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村惊魂

商队已经走到戈壁尽头，前方是无尽的沙漠，沙子细软，容易陷脚，走起来更困难。上官白鹿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默认身后的一帮手下都是铁人，能撑得住。

        未书语抬头望望烈日，舔舔嘴唇，干渴的感觉愈发强烈。这地方除了风沙，就是没完没了的烈日，肯定要晒黑好几度。

        看到小橘不再提问，软软的像个蔫茄子，就知道她已经体力透支。只是在这节骨眼上，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忍着。

        “小橘，你要真受不了，我们就去向上官坦白。那什么石林，不去也罢，以后总有机会。”

        小橘咬咬牙，倔强地说：“不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我不能拖累小姐。”

        未书语知道小橘的脾气，十几年来恪守一个“忠”字。为了自己，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这个上官，自己骑骆驼，让我们用两条腿走路，简直是虐待手下，回去我一定说说她。”

        小橘闭上眼睛，计算走过的路程和方向，大致摸清了商队所处的位置，说：“我们在德令哈的西南方向，接头地点应该快到了。”

        “奇怪，我原本猜测是西北方向，那里有更为复杂的地形，最适合隐藏销金窟了。往西南的话，莫非要远到昆仑山脉？”

        小橘说得没错，商队又行进了一个时辰，果然遇到了一个村子。周围一条路都没有，像是大漠里凭空冒出来几幢建筑。

        村口门牌上写着“封门村”，方圆不过三十米，一眼能望到头。低矮简陋的小屋，用的还是木头，几乎要风干裂开了。有零散的村民在干活，埋头磨刀、搬运、修房子或打包干果，对外来者毫不在意。

        “奇怪，这里就是接头地点？”上官白鹿查看了电子地图，蓝色图标所在的位置，并不存在一个叫封门的村子。又拿出羊皮地图核对了一番，如果她的推测和计算没错，地图上标注的的确就是这个地方。

        云澜道：“少主，这附近没有大型水源，也没有植被，不知这些人如何生存。我认为，他们应该不是常住于此。不如我先下去问问？”

        上官白鹿回头问道：“阿依莎，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他们肯定不是本地人，我上个月经过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村子。”

        上官白鹿一听，反倒放下心来：“这就对了，封门村是一个路标，路标会不断更改，所以地图也会不断更新。我拿到的这张地图，用完一次就失效了。说白了，这就是个临时搭的景，人和物都是别处运来的。既然宋老板喜欢演戏，我们就陪她演到底。”

        说罢，她翻身下了骆驼，径直走向村口磨刀的大汉。云澜立刻追随过去。

        “尊主，西往，羊皮请帖？”上官白鹿念出暗号。

        “贵客，东来，仙林山庄。”大汉的声音木讷低沉，像蒙了一层皮，说话的时候磨刀的动作也未停下。

        “请问，使者在何处？”

        大汉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做饭。”

        上官白鹿和云澜对视了一眼，此人的精神意识显然被控制了。那迟钝的反应，直愣愣的眼神，简直不像个活人。加上霍霍的磨刀声，让人不寒而栗。再往远处一望，整个村子都是一群没有灵魂的人，难怪行为如此诡异。

        “也罢，那我们就等一等使者。前面有个酒肆，先过去歇歇脚。”

        酒肆十分简陋，只有两张桌子，八个座位。风铃十八卫中的长者得以落座，其他人都守在门外。云澜环视了一圈，酒肆一副冷清破败的光景，连张菜单都没有，物资储备也够呛。只得对店家道：“有什么吃的喝的，都拿上来吧。”

        未书语摸了摸手腕，小声道：“这地方真瘆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就上官胆子大，还要吃饭歇脚，我可不敢吃。”

        这时，上官白鹿忽然瞟了她一眼，又迅速投向酒肆外面。未书语微微一怔，赶紧闭上嘴巴，心想她应该没有看出破绽吧。

        见上官白鹿皱了皱眉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村民推着一辆木车从羊圈里走出来，车上躺着一只死羊，腹部有一个伤口，血色发深，一看就是死了很久。

        未书语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就是我们的下午茶？她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但看到刚才的大汉拎着磨好的刀，走向死羊，准备将其大卸八块，就彻底断了念想。她偷偷觑了上官白鹿一眼，这羊来历不明，死因不明，反正不是正常死亡。以她那挑剔的胃，肯定会婉拒吧。

