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回家的时候听到老妈在医院，还吓了一跳，匆匆赶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给自己找家教！

        有没有搞错？

        东方仗助相当生气地瞪了一眼对面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在医院谈这个？就算是补习班也不至于跑到医院来发小传单吧？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喂！老妈！怎么回事！”

        他又瞪了一眼那个不识相的家伙，然后眼睁睁地看见她缩着脖子颤抖了一下……怎么回事，这幅样子不就是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了吗？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老妈果然气冲冲地转过身来，扬起拳头猛砸到他脸上：“臭小子！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你老妈现在还重伤未愈，你就这个样子气我！”

        “不要那么不讲道理，你现在是重伤未愈的样子吗？”

        东方仗助口头上抱怨了两句，却知道如果躲开一次，接下来就是不可计量的无数次，因此只是抱着脑袋保护自己的发型，努力忍耐着。

        白石弥希在一旁看着朋子小姐狂殴她儿子，心中陷入一片茫然。

        这么温柔可爱、开朗善良的女士，儿子居然是个不良？

        在校期间，她曾被一群不良堵过。虽然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但她还是多少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小小的家庭纠纷暂时告一段落，朋子小姐按这他儿子的后脑勺：“白石弥希——这是我儿子，东方仗助。”

        先前还一脸狰狞的飞机头顺着朋子小姐的力度鞠了一躬，老老实实地道歉了：“对不起。”

        一米九的壮汉猛地弯下腰，以发胶和发网极其专业地塑性的飞机头几乎快要蹭到她的脸。白石弥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良居然在向她道歉……他真的不会回头偷偷地找机会打她一顿吗？

        朋子小姐倒是非常满意，兴高采烈地接着问：“正好两个人都在，弥希觉得如何呢？愿意来我家做家教吗？”

        白石弥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东方仗助，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马上就要说出来的时候——

        “四千每小时哦。”

        朋子小姐笑眯眯地说出了一个让她绝对无法拒绝的数额。

        白石弥希飞快地在心底盘算：她平时要上课学习，能腾出来打工的时间本来就不多，选择相当有限。因此平均能拿到的工资只有行业保底的一千日元左右。倒也有那种来钱快、对女性格外青睐的工作——如果她能忍受油腻的视线和明里暗里的性骚扰的话，但她还没到出卖色相来赚钱的地步。

        而朋子小姐开出的价格足足有她平时打工的四倍以上。

        四倍是什么概念？是多少个不用熬夜写作业、可以安心入睡的夜晚。是多少个不用在电车上背单词、可以安心昏睡过去的早晨。是饭菜里多出来的一口肉，是存折上的光！

        就算她知道对方会给出这个价格并非因为她本人的能力，含有报恩的意味。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厚着脸皮答应这份差事！至于梳着飞机头的不良？不良算什么？在金钱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我愿意！”

        朋子小姐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回答震了一下：“嗯？你愿意就好。正好也要陪你看看摔伤，我们可以聊聊具体情况。”

        等待挂号的时候，朋子小姐跟白石弥希吐槽：“我儿子就是太聪明了，平常翘课，每到考试就临时熬夜复习补作业。有的时候我半夜出来喝水，他把作业摆在客厅一边写一边玩游戏，结果中途睡着了。我走过去的时候没注意，被绊倒的时候差点吓死。”

        东方仗助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只有那一次！”

        朋子小姐没好气地又敲了一下他的头：“真是够了，少做点让妈妈担心的事啊！”

        白石弥希替他岔开话题：“初中的课业不重，随意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朋子小姐接着说：“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哦，逃课。之前我一直没怎么管，结果最后成绩掉得越来越多，实在太过分了。”

        东方仗助惨叫了一声：“但你扣零花钱就太过分了吧！”

        朋子小姐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给我好好学习！”

        她转向白石弥希：“具体课时可以之后再商量，我只希望他的成绩能重新拉起来。”

        “那我的零花钱？”

        朋子小姐冷酷地说：“也要扣！等你成绩变好了再说！谁让你的毕业考考成那个样子。”

        她又转向白石弥希：“总而言之，赶紧来治治这个家伙吧。虽然我不担心他高中毕业的事，但考大学倒真不一定。我还指望他跟你一样考上葡萄丘综合大学呢，名气不错，主要是离家近。”

        东方仗助虚弱地发出抗议：“这个要求未免……”

        “我觉得一点也不高哦。又不是让你考东大医学部。”

        “老妈你是想让我死吗？”

        “这不是没让你去考嘛。就算去让你考，你绝对也考不上的吧。”

        “可恶，激将法？”

        “激将什么啊激将，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朋子小姐翻了个白眼。

        白石弥希打断吵得正欢的两人：“护士叫到我了。”

        “你一个人？”东方朋子问：“需要我们陪你进去吗？”

        检查身上伤口的话，是不是要脱衣服呢？

        白石弥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也行。”东方仗助扶着脖子，轻松而干脆地说：“那我陪你走过去吧，我们会在外面等你的。”

        东方朋子在一边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白石弥希倒有点奇怪：虽然他的确道歉了，但他先前表现得兴致缺缺的，并不是像会主动陪护她的性格。但他的举动非常正当而体贴，白石弥希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至于突然对她做什么吧？

        白石弥希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到诊室门前，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一步。将要摔倒的时候，她被一把拉住了胳膊。

        “没事吗？”东方仗助问。

        少年的手宽大而温暖，就算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天知道白石弥希有多久没跟男性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去的心理阴影浮现在脑海中，她盯着被抓到的地方，像甩开对方似的飞速把手收了回来。

        她沉默地摇摇头。

        东方仗助看了她一眼，异常轻松地笑了起来：“没事就好。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检查异常迅速，持续了不到几分钟就结束了。白石弥希走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感觉怎样？”

        “说是我根本没受伤。”白石弥希迷惑地动了动肩膀，的确没有感到任何疼痛：“真的好奇怪，我明明记得这里摔到了……”

        东方仗助把双手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露出一个笑容：“总之没什么事对吧？”

        他看起来非常兴奋而愉快，走到缴费窗口前，掏出一叠纸币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因为只有检查，没有额外的治疗和药费，他只用了其中的几张。他小心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将剩下的那一大叠纸币偷偷摸摸地塞进了自己口袋。

        还有这种操作吗？

        白石弥希看了一眼那叠纸币的厚度，深感震惊：不光为能直爽地给出这份预算的朋子小姐，也为有胆子昧下这份巨额医药费的东方仗助。

        不愧是不良啊……

        不过如果按照她之前的预想，治她那一身伤的医药费绝对不便宜，就算是这么一叠纸币也省不下来多少。能偷偷抽这么多的油水，只能说是正好撞上她那奇迹般自愈的伤口。

        不过东方仗助也没办法预料到这一点……吧？

        心情随着存款一起飞扬起来的东方仗助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对着白石弥希一阵挤眉弄眼地暗示道：“不要跟老妈说哦？”

        白石弥希慌慌张张地向后仰腰：“我不会说的。”

        “这不是很上道嘛！”东方仗助愉快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又说：“虽然之前也道过歉，但好像没有正式说过。那么，白石老——师——”

        特意拖长了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年轻少年特有的促狭和活泼。他一手拂过头顶，一手插兜，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快而爽朗地说：“请多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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