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陆柃负气，“那什么啊？你不想帮我？你不用负责任的？”

        “不是不是！”霓彩被赶鸭子上架，现在的“不负责任”和从前的“不负责任”可是两码事，作为加害人的她完全没有嘴硬的底气，“那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做啊？”

        陆柃往沙发后面靠坐一点，一本正经向霓彩伸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近一点，我想亲亲你。”

        霓彩面上立时绯红，“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露骨……？”明明是出于治疗需要，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色情…咦~…

        陆柃微微侧着头，若有所思道，“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有一次在河里游泳，你趁我…”

        霓彩蹿起来去捂他的嘴，“别说别说！我听你的还不行？”谁还没点年少轻狂啊，有谁像他这样爱揭人老底的！

        陆柃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胳膊一抬抓住玉藕般的手臂，“趁我睡着在我脸上……那时候我怪过你吗？现在是你弄出的伤，推三阻四，你还是人吗？”

        霓彩认命，走到陆柃身边坐下，闭眼催促，“赶快的，早治疗早痊愈！”

        陆柃愉悦地笑起来，将人拉近了捧住她的脸，“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放轻松啊，傻瓜。”说着揉揉她紧绷的下颚，“前两次不是很舒服吗？”

        霓彩脸上爆红，陆柃厚如城墙的脸皮，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陆柃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好心情地戳戳她脸颊的软肉，低低笑开时有清凉的香气飘进霓彩心中，像喝了红酒一样让人晕乎。

        起初嘴唇上感受到一点沁凉，软软的，像薄荷味的果冻在摩挲，时不时缠住她舔舐，痒得霓彩直晃头要躲。下颌被紧紧握住，温热的手掌缚住整半张脸孔。只巧妙揉捏，轻易撬开她贝齿，舌尖灵活探入，浅浅试探，深深纠缠，濡湿的、滑溜溜的、逃无可逃的亲密触感，所及之处全是麻木的醉意。

        霓彩软软的身体往沙发下滑去，陆柃握住她后颈半起身跟过去，顺势抓住她腰身往沙发上拖。

        空气中悱恻旖旎，霓彩捂着脸躺平在地。

        陆柃叹着气坐起身，试图将她拉起来，不行，试图去扳她的双手，刚拿下来又被重新蒙上，无奈道，“这是给你治还是给我治啊，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差点晕过去了你知道吗？”

        霓彩无脸见人，刚才吞咽不及差点呛死过去，

        陆柃靠近了去摸她滚烫的额头，宽解道，“没关系，多练练就好。”

        就算没有看见陆柃的表情，也知道他有多得意，霓彩泄气，反正脸面已经丢尽，干脆躺平了摆烂，“你还不走？不是说要循序渐进的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霓彩的心思陆柃是一猜一个准，反正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干脆起身，从霓彩身上跨过去，临出门又返回客厅拍拍她脸蛋，好心叮嘱，“别想着逃避责任，听到了吧。”

        霓彩哀嚎，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日是展览的最后一天，霓彩因为前一晚的事有些恹恹无神。

        早上有几个参展的论坛成员亲临现场，让他们失望的是展厅一如既往地冷清，各人的大作也一如既往地无人欣赏。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才华感叹呢，还是为白白浪费的钱财可惜，大家围聚着长吁短叹一番，很快离开。

        霓彩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无非是希望找到出口输送自己，如今苦忙一场却毫无所获，可见有多失望。好在她对这一切并不抱怨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的感觉，摸摸胸口，跳得还是很平静。

        西部牛仔大张靠后来，他给霓彩送了好大一兜冷饮，被霓彩转送给张小宝。

        张小宝惊喜若狂，挥着小手拒绝，“保安姐姐，你已经送我冰激凌了。”。

        霓彩被他欲拒还迎的架势逗得哈哈笑，“这是刚才的大哥哥送的，我和他说你帮着爷爷一起维护秩序，他夸你很乖呢~”

        小宝羞涩，双手纠结地扭在一起，“真的？”

        霓彩摸摸他的头，心里有些酸涩。

        张大叔家的情况她从保安公司听说过一些：张大叔夫妻俩只一个女儿，女儿结婚又离婚，离婚又结婚，小宝作为她头婚的儿子一直由父母照管着，给不给抚养费完全看心情，张大叔的老伴半身瘫痪干不了重活，可以说一家三口几乎就靠张大叔的工资还有一个月几百块的低保金在过日子。

