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

“情欲。”

        鸦发的男人用着一贯的暧昧语气说道，浮薄的灯光下，连他的表情都带了几分迷离的意味，但赫尔忒知道，库洛洛对自己，以及自己对他，互相之间不会有半分暧昧，他们并不是恋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在一个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岁月静好，却也是左手摸右手。

        用白话说，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其实这挺奇怪的，库洛洛不是一个禁欲的男人，真实状态下虽然总是沉默，但也是活的随性洒脱，凡事都会遵从自己的欲望去做；赫尔忒自己不是母胎单身，这些年倒也交过几个男友，那么他们之间会有这样的相处关系，就显得有点太过于波澜不惊了：

        “你就睡的这么毫无防备么。”两人刚刚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库洛洛曾经问过赫尔忒这样的问题。

        “我又打不过你，你要想强迫我做什么早就做了。”赫尔忒那时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的说，“可你没这么做的必要吧。我虽然是肤白貌美胸大腿长，但也不是什么万里挑一的绝世大美女，犯不上让你这么惦记。而且以你这样的条件，女朋友不还是一抓一大把，对了，你还可以去找蕾拉。”

        蕾拉是库洛洛很久之前就认识的女人，黑街里的情报贩子，一双眼睛风情万种，爱惨了库洛洛。

        “回答问题的时候没必要顺便夸一下自己。”库洛洛没回答赫尔忒的问题。

        “我也夸你了啊。哎不说这个，库洛洛你到底喜不喜欢蕾拉？”困意有点退却，人类本质就是爱八卦，赫尔忒突然来了精神，“咱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看你去蕾拉那住过，晚上又准时回来睡觉，也没见你出去找哪个女生。我听说，就是吧，那啥，总憋着不好……我倒不是管的宽啊，你看我俩现在的身份好歹是夫妻。虽说是做样子吧，但万一哪天镇子上或者你工作的地方再组织个体检，检出啊，就那个问题，多丢脸啊。”

        “不劳夫人费心，而且夫人大概不知道，有些事，晚上不做，白天也是可以做的……”

        “厉害啊！别人都是带薪拉s，你这是带薪？”

        “你认为我会不会这么做？”库洛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这可说不准。”赫尔忒卷了卷被子，往对方那边凑了凑。心中八卦之魂燃起，黑暗中一双眼睛晶晶亮，赫尔忒拿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毕竟库洛洛你才二十七、八岁，也不至于看破红尘吧。但也有点奇怪，每天晚上回来你身上的衣服仍旧是早上走的时候穿的那件，衬衫上面也没有沾上口红或者女性的香水味……咋一看怪守男德的。”

        “哦，原来你偷偷观察我。”库洛洛也侧过身看着赫尔忒。

        赫尔忒摆摆手，“不不，话说前头，我可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哦，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所以你的观察结果……”

        “奇怪就奇怪在这，我的鼻子很灵的，如果你和女生做点什么事，肯定会沾到对方的味道啊，再不济也会沾到对方的「气」。可你每天回来都干干净净的，要不……”

        “嗯？要不是什么？”

        赫尔忒有点犹豫，“要不就是你瞒我瞒的太好了，但我觉得你这种人哪怕做坏事也会坦坦荡荡，偷偷摸摸的也不像你的性格。那要不就是你一心搞事业，成天熬夜看书，额，力不从心。”

        『虚了』这话赫尔忒没敢说出口，只是对了个口型。

        但库洛洛显然是看明白了，“哦，看来你怀疑我。”他顿了顿，“那……要不要给你证明一下？”

        “不用不用。”赫尔忒连忙摆手，被盯得有点怂，“是我虚了，我看破红尘，我心如止水，我对帅哥了无牵挂。”说到这又忍不住开口，“但真的很奇怪哎，或许真是我有什么问题，我和你躺着的时候，身体居然一点防备与紧张都没有。按理说和陌生的男性在一起，应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面红耳赤小鹿乱撞心脏砰砰跳啊，这怎么整的像是老夫老妻似的平静的不行。小说里你可是迷倒万千无辜少女，号称九千万少女的梦哎，现实中怎么不行了……”

        “小说里？”

        “对啊，你知不知道，在网上你还挺火的哎。虽然她们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幻影旅团首领』人气挺高的呢，有粉丝团，还有磕cp的真人小说。”

        库洛洛罕见地皱了皱眉，“听上去怎么有点诡异。”

        “我没骗你，有空你去搜搜，最火的一本叫『我和幻影旅团首领的365天』。这里面说你是暗夜之王，是邪恶之子，有着俊美的犹如雕塑一样的完美五官，对了这里面写的你是银发绿眼。”

