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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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龄大叫一声,猛然间惊醒了,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薛长龄手指抵着额头,紧闭着双目,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脑中燕执消失在杀红了眼的人群中的景象久久挥之不去,让她身子忍不住一阵阵发冷,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若真打起仗来,燕执会不会……
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了这般不吉利的事情,薛长龄飞快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几句她平日里从未念过的“阿弥陀佛”,扭头一看便见窗外夜幕四合漆黑一片,她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而外面,竟然静得可怕,连飞鸟的声音都无……
薛长龄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急忙开口想要唤翠嬷嬷,谁知尚未开口,便听到外面一阵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声响。
这声响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耳畔,让薛长龄的床榻都震颤了一下。
薛长龄一愣,边大喊着翠嬷嬷的名字,飞快地趿了鞋子起身穿上了外裳,翠嬷嬷也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一边冲向薛长龄的箱笼与妆台,一边道:“七夫人快些收拾行囊,咱们要避去辅城了。”
去辅城?
西海城是有主辅二城的,主城在北,驻扎着西海大营与官府重地,民宅众多,紧邻凉州与西凉的边境线,而辅城商贾、贫民与手艺人更多,相比之下地方小,也不似主城繁华。
薛长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速度换好了衣裳,一边道:“是谁让我们避去辅城的?为何要避去辅城?”
翠嬷嬷麻利地整理好一个大包袱背在了肩后,定定地望着薛长龄,道:“凉州军暂主帅,也就是燕七爷之令传遍整个西海城,命全城百姓迁往辅城。”
翠嬷嬷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道:“西凉大军,要攻进城了……”
薛长龄闻言心凉了半截。
今日清晨燕执说,很快便会打仗,她虽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晌午还是好好的,怎的只过了一个下午,便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燕执在送走她之后,便发动了攻击,然后在短短几个时辰,便溃败到西凉军要攻进城内的地步了?
还是西凉军今日发动奇袭,凉州军防备不及,一败涂地……
此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来袭,薛长龄木然地随着翠嬷嬷走出了房门,便见凉西镖局剩下的护卫们正立在门前向薛长龄颔首,翠嬷嬷一边招呼着众人往驿站门口走,往薛长龄身上裹了一层披风,一边道:“如今全城的百姓都在往辅城迁移,咱们不适合坐马车了,咱们这里离城门口很近,辛苦七夫人随我们走几步了。”
薛长龄摇摇头道“无妨”,都这个时候了,她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可是梦中情景仍然萦绕在她脑海之中,忍不住又道:“那七爷呢?他如今如何了,可留了口信?”
“仍在前线,脱不开身。”翠嬷嬷难得地拧起了眉头,道,“七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翠嬷嬷这话没什么安抚性,薛长龄心里更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军营看看,谁知刚出驿站大门,便感受到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袭来,大地似是都颤抖了好几下,北方火光冲天将黑夜都照亮了一半,往南奔走的人群乌泱泱一片向她们涌来,险些将她与翠嬷嬷冲散。
薛长龄被挤得踉跄几步,往北边军营方向望去,人群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叫喊声和火苗燃烧的声响,险些将她吞没,她根本靠近不了北边。
翠嬷嬷看薛长龄一直往北边看,仿佛窥破了她的心思,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贴近了她的耳边,道:“七爷留下口信了,让七夫人相信他,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薛长龄还未反应过来,翠嬷嬷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扛起了薛长龄的身子,咬着牙往南边城墙处冲去,薛长龄趴在翠嬷嬷的背上,目光掠过几条燃着火光的空荡荡的小巷。
竟然有身穿布衣的死尸……
难道西凉军已经攻进来开始屠城了?
是凉州军抵挡不住了,才决定放弃主城,往辅城之中奔逃?