        “你家里不是有冰箱吗？赶快提回去，再晚冰都融化了。”

        小宝嘟嘟嘴伸手接过提袋，“好吧，谢谢大哥哥，谢谢姐姐。”

        霓彩目送他抱着纸兜一步步下到过街通道，转身就见李谈带着一群人顺沿湖大道浩浩荡荡往她的方向来。

        他们是谁？

        霓彩定睛去看，似乎就是上次到陆家别墅拜访的原班人马，时髦师弟昨晚才见过，那身标志性的草履虫花纹衬衫想忽视也难，陆柃的师姐张媛靠后走，至于张子悦她也记得，另外还有两三个人，有些面熟。

        霓彩突然想起李谈说过要来看展的话，暗道，不会吧……也不是不乐意让他们看，可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从z大校区来的，那地方和这里可隔着好远的距离，有必要……这个展览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彩彩啊！来喽。’李谈看见竹影轩门口一脸严肃的人，远远举手招呼，走到门口时他凑头往展厅里看，惊喜道，“嚯！这是为我们清场了？这个…排场会不会太大了，哈哈。”

        李谈中等身材，就像他温和的性格，他的五官长相也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个弥勒佛，近看会发现他的嘴角有点天生上翘，哎，也就这种类型的朋友能忍受得了人间怪杰陆柃，霓彩在心中感叹。

        “你们怎么都来了，多浪费你们时间啊~”

        张媛之前在竹影轩门口偶遇过霓彩，当时还以为她在兼职保安呢，为了照顾小姑娘自尊心都没敢上前打招呼，后来才听李谈说是在竹影轩办合作展顺便帮忙看门而已。

        她上前拉住霓彩转一圈，笑意十分温柔，“这个制服还挺酷的嘛。里面是不是也有你的作品，快带我们进去观瞻观瞻。”说着就往展厅里去，一副认真观展的模样。霓彩乍舌，突然升起一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恐惧，不知道这帮人里有没有隐藏的行家里手，也只能充当起临时导览员的身份，“有好多作品，大家随便逛逛。”

        张子悦跟在后面进门，指着入口处一尊纸雕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霓彩走近介绍，“这是纸雕”，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抽出一次性手套帮她带上，“你看，从顶上的这个提手上把它拉起来，变换视角的话可以看见很多不同造型的。”

        张子悦一边扯动提手一边侧身观察，“哇！真的，变了变了。”

        大家听见张子悦的呼声，全都上前围观。

        霓彩从人群里退出来，看见李谈已经走到展厅靠里的位置，面前的玻璃展柜里摆着一组六个水墨扇面，是李小雨的作品。

        李谈好像对扇面十分感兴趣，一连问了霓彩好几个笔墨技巧方面的问题，霓彩一个个仔细解答，末了试探，“展厅里有很多作品，如果缘分到的话也可以带回家的。”

        这种缘分不缘分的肉麻话当然不是霓彩的自发行为，是李小雨交代她的，昨晚她还专门给霓彩发信息，提醒她一定要帮着留意客人，似乎很笃定展览的最后一天可以将作品出售。霓彩暗叹，她不会真的这么神机吧。

        李谈点点头干脆道，“我对这个挺中意的，这套什么价？”

        霓彩挑眉，这么利落？看来时机这东西真是有不可言说的玄妙，她说着价格把扇面从柜子里取出来递给李谈看，李谈挥手，“不用看，我要了。”

        看不出李谈还有这么潇洒的一面，在霓彩看来，李谈应该是有点墨迹的性格，买扇面这事倒是让她有些改观。她从展柜下找出事先预备的锦盒，把扇面折叠整齐摆进去。

        张媛经过，“李谈，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李谈嘿嘿笑着接过锦盒，“哎呀，粗人陶冶陶冶性情嘛。”

        张媛露出神秘微笑，“难不成是文学院的那位有动静了？有什么进展也不和我们说。”

        李谈嗔骂，“还不允许我进步了是不是？！”身子一闪，果断开溜。

        这时张子悦探到用来分隔空间的屏风外面，亲昵地呼唤霓彩，“霓彩姐姐，过来过来。”

