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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卷一


『第一次见到库洛洛是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赫尔忒跟着西索第一次见到幻影旅团,那个有着细长眼睛的男人在那里妖妖地笑,说是带着自己女儿过来见见世面。

        赫尔忒扭过头去,不想去看在场人的震惊表情:西索只比她大了六岁,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那个女人生了孩子却懒得去养,又怕孩子乱跑,便随手丢给交往过的男人,谁知道现在又跑去哪里逍遥。

        ……

        很久之后。赫尔忒发觉这个问题自己永远也说不清,她以为的初遇变成了再次相遇,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藤蔓围成了圈,纠缠在一起,生生不息。

        其实之前也算不上是亲密,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大概是那次吧。

        她是一个孤独的国王,被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国度抓了出来。赫尔忒当时被人暗算,她穿着那个男人的白衬衫,坐在灌满冰水的浴缸里。头顶的水不断地浇下来,她划开手腕,看着刺目的颜色在水面蔓延,失血和低温让赫尔忒感觉头晕目眩,她看着那个黑发的男人赤着上身在不远处冷眼看她,他皮肤苍白,他一言不发,他像一个恶鬼。

        『库洛洛,怎样才能放过我。』

        血海之中,赫尔忒这样问他,却没有得到回答。

        ……

        她当然要跑。

        有一次赫尔忒趁着夜色,躲进了许愿池里。

        池水是刺骨的冰凉,不过好在它不是很浅。赫尔忒的水性不错,她可以在里面长时间闭气。

        沉入水中的一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感。这种感觉是什么呢,四周的时间仿佛静止,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她躺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专心等待,周围回归初始,万籁俱静。

        这种平静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奇妙,她猜这可能源于人类最初的记忆,最初的人类从母亲那里获得生命,泡在羊水里等待降生的这十个月,就是这种感觉。

        向生而生,向死而生。

        耳边开始听不到许愿池流水的声音,赫尔忒闭着眼睛放松了所有的神经。也不觉得呼吸困难,只是感觉到有微弱的水流在身边流淌。虽然是静水,可仔细去感受它还是有流动的,这个世界会有永远静止不变的东西吗?大概是没有的。

        恍惚间赫尔忒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我是死了吗?我能就这样死了吗?」

        她问自己。

        ……

        回答她的是库洛洛。

        黑发的男人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来,赫尔忒睁眼便看到这人黑曜石般的双眼。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不是野兽那种带着流转光泽的漂亮,而是深沉的犹如这子夜,连你的灵魂都要吸进去的漂亮。

        而此时映衬着许愿池里微弱的灯光,反而是给他的眼睛增添了一点生气。

        “要是想自杀也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找我。”库洛洛开口说。

        赫尔忒白了库洛洛一眼,她的身上早已经湿透,冷风一打,她咬着嘴唇冻得牙齿打颤。

        “这水里面有电线。”库洛洛扔过来风衣,他单手插兜,就这么平静地和赫尔忒在那对视,“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运气够好。”

        “遇到你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赫尔忒骂了一句,她就讨厌库洛洛这人一副掌握别人命运的样子,说话间,手中的刀就直接甩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库洛洛,更何况此时自己状态很差并没有多少念,但是也是拿出了拼死的决心对他。

        深夜的古老广场,金色的灯光下,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广场休息的鸽子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拍着翅膀逃离了这里,有的受到牵连,一时间白色的羽毛漫天飘下,像是在阳光中即将消散的迷雾。

        那男人是杀人的老手,手中的刀能以想象不到的角度划向她的肚子,赫尔忒堪堪躲开,如果反应再慢一点点,估计此刻肠子都得流出来。

        库洛洛那人天生就是个猎手,就是条毒蛇,他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去出手,所以后来,赫尔忒还是被对方抓住了破绽,被控制住,却没有被捏碎喉咙。

        库洛洛说他现在不会杀她。

        赫尔忒明白——

        只是,『现在』而已。

        ……

        所以在这之前,赫尔忒要去杀他。

        浴室的门关着,赫尔忒站在门口默默地站着,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咬了咬嘴唇,缓缓拉开了浴室的门。