        羊直接被推到酒肆门前，磨刀大汉对着羊脖子就是一刀，咚，皮骨皆碎，却没有血流出来。他并不在意，自顾自又剁了两刀。咚，咚，每剁一下，未书语的眼皮就跳一次。

        “慢着！”云澜拍案而起，愠怒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拿死羊打发我们？”

        云澜早已对宋老板心怀芥蒂，从请帖开始，就一直在设置障碍。上官白鹿性子好，愿意陪着宋老板玩，她可没那样的耐心。

        磨刀大汉抬起头来，用僵尸一样的声音道：“羊，本来是活的，昨晚被怪物咬死了。十只羊，都被咬死了。”

        上官白鹿对他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但这些人的心智还不如三岁孩童，是人为制造的路标工具，应该没有能力诓骗她们。

        她走到木车旁边看了看，羊的死法十分古怪，伤口比碗口略小，边缘非常平整，不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腹部干瘪塌陷，内脏已经没有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巨大的针管捅进羊体内，把内脏和血一起吸走了。

        她问大汉道：“你刚才说的怪物是什么？”

        “不知道，羊倌也死了，全都死了。”

        “宋老板和使者知道吗？”

        大汉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联络使者，只能使者联络我们。”

        未书语在心底哀叹，跟我们一样惨呀。这两天舟车劳顿，连使者的影子都没瞧见。这种单向联络的方式，就像确定了关系，又不愿负责的渣女，而她们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她和上官白鹿在家都是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种气。

        “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小心为上。”上官白鹿轻声嘱咐云澜，又对大汉道，“你说羊倌也死了，带我们去看看。”

        羊圈在村尾，是个木棚子，大约五米长，四米宽。地上躺着七只羊，四只死状和方才见到的一模一样，三只伤口在头顶，脑髓被吸干了。羊倌被摆放在羊圈入口处，头顶也破了一个洞，面容扭曲，显然死前极度痛苦。

        上官白鹿发现了异样，问道：“加上刚才推出来的，总共有八只羊，还有两只哪去了？”

        “不知道。”

        上官白鹿很是头疼，这工具人，一问三不知。这时，大汉又开口道：“有两个羊倌，另一个不见了。”

        两个羊倌？上官白鹿吃了一惊，也就是说，一个人，两只羊，都不翼而飞了。

        未书语仔细观察着羊圈，所谓雁过留痕，一定有什么线索被遗漏了。忽然，她发现羊圈的西南角，有一个很浅的圆形凹陷，直径一米左右。因为表面几乎被风沙抹平，很难注意到。但以她常年挖地的经验来说，那下面曾经是空的。

        她用手肘碰碰小橘，朝圆坑努了努嘴。她本能地觉得，那个圆坑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上官白鹿离得太近了，真跑出个怪物来，躲都躲不开。

        她朝四周看了看，右脚半米处有一颗石子，硬币大小。便悄悄把脚挪过去，抵住石子，精准地踢进圆坑。云澜先注意到了动静，然后也发现了圆坑。

        “少主，你看。”

        上官白鹿让一个风卫把阿依莎带过来，问道：“那是什么？”

        阿依莎脸色一变：“沙魔的洞穴。”

        未书语惊讶道：“竟然真的有沙魔，我以为是书里胡编的。”

        小橘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沙魔是什么？”

        “就是沙虫，沙魔是当地人敬畏的叫法。福建、广东一带也有一种沙虫，指头大小，看着恶心，吃着美味。内蒙古也有沙虫，据说会喷射毒液或腐蚀性液体，有的变种甚至能释放电流，攻击性极强。”

        未书语看着那直径超过一米的圆坑，心想这里的沙虫莫不是遭受了核辐射，发生了超级变异？正常情况下，怎么变异都不会这么大，沙漠毕竟不是海洋。

        她抓抓脑袋：“这几种沙虫是远房亲戚，因为环境的不同，各自发生了变异。但是，这么大的个头，还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阿依莎已经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妹妹阿依夏木也走了过来，和阿依莎并排跪着。未书语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估计是祈求沙魔不要伤害她们之类的。

        过了许久，阿依莎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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