        霓彩挲着手臂走过去，“叫我霓彩就好了。”

        张子悦的发际线有个尖尖，配上倒三角脸型，笑起来的时候像只蜜桃，挺好看的，“这些印章是你雕刻的对不对？”

        她手指的地方放着一张标签牌，上面只有一个大写字母n，旁边的作品也有人用名字开头一个字母命名的，想不到她一下就猜出来了。

        张子悦狡黠地笑，“上次去你家拜访的时候，看到桌上有印章，好像就是这枚。”

        “啊？是吗？我都忘记了。”她一般都在客厅的茶几上刻章，张子悦到家那会似乎只在院子里打转吧，眼可真够尖的。

        “后来我还很好奇呢，想知道你在刻什么，联系不到你只能问师兄，师兄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打发时间而已。”

        张子悦咬唇，“是吗，可是我感觉刻的很好啊，有空可不可以教我？”

        霓彩摇手，“你要学的话还是找个专业老师正经入门，免得学深的时候出现问题。”

        张子悦还要再说，发现霓彩已经跑去门口，她的腿真是好长，臃肿的制服穿在身上竟别样飒爽，头发蓬松的样子像森林中的某种藻类……

        霓彩听到门口有动静，两个快递小哥正抱着两只形状巨大的花篮在门口摆弄，什么呀？“小哥，会不会弄错了，我们没有定花篮。”

        李谈接着电话从展厅里跑出来，“这么快就到了？哇哦，这个好啊，气派！”

        霓彩挣扎，她是保安兼职扫地阿姨，这两个花篮到时候怎么买搬得动嘛！就算搬得动又怎么处理嘛！“学长，其实真的不用送花篮的，能不能给送回去啊。小哥，可不可以退货啊？”

        李谈状似发怒，将眉毛狠狠一拧，“说什么傻话！这可是陆柃点名要送的！”

        霓彩向后一缩，“陆柃？~不会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腻，送花可不是他的风格……

        张子悦挽着张媛的手臂走出来，“哇，好漂亮，这么快就到了。霓彩，我们几个专门去花店挑的哦~你看你看！这个花上面洒了一种金粉，天黑的时候还会发亮哦。”

        霓彩靠近去看被张子悦拢在手心的花朵，果然亮晶晶的隐约有光。

        李谈在签收单上签好字，拍拍手，“虽然是我们挑的，其实是陆柃付钱哦~那肯定要算陆柃的心意嘛。”

        张子悦又请霓彩去闻花香，抱怨着嗔道，“哪里算师兄的心意，要不是我们逼他……哎……我们还嫌他不够主动呢~非要我们提起来。”

        霓彩呵呵笑，“太麻烦你们了。”

        差不多下午两点半的样子，霓彩把这一群人送走，他们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说实话又不是什么亲密朋友，帮衬着来参观展览也就算了，竟然还送花篮，虽然说是陆柃付钱，可还是一阵莫名。

        她对着那两只将将一人高的花篮，感到十分无力。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关门闭展，这花正是盛放时期，丢掉的话可惜，可不丢掉难不成背回家去吗？

        “保安姐姐，好漂亮的花~”小宝从家里过来，怀里抱着两只丑八怪，递给霓彩一个。

        她剥开往嘴里送一瓣，好甜。哎，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两个小时以后再说吧，先打电话给小雨报喜。

        “彩彩？是不是我的画卖出去了？！”小雨未卜先知，语气很得意。

        霓彩纳闷，“你怎么知道的？算过？”她知道小雨笃信星座和塔罗牌，听说偶遇成冬就是通过算星座算出来的，霓彩一直持怀疑态度。

        小雨哈哈笑，“这个还用得着算吗？那么优秀的作品没人看上眼才是不正常吧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作品卖出去？”

        霓彩“嗯”一声，那边响起一阵欢呼，“挂了。”

        小雨喊住，“明天我找成冬请你吃饭！”

        霓彩拒绝，“不用了，明天有事情。”

        她可没兴趣观摩两人的恩爱现场，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无法想象恋爱中的成冬竟然肉麻成那样，真是天津的麻花，没有最会扭只有更会扭，简直倒掉人后槽牙。

        而且明天她有计划要执行，根本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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