        库洛洛没开灯,他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水温让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氛氲的雾气。赫尔忒光脚走了进去,看着库洛洛在闭目养神,他一头黑发被水打湿,半干未干的仍旧有水珠偶尔滴落,在这种光线之下,赫尔忒看到这个男人的皮肤投出一种迷离的荼白色。

        那个鸦发的男人沉默地躺在浴缸里,对赫尔忒的闯入没有一点不自然。赫尔忒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就发现库洛洛这个人,真的是天生带有一股宗教的气质,心想看来暗夜帝王这个称号,她们也不是白叫的。

        赫尔忒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眼前的情景所带给她的冲击感:它仿佛是一个暗色调的电影画面,处在焦点中的那个男人,他强大、阴郁、虚幻,将神圣深入骨髓,却又与邪恶狼狈为奸。

        他仿佛早已被时间抛弃,只想要拉你入深渊。

        这无关情欲,却让她移不开一点视线。

        赫尔忒愣了一会,最终还是被库洛洛的话带回了现实,“好女孩可不会随便闯进男人的浴室。”听上去仿佛是沉睡千年终焉苏醒的语气。

        哦,看来尘封的帝王醒了过来,大猪蹄子库洛洛又上线了。

        “你闯我浴室的时候打过招呼了吗?”赫尔忒反问。

        库洛洛抬着眼皮看着赫尔忒,估计也是没理,便换了个话题,“我不太喜欢你站在我旁边。”

        赫尔忒皱了皱眉头,她此刻当然不可能会走,于是顺势蹲在了浴缸旁边。这个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库洛洛沾着水汽的睫毛,“这样总行了吧。”

        库洛洛没说行或是不行,只是看似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随口问赫尔忒,“你想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聊聊过去和未来。”赫尔忒回答。

        “比如说呢。”库洛洛仍旧是面无表情。

        “我欠你什么,以及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你认为我想要什么?”库洛洛反问道,语气中有了那么一丝的世俗味,似乎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想不到』赫尔忒想过要这么说。

        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不能这么说,如果她说了一个错误的答案,或许她会得到正确的回答,可如果她说自己不知道,那库洛洛肯定会什么都不说,“我的命。”于是赫尔忒说。

        “并不是。”库洛洛冷漠的看着赫尔忒,“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这个回答让赫尔忒十分惊讶,因为她觉得除了这个之外,自己身上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值得库洛洛这么惦记的,难道是钱吗?肯定不是了。

        赫尔忒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问了个问题,『如果你有一朵花,你会怎么做?』

        “我喜欢那朵花吗?”库洛洛问。

        “我不知道。”赫尔忒回答。

        “那我是拥有了那朵花吗?”

        赫尔忒被问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莫名有些恼怒,“这种事有区别吗?”

        “你连假设都没做好,那么这就是一个不成熟的问题,一个不成熟的问题,那这个问题的结果就不会成立。”

        赫尔忒一时无语,就听库洛洛的声音沉默半晌之后又响了起来,“我不会拒绝任何东西。如果那朵花我看着顺眼,别人给我,我还是会要的,但可能闻过一下之后就扔掉了,毕竟我还是喜欢通过自己得到的东西。”

        「哦,也就是说,你还是主动派」,赫尔忒听明白了对方话中有话,当然,对大猪蹄子来说,白给的不要也白不要。

        「行吧,反正我不会白给。」赫尔忒想到,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没想到刚准备站起来,就一下被库洛洛抓住了脖子后面的项圈!他速度快得只在一瞬之间,赫尔忒来不及反抗,就这么被他勒着脖子拖进了浴缸里!

        “咳咳咳。”赫尔忒抖着肩膀在那不停地咳嗽,连挣脱束缚的力气都没有。赫尔忒苦笑,这算是她的死穴,也不知道她老姐过去拿自己当猫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这个倒霉的妹妹,有被从后面勒住脖子的一天。

        不可以反抗,不允许反抗。这就是她姐姐姐留给她的该死的阴影。

        赫尔忒怕被库洛洛发现破绽,于是只能绷紧身子,哑着嗓子问他要干嘛。

        “你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完。”库洛洛说,“如果我自己得到一朵花,那我会告诉它,它是我的。我不拒绝任何东西,但我也不想失去任何东西,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会让它彻底变成我的。”

        “你有病吧,花可听不懂人话。”

        库洛洛没有接话,他一手勒着赫尔忒的项圈,另外一只手蛇一样的攀上了她的大腿,“这里似乎藏着一个秘密。”库洛洛说得温柔,但语气里却透着无尽的冰冷。

        赫尔忒当时心里一凉,因为那里绑着她的腿环,上面藏了几把餐桌上摆的刀。

        却也不容她多想,下一秒,库洛洛突然换了个姿势,一把将她按进了水里!

