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除了皇爷有了继承人之外，延瑞长公主也要出嫁了。皇家双喜临门，祝熠瑄大赦天下，这一个月，京城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期间祝瑾安出宫一次，是跟着延瑞去看她选的宅子。

        来往行人脸上皆带喜色，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小皇子，更有甚者都谈论到了未来储君，也不怕被锦衣卫抓了治罪了。

        街上张灯结彩，红绸红布红灯笼，但瑾安知道，公主大婚其实并没有受到过多关注，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庆祝小皇子的降生。

        这情况持续了月余，祝瑾安却没由来感到了不安。她总觉得太盛太过，恐招致祸端。

        她又开始胡乱做梦，尽管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梦是假的，但三人尚且成虎，这梦翻来覆去，又十分写实。她都怀疑是老天在给她什么指引。

        索性就照着做，求个心安吧。

        于是她开始更为频繁地带上好吃的好玩的去小侄子面前混个脸熟。毕竟在她的梦里，这个如今还在吃奶的祝载圻，不仅是未来的太子，还帮了她不少忙，总之就是缘分匪浅的感觉。

        张贵妃不知瑾安的梦，但也瞧出端倪，瑾安这是在躲人呢。躲谁自不必说，自从延瑞定下日子之后，太后就开始张罗瑾安的终身大事。隔三差五不是拿了画像叫瑾安看，就是直接把人叫进宫。

        字画还好说，只要是本人进宫来的，瑾安必定躲在张贵妃那里。她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立场——哪怕是隔着屏风，她也绝不单独和这些人见面。

        她许久没见沈怀铮了，不过也不打紧，瑾安想着，等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说吧，免得给他徒增困扰。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

        京中并不太平。

        尽管是为了皇子降生之喜，这热闹也有些过头了。

        沈怀铮感觉得到，有什么在这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潜藏着，只待一个时机。

        小皇子诞生那天锦衣卫也被赏了酒菜，他吃着吃着，就想到了祝瑾安。很久没见到长公主了。

        虽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一个外臣，本来就不该和长公主走得近。

        【你想她了。】武神系统出声断定。

        【我有办法让你见她。】

        “不。”沈怀铮想，现在是最好的情况。

        他跟着卫队巡视。长街小巷，无一处不想她。头疼尚且能忍，可想祝瑾安这件事，沈怀铮却忍不住。

        她的笑容，她的失落，时时浮现在心间。这太奇怪了。

        沈怀铮和同僚去鹤鸣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带长公主去鬼市的那个人。沈怀铮总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但一时又想不出违和感在哪里。

        那人见到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转身上了二楼。

        沈怀铮他们也是在二楼。

        席间皆是锦衣卫，也是知道这里保密性极好，众人主子皆是一个，胡乱说些什么也没所谓。

        酒到憨时，几个人从小皇子说到了延瑞长公主，又从延瑞长公主，说到了瑾安长公主。

        “说起来，你们谁曾见过这另一位长公主殿下？”一人喝多了酒，说话间更无顾忌，“没人见过吧！诶！怀铮见过！”

        这人的胳膊搭上沈怀铮的肩膀，状似亲密：“还不止一次吧。给哥儿几个说说，这长公主长得如何呀？”

        “是呀是呀，我听说，那些太监正忙给这位长公主挑选驸马呢，咱们家世清白，也想着去试试呢！”

        这几人皆不是勋贵人家世袭进来的锦衣卫，反正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头，不如娶了长公主，从此也算高人一等，一步登天了。

        沈怀铮皱眉，就算不知道这几个人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也被武神系统一语道破了。

        【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扎在人堆里，被迫去想祝瑾安。两人经历过的那些时日历历在目。她灵动的神情，举手投足间顾盼生姿，还有言语间流露出的天真稚气，和偶尔沮丧失意时，微红的眼尾……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沈怀铮只是想不通祝瑾安一个长公主为何对自己青眼有加。他给不了回应，也没办法给出回应，他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说到底，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明明是吾内定给你的！】武神系统气呼呼地，【喂，你能不能争点气！】

