八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了,都是穿着一身巡察司特有的服饰,精气充沛,道法高深,看起来,都不像是简单的修士,这些人面色不善,而且都是陌生面孔,并不是宫秀所见到隔壁的任何一个。
宫秀盯着领头的一人,神色有些迷惑︰“你说你们是阴阳教巡察司的人?”
“你是宫秀?”那人惊讶的问了句,对于楚轩的质问的底气有些疑惑,亦或许在惊讶这个人的胆气,毕竟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大概没有什么胆子,敢与它这种凶神恶煞的家伙对视才对。
而这个时候,旁边一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确认这个人。
那人拿了一块腰牌,勇来证明身份,和今日李明堂带来的人的腰牌差不多,而且隔壁就有巡察司的人,想必对方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作假。
“巡察司监正奉少司大人命,捉拿嫌犯宫秀回去审讯。”这人亮出了腰牌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其余几人从进来开始就在都戒备着,宽大的手掌一直没有离开腰中的刀柄。
呃,嫌犯,转眼间就成为了嫌犯?
“什么嫌犯?”宫秀眯着眼睛,神色有些没反应过来。
“宫秀,你大概忘记了,济世堂发生的事情?”那人微微眯了眯眸子︰“我们有好几个兄弟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说,这件事情怎么会轻易了结呢?”
“你——你们胡说,先前明明是你们,冲入济世堂想要抓小姐的。”宫须在一旁解释着︰“况且,我们小姐才不是坏人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姑娘,歹人若是表现的像歹人,还会是歹人吗?你可不要胡搅蛮缠,否则,被误认为她的同党可不要怪我……”
“你——”宫萌气的脸都红了。
“等等……。”
宫秀眯了眯眸子,大概已经明白了个中蹊跷。
先前在济世堂的时候,她就猜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但是那时暗中挑拨阴阳教的人,利用那些小卒子来试探自己的虚实,还稍稍有些克制,只是,这些家伙似乎是玩上瘾了,以至于这次的望江楼事件,又让对方以为有了机会,只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董太玄又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说这里面的一些东西,还有董太玄的默许在里面?
那些有嫌疑的目标一个个掠过脑海,宫秀不由得笑了笑,目光望向了外面。
“是早就盯上我了,还是厚积薄发呢?呵……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啊……”
这个时候,隔壁留守的人手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了过来,连忙过来查看,这名监正手下的人前去与赶过来的那人交涉着,宫秀清晰的听到他们的争执“你们这样不和规矩。”“好,你们等着”。
那人离开后,这名监正似乎有些着急,他倒是明白对方大概是般救兵了,虽然他并不惧怕对方,但对方若是真的派人赶了过来,毕竟还是有些麻烦,因此,对待宫秀的态度就愈发有些急躁和粗暴了。
“和我回巡察司衙门,是非曲直自有少司大人公断,不要试图抵抗,否则,就地处决。”
这人杀气逼人,看来很想将宫秀就地处决的样子,可想而知,这群人应该是不怀好意的,不过,宫秀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针对她呢?
“去,将她绑了。”
在南海那么多年,宫秀极少离开冰壶岛,在天下也并没有什么仇家存在,而若是真的暴露了红尘道弟子的身份,按理说,太和宫早就已经对她出手了才对,但是现在太和宫按兵不动,反而是一些跳梁小丑在作怪,这种不断试探的下流手段,让她感觉到有些如履薄冰。
“不要——”一旁的宫萌双手张开,抿着唇,神色倔强的拦在宫西前面。
“滚开——”那人粗暴的冲了上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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