        “人均……白毛控？”库洛洛想起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或许是根据揍敌客家猜的，因为里面说你是第一杀手家族——揍敌客家的私生子呢，现任家主是你老爸的弟弟，你从小在流星街长大，是揍敌客家祖母，那就是伊尔迷的奶奶呗，一手带大的。还说银发绿眼的你犹如一条毒蛇，带着深深的蛊惑，霸道无情，杀人如麻，每次踏足的地方必然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你最喜欢的事，就是大闹一番，但凡是看到你的人，全部都会被幻影旅团杀掉，毕竟你们是神秘的组织，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们俊美的容颜与惊人的实力……还有啊——”

        “……我不太想知道后续的情报。”

        “重点还没说呢，这可是一篇口口的文，重点是你和女主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做口口还有口口口还有口口口口……”

        “他们都不吃饭喝口水的？不会死么？”

        “可能是你们体力好。平常也是口口口口啊。”

        “是他们。”库洛洛纠正。

        “好吧，你说的对。不过这里面的女主有点可怜哎，她是一个善良又美丽，柔弱又平凡的少女，只是因为一次好心的相救，就被那个男人夺取了自由，禁锢在手掌心。你好狗哦库洛洛，恩将仇报，简直就是某慎本行啊。”

        “我说了那不是我。”库洛洛不禁回忆，怎么就说着说着，居然和对方探讨起来这样奇怪的话题。

        “你知道你，啊不是，幻影旅团首领的经典名言是什么吗？——『女人，你逃不掉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只会是我养的一只小猫咪，除非我玩腻了，你才会变成一只流浪猫。』标准霸道总裁，还有那么亿点点油。”

        “没事别总看奇怪的东西。”库洛洛很罕见的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崩。

        “我不要，马上就写到女主带球跑了，她逃，他追，她受伤，他后悔……还有另外一本，『幻影旅团首领与团员的二三事』我还等着更新呢。”

        “别说了。睡觉吧。”

        那是库洛洛头一次反思自己，明知道对方思维清奇，为什么要在晚上和对方谈论这样的话题。

        ……

        长夜漫漫，赫尔忒闲的没事做，既然库洛洛不吸取上次的教训，还愿意和她做学术交流，那就接着和对方讨论起之前的话题。库洛洛的眼神安静如水，赫尔忒发现这种光线下去看，这人竟然带着几分圣洁的意味，“其实仔细一想，这些倒也都是常见的。”赫尔忒点点头说道。

        “但也不仅仅是表面这些。”赫尔忒发现，库洛洛似乎也很喜欢和自己讨论些东西，当然，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的给自己上课更为恰当一些，可能是之前聊天聊出了阴影，她脑子不好又不爱学习，这些年看的书加在一起，大概还没有对方一个月看的多。

        库洛洛在其他方面嫌弃她，却偏偏没嫌弃她没文化，就听他继续在那说，“食欲，其实也可以说是舒适欲，人活着，一切以满足自身最基本的生存欲望为前提。还有刚才我说到的情欲……”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即看了赫尔忒一眼，赫尔忒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她盯着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睛，终于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难不成库洛洛老师是在这给她提问呢？

        赫尔忒想了想，既然库洛洛会问她，那肯定是不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只是欲吧。”赫尔忒说。

        “不只是，但也差不多。”库洛洛微微点头，“欲由情而起，这可以说是因为感情而产生的欲望，色欲、形貌欲、细滑欲、人相欲、威仪姿态欲、语言音声欲。”

        赫尔忒皱皱眉，对方说话的语速有些快，这回她真的是记不住了。

        “烟花风月，敦伦之乐。男人和女人，互生爱慕的原因会有很多，比如说对方的容貌、声音、身姿……爱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

        赫尔忒点点头，却总觉得这话自己曾经似乎听谁说过。“你说得对，每个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人生下来就有所不同，所以情与欲也是不相同的。”库洛洛说。

        “那你现在的欲望是什么？”赫尔忒有点好奇，“库洛洛你知不知道，你总是给人一种错觉哎，就是你这个人啊，根本就没有欲望。”随即她便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也不可能吧，或许是你现在的欲望都实现了吧。”

        库洛洛并没有正面回答赫尔忒的问题，“无论凡人、圣贤还是鬼神，所有人都会有欲望。准确的说是所有的有思想的物体，哪怕只是一只老鼠，它都会有欲望。”

        “至于我的欲望么。”库洛洛的眼神黯了黯，“似乎执手可握，却又求而不得。”

        赫尔忒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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