        “……”沈怀铮险些被一口酒呛到。

        【你心里有她！吾真的有办法让你娶到长公主啊！】

        他不想参与这种话题，出去透透风，没想到又遇见了那个人。

        “实没想到沈小兄弟的兄长，竟是锦衣卫。”何明俯身拱手，明明是尊敬惧怕，却带着明显的嘲讽与不屑，“失敬失敬。”

        沈怀铮不想理他。

        “好些日子没见沈小兄弟了，我本以为那日一别，他会再来找我，毕竟我们有约……难道真的被你关在家中禁足了？”

        长公主出宫就要跑来你这边吗？沈怀铮本就心烦，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人还偏要凑上来，和他谈论他避之不及挥之不去的人。他语气不善：“和你有关系吗？”

        何明笑了笑：“沈兄好像不怎么待见我。可别把我当成诱骗你家弟弟去鬼市的人。”

        “我听他说，他也拜托别人带他过去玩，可那人不是拒绝了么。”

        【这个‘别人’……就是你吧。】武神系统幸灾乐祸，祂喜欢看沈怀铮吃瘪的样子。

        “沈兄，一个东西，若是美好，便人人皆想拥有，更遑论拥有之后所带来的附加利益呢？是以有了机会，便蜂拥而上，至于那美好事物的结局如何，却没多少人在意了。”

        沈怀铮不像最开始那般不耐，只沉下声音回道：“你想说什么。”

        【这人是不是在说长公主啊？】武神系统以为沈怀铮真的没懂，惊道，【他为什么知道长公主的事情？！】

        何明一指楼下听戏的一个人，那人穿着打扮皆不似中原人，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用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好像听入迷了一样。

        “他，也是为这美好的东西而来。”何明紧接着就嗤笑道，“他能听懂我们的戏曲吗？这等人，也敢痴心妄想。”

        沈怀铮皱眉，他见过这个人，是上次被韩王骗走银子的那个。

        他盯着那人，隐约觉得自己连日来的莫名担忧就是这个人所带来的。

        番邦之人，滞留京城数日，打的什么算盘？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来通商贸易，游山玩水的。

        但他不能仅凭自己无端的猜测就申请去调查一个人。

        【他是来求亲的。想让你们皇帝出兵帮忙打仗呢。】

        何明见沈怀铮没了声音，转头一看，这人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跟着自己的思路去想问题，便摇了摇头：“是在下多言了。告辞。”

        楼梯拐角处，鹤鸣楼的掌柜迎上来。“少东家，要送进去的那些东西都备好了，你去看看？”

        何明点点头，让掌柜的带路。

        “东西一定要送到她手上。”

        ……

        沈怀铮没了继续的心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回家了。

        【你什么打算啊？】武神系统再次幻化出人形，面对面对沈怀铮进行了“审问”。

        “你想听我说什么？”沈怀铮擦拭着佩剑，“也像那些人一样去求娶长公主吗？”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去？而且有吾在，胜利的一定是你！】

        “胜利？”

        沈怀铮皱眉。

        “我对她不是喜欢。”

        【你每天都在想她。嘴上不说，心里也在盼着见到她。骗骗自己就算了，还想骗吾？这难道不是喜欢？】

        “不是。你不懂。”

        【当年吾路过一片花海，那么多朵花，长得都一个样儿，可吾就是看见了那一朵。这就是喜欢！】

        “然后呢？然后你做什么了？”

        【然后吾……吾把那朵花折了下来……】武神系统有些尴尬，【这难道不是喜欢吗？这和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长公主，除了长公主看不到别人，是一个道理。】

        “你喜欢花，所以把花折了……”沈怀铮叹道。

        若守得国家平安，她免收战乱之苦，仍旧好好地做着她的长公主，这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折了怎么样！】武神系统虽然心虚，还在嘴硬，【至少她属于我了！】

        “你的不是喜欢，我的也不是。”沈怀铮缓缓走向武神系统凝出的虚影，他伸手一挥，人形就散掉了。

        “那朵花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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