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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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王看着俯身跪地的顾言起，转而把目光放到顾鸿煊身上，久久地看着，也不唤他们起身。
良久过后，才凉凉的问一声：“是吗？”
也不知是问谁。
顾鸿煊依旧伏在地上，闻言抬起头看向兴元王：“是，开始是，只是后来见到十七弟，我一时鬼迷心窍，逼迫他，最后用强去了他头上的幕篱。”
顾鸿煊全然没有半点遮掩，坦坦荡荡述说经过，顾言起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很好。
兴元王看着顾鸿煊，露出疑惑：“你想看什么？又看到什么了？”
“我其实就想看看十七脸上的疤痕都怎么样了，”顾鸿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十七能恢复得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
兴元王笑了一笑，从他身上缓缓收回目光，拿起笔，一边批红一边说：“你小时候看见过十七？”
顾鸿煊摇摇头老实的回：“没有，就是听到过传闻，说十七脸上起了疮留下了疤。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看见十七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事。我刚刚就是脑子一下子懵了，就想看看传闻真假，自己兄弟就算有疤也不会觉得吓人。”
顾鸿煊顿了顿，眼睛都亮了一下，笑着说道：“但是没想到，十七竟然完全恢复了，还生出这般世间无二的风采。”
兴元王抬头看了他一眼，桌灯烛火摇曳，顾鸿煊言笑晏晏。
“不怪你会好奇。”兴元王说道，重新低下头抬起了笔。
直到顾鸿煊脸上的笑容几乎僵掉，再也维持不住的时候，兴元王似乎才又想起他来：“行事乖张，遇事不经头脑，老三啊，你把自己的身份放哪了？在东宫好生待一个月，练练自己的脾性。”
这是禁足思过一个月了。
顾鸿煊暗地松下一口气，眼神却闪烁着余光看向旁边跪着的顾言起，低下头来谢恩。
打发了顾鸿煊出去，面前跪着的就只剩顾言起了。
潘公公进来看了一眼，示意饭菜上好了，兴元王冷着脸示意他出去，并不叫起地上跪着的顾言起。
足足半个时辰后，兴元王才淡淡问：“知错了吗？”
顾言起声音里又起了丝丝暗哑：“儿臣知错。”
“错在哪？”
“儿臣不该起瞒过父皇的心思”
“为什么？”
为什么？是为什么想瞒？还是为什么不该瞒？
顾言起缓缓从地上抬起头，一双眼睛满蓄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他声音越发的暗哑：“父皇宠爱儿臣，清减守卫婢女，偌大的宸安殿如今冷冷清清，儿臣是不是给父皇添了很多麻烦？”
兴元王拍案而起：“谁让你这么想的？”
兴元王几乎是揪着心起身走到顾言起身前，抬手就扶他起来，顾言起跪久了，腿早麻木了，踉跄着站起就又要往地上摔。
眼眶终于蓄不住泪水，豆大的泪滴跌在兴元王手背，兴元王一把抱过他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何苦要罚他跪那么久！
伸手拂去顾言起脸上泪痕，兴元王将手放在他的头顶，看着顾言起的眼睛。
兴元王说道：“我生气是因为，你遇到了事情竟然最先想到的不是你父皇会护你。”
顾言起摇着头，泪水禁不住又落。
兴元王叹口气，微微笑着看他：“不哭了，你放心，以后绝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怕什么添麻烦？哪里用得着你这般小心翼翼的，你是皇子，想如何便如何！放眼看看哥哥们个个横行霸道，怎么到你，就成了个小兔子。”
小兔子眼睛红红的，着恼着摇头，不承认自己是兔子。
“看这眼睛红的，更是像了。”兴元王温声问道，“腿好了没？能走就过去用膳吧，潘公公来回看了几次了。”
陪兴元王用完晚膳，顾言起才往云蔚宫回。
等他洗漱完毕，门上响起三声敲门声，随后言歌走了进来。
言歌打眼一看见他，眉头就皱起来：“你哭了？”
她有点迟疑：“那什么，咱没到出卖色相的地步吧？”
顾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春风一笑：“放心吧，要出卖色相的话，你就算再怎么不够看，也得把你放第一个。”
言歌抱着胳膊抖了三抖。
“简荣怎么样了？”
“上次你说折子批复了过后，没多久调令就下来了，后日就要往沂东去了。”
顾言起转身望着言歌，想了想说：“你跟着去吧，简荣身单力薄，周身全是眼线，很多事情没有你在都不方便。严平没那么好糊弄，他不动简荣不是信他那些话，而是想找出简荣后面的依仗，此去你们要多加小心。”
言歌点点头。
只是看他略显单薄的身体，有点忧心：“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我不在这更没人敢说你了，别整天把自己当个人似的！”
顾言起无言看他，不把自己当个人我要把自己当个什么？
“不是，我那意思是，别把自己当个正常人！”
顾言起拿起茶杯作势要泼，言歌双手护脸往门边逃，一边逃还一边说：“看看，看看，好赖话听不明白。”
言歌离开后，顾言起独自一人卧在榻上，今日不知这么了，手里的话本似乎没那么有趣了。
房里空荡荡的，他抬头看向窗户，弯弯的一轮明月高悬，九天之上，冷清又寒凉。
也不知他那边，是否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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