薛长龄的眼泪登时涌了出来,双手紧紧揪着披风上的兜帽,以漫长的黑夜与纷扰的人群为保护色,失声痛哭。
她所有的希望,好像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了……
……
北城墙上立着两三排弓箭手,高昂的“燕”字旗帜上沾着血痕,轮椅上的燕执眯着双目,盯着城墙下近在咫尺的密集的西凉士兵涌上城门,已被损坏的战车立在城门口,等待着下一波士兵运着战车前来撞开城门。
方才那几下地动山摇的撞击,险些让这座屹立几十年的城墙溃败……
而城墙脚下,被围在中央众星捧月的那一个,想必就是宇文慎了。
宇文慎坐骑是一匹健壮英俊的汗血宝马,在他身下似是被这聒噪的外界搅扰得躁动不安,宇文慎唇角噙着阴沉的笑意,手中把玩着狼牙棒,冷冷地望着城墙上的情景。
听闻燕执那家伙已经是个靠轮椅度日的残废了,就算此刻他立在城墙上,自己也瞧不见了……
宇文慎险些笑出声来,他命中注定的宿敌,成了废人不说,今日又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在他的脚下跪拜臣服。
如今冬日将至,当日他的粮草和辎重被烧,他不得不加快步调,在今日发动奇袭,势必以联军十万人之众,夺下西海城。
现在,他离夙愿,只有一步之遥了……
城墙上一身铠甲的萧甫手持□□,脸上血迹斑斑,一脸阴沉地上前来,立在了燕执的面前,冷嗤了一声,道:“七爷,还不准备弃城逃走吗?”
萧甫这几日被燕执指使的,整日在城外带兵巡逻,这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燕执木然地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到萧副将与我撤退的时候。”
萧甫咬了咬牙,道:“还不到时候?若不是七爷固执己见,不同意我率军前去突袭西凉大营,我们何苦走到这一步?”
走到被西凉大军先发制人突袭主城,城门将破的这一步……
燕执转动轮椅,往前靠了靠,望了一眼即将撞向城墙的下一辆战车,唇角抿了抿,又紧闭上了双目。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吗……
燕执扯了扯唇角,这神情落在萧甫眼中似是一副苦笑,此时城墙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是一副身子发抖,军心涣散的模样。
燕执猛然睁开双目,抬眸看向萧甫,道:“下令吧,全体将士,弃城墙,撤退。”
萧甫不待他说完,便开始去张罗着大呼撤退,弓箭手们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疯狂地跑下城墙,而燕执则是示意身旁的护卫摆好埋伏,由着阿褚扶着他下了城墙。
这一幕,从他以五万凉州军迎战十万西凉军的那一刻起,早就预想到的。
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燕执坐在阿褚身后的马背上,感受着大地在战车的袭击下一下下的剧烈震颤,耳畔回响的是喊杀声响彻天际的西凉军,在战车袭击下那摇摇欲坠的城墙远得让他看不见,他却并未有半分懈怠,更无半分愁绪。
反而,那一向温润的目光之中,隐含着丝丝残忍的杀意。
燕执眯了眯双目,回过头去,望向近在咫尺的高高的城墙,在那一群肃杀列队的士兵之中,竟然瞧见了一团白白的身影,比起身旁高大的将士,明显矮了一截,还一跳一跳的,像是在向他招手一般。
能站在城墙上向他招手的人,除了薛长龄,还会有谁……
燕执勾唇笑了笑,抬起头来望向她,随着马匹的飞快奔驰,燕执他们最后一队残留的人马,终于闯进了城墙之中。
燕执刚一下马坐在了轮椅之上,便见薛长龄风风火火地从城墙之上跑下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燕执,揽住了他的脖子,大呼一声“七爷”。
那声音,还含着些颤抖之意……
薛长龄被带进辅城之后,这颗心就一直悬着没能放下来,整整一夜未眠,靠着长公主和燕执夫人的名号上了城墙之上焦急地等待着,看着一批批撤退的百姓与将士涌进了辅城,却见不到燕执的踪影。
她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终于见到了燕执,她终于放下心来,心中狂喜不已,突然感觉燕执还活着,比什么都要重要。
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抱他,确认他当真活着……
燕执那一颗冷硬的心,在薛长龄柔软的拥抱下,软成了一滩水,脖颈上感受到了一阵热意,也坚定地回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无事了,放心。”
薛长龄呜咽了几声,待抱够了他,便一边摸着他的身子,一边道:“可受伤了?”
她这一夜可担心得够呛,燕执瞧着她那张本就雪白的脸苍白异常,眼底的黛青惹眼得很,便知她是一夜没睡,心中又欣喜又心痛的,喜的是她忧心自己,痛的是她受了好些惊吓和苦楚。
这小公主,定是被为难坏了……
“放心,并未受伤。”燕执眼中雾蒙蒙的,唇角含笑,缓缓答道。
薛长龄这才全然放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念叨了好几声“那就好”。
而萧甫看着身旁这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手中紧握□□,厉声道:“七爷,身为凉州军主帅,丢了西海主城,竟不自戕谢罪,还想要苟活于世吗?”