        事出突然,赫尔忒来不及闭气,猛地就呛进去好几口洗澡水。其实她的水性不赖,但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头都被按进了水里,鼻子磕到了浴缸上,她的五官神经非常敏感,一时间泪水洗澡水糊了满脸,“继续回答你的问题。”库洛洛把赫尔忒从水中拽了出来,片刻喘息之后,又把她按进了水里。

        恶魔,这王八蛋绝对是个恶魔。她在心中就骂。

        “我还记得,旅团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库洛洛温柔地说,眼神冰冷,“你拿着那把刀,意气风发,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强势。我当时在想,明明你长得不赖,为什么那时我会这么厌恶你。”

        『我也烦你』赫尔忒想怼他,可完全没这力气,她咬着牙,一只手紧紧抓住浴缸的边缘,另外一只手从裙下抽出刀,胡乱地就向库洛洛身上捅去。

        赫尔忒怪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原本想在蹲下来的时候找机会捅他大腿上的动脉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总盯着库洛洛的大腿,可赫尔忒没办法,会念的不会念的老手们都有一个习惯,就是他们会把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盯的特别紧。

        捅库洛洛脖子或者心脏,赫尔忒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手上的刀被库洛洛夺了过去,对方放她喘了口气,再一次把她按进了水中,他这一次更为用力,连膝盖都顶在了赫尔忒的背上,“后来你杀了她,我看你提着刀,背后的东西阴沉如海。那时我就明白了,我厌恶的似乎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东西。”

        赫尔忒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这种窒息的感觉,裹挟着绝望,要把她彻底吞灭。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赫尔忒只扯出这三个字。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

        “我还记得你那时说的话,你说——”

        “你所爱的那个人,是我杀的。”

        ……

        库洛洛没有骗赫尔忒,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杀她,只是说了句『比之前干净多了』这句奇怪的话。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切断它们和你的联系。”

        赫尔忒还是听不懂库洛洛的话。

        吹干了头发,把衣服扔进机器里等着烘干,赫尔忒套上酒店的睡衣,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望风景。此时已经很晚了,云浓的可怕,估计晚上会有一场大雨。

        库洛洛站在窗边。

        赫尔忒看到他手里端着刚煮好的咖啡,热气在冒,他嘴角噙着笑,问她道,“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赫尔忒收回视线,盯着他也笑,“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即使我们真发生了点什么,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去跳天台,因为是你强迫我,我又不是自愿的,所以应该被道德谴责的是你,不是我。”

        库洛洛点头,却没放弃看戏,问赫尔忒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自由,但你又不肯给我自由。库洛洛,我突然在想,你这样抓着我不放,会不会是因为我欠你一条命。”

        “怎么说?”

        “你说你爱的那个人,是被我杀的。”赫尔忒看着库洛洛,表情也是平静,“我杀了那么多人,所以这种事我不会记得。”

        乌云仍旧在聚集,风也刮了起来,把赫尔忒的头发吹得胡乱飘动,“我看过一个电影。”赫尔忒说,也不管库洛洛会不会听,“电影叫《午夜飞行》。我还记得那里面有一句话:我于十二点钟在空中落下,在午夜中炸成了一朵烟花。”

        “烟花易冷。”库洛洛说,赫尔忒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过那个电影。

        “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做个善事。欠你的命,现在就还你吧。”赫尔忒说完这话,向后一仰,仿佛倦鸟收起了翅膀,耳边呼啸成风,她看着库洛洛,库洛洛也看着她,他看着赫尔忒坠下,没有任何动作。

        “你弄错了一件事,『她』不是我的爱人。”

        赫尔忒听到库洛洛这样说。

        ……

        往事渡前尘。

        赫尔忒以一种身份逃离,后来,却又被迫以另外一种身份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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