萧甫声音极大,身旁围着的将士都听在耳中,大部分都是萧甫的心腹。
燕执轻轻笑着,扭头缓缓道:“这倒是还不一定。”
萧甫紧紧拧着眉头,燕执向身旁的几个都尉使了眼色,几个原本对燕执毫不恭敬的都尉立刻领命下去,几个上了城墙,几个领兵出了城门。
燕执又扭头看向萧甫,道:“萧副将是想在此安顿百姓,还是随我上城墙一探究竟?”
萧甫冷哼一声,一挥衣袍便没入了辅城中奔走的将士之中,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燕执摇摇头,顺势拉住了薛长龄的手,道:“随我上城墙瞧瞧吗?”
薛长龄心下疑惑,这主城已经是西凉的囊中之物了,再上城墙作甚,但也深知燕执刚吃了一场败仗,怕他自尊受挫,便并未说什么,只随着燕执上了城墙。
燕执由着阿褚扶了上去,却并未立在城墙之巅,反而进了城墙与城门之间的那一层之中,此时虽已升起了朝阳,但这城墙之中仍然是黑漆漆的,只有一个个小洞能瞧见主城内的情景。
薛长龄瞧见主城这条主街道之中,百姓的尸体密布,看起来惨不忍睹,忍不住觉得揪心。
夜里还看得没那么清楚,今日一瞧,还真是触目惊心。
薛长龄忍不住问道:“西凉大军早已攻入城中了吗?为何城中有这么多百姓丧命?”
燕执紧握着薛长龄的手,缓缓开口,道:“前几日西凉大军便悄无声息地往城中偷渡细作,昨日夕阳时分,西凉大军从北城门进攻主城,城中细作与之里应外合烧杀抢掠,城中这才又这么多百姓的尸体。”
薛长龄闻言叹息不已,她能感觉到主城之中仍不太平,刀剑相接的声响仍然不停,还有远处传来的攻城之声,更是感觉心肝颤得不停,忍不住又道:“如今虽然我们暂避辅城,可西凉军已经攻入主城了,我们躲在此处也并不是万全之策,等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薛长龄不懂兵法谋略,要她说,她是愿意与西凉军决一死战的,绝不会这么早便缴械退避,可燕执这般做,她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
毕竟百姓与将士的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
燕执抿唇笑着,缓缓道:“殿下等着瞧便是。”
他筹谋了这么久,绝不可能让西凉军全身而退。
过了良久,一阵阵高昂的马蹄声传来,主城之中一片地动山摇之声,喊杀声也渐近,只见约莫千人的人马向城墙之处奔驰而来,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手中挥动着狼牙棒,高呼着冲锋上前,离城墙愈来愈近,终于在门前停下。
为首的宇文慎冷眼扫过空无一人的城墙之上,面色阴沉如水,薛长龄瞧见那张脸,就觉得浑身发冷。
确实是个阴鸷心狠的家伙……
薛长龄忍不住蹲下身子,小手抓紧了燕执的衣襟,贴近了他的身子。
燕执看着如小蘑菇一般蹲在自己身边的薛长龄,忍不住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薛长龄感受到了他温热的大掌,扭头望向他,只见燕执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用唇形跟她说了两个字:
“放心”
薛长龄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乖乖地点了点头,此时只听下面有人高声道:“殿下,这凉州军怎么都跑没影了?是不是被兄弟们吓得尿了裤子,去蹲茅厕了啊!”
接着一阵阵哄笑声传来,薛长龄明显感觉身旁的燕执身子紧了紧。
“闭嘴!”
宇文慎厉声斥道,身旁的人登时噤声,而宇文慎环视着四周,身后的喊杀声渐近,他愈发觉得不对。
今日的一起,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他难以置信。
这还是那骁勇善战、永不低头的凉州军吗?
燕执的唇角缓缓放下,高高地昂起了头颅,双目紧紧盯着城墙下那张凶恶的脸,伸手取来阿褚手中拿着的弓箭,只见坐在轮椅上的他干脆利落地搭起了弓箭,在薛长龄惊讶的目光中,向正中央的宇文慎射出了那燃着火苗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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