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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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许慕云本人的性格原因，他对待不同的人往往是不同的态度。
这就导致大部分人对许慕云的印象都有些细微的不同，不过有一件事大家是能达成共识的。
那就是许慕云很在意自己的弟弟，和他父亲一样，许慕云对许知问也稍微有些过保护。
但是没有人知道，许慕云从来不喜欢许知问，一点也不。
只是，许慕云觉得这是自己欠他的。
许慕云看向陆至行，微微地笑道：“直到七年前，其实我都一直相信我母亲是个受害者。”
就像曾经许慕云想的，慕轻雪只是一个早早出来工作养活自己的小姑娘。
许论尘想强迫她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仅仅是因为长相就遭受了这种无妄之灾，甚至为了孩子抛弃了自己的尊严。
即使不那么完全无辜，却也处于受害者的位置上。
“可是许家最无辜的受害者，明明就是许知问啊。”
喻女士固然没有任何错误，也同样是无可指摘的受害者。
只是相比之下，许知问连选择都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都是无辜的。
喻女士是一个感情很淡薄的人，可以说世界上她唯一在意的人只有许知问。
凭借对喻女士的了解，许慕云很清楚当年喻女士允许自己出生，只是因为她觉得“母爱”这种感情很有趣。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很好奇。
许慕云听说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虽然许论尘完全不想见他，但是喻女士却有时候会来见他们两个。
不过喻女士对许慕云本人不感兴趣，她只是好奇慕轻雪这种感情能持续多久。
对喻女士来说，许慕云和路边的流浪狗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也许在喻女士心中，许慕云连乖巧的流浪狗都比不上吧。
但这只是因为喻女士对感情有一种错误的认知，她对人际关系的理解都是表面的。
比如喻女士也一直不觉得许论尘爱她。
喻女士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许论尘爱她的话，他又为什么会让慕轻雪怀孕呢？
况且许论尘还亲自给这个孩子取了名字。
“许慕云”，他也允许了这个孩子的名字里出现他亲身母亲的姓氏，明明有更避嫌的做法。
于是在喻女士的心中，许论尘甚至是爱慕轻雪的，自己大概是哪个阻止王子和灰姑娘相恋的反派角色。
对于这件事，慕轻雪本人知道，却没有解释过。
也许是她觉得没必要，也许是出于些别的心思，只是斯人已逝，谁知道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喻女士对许论尘完全没有感情，才会同意让他们两个继续待在许家吧。
反正喻问云是一个不能理解感情的小怪物，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样说。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因为没有，才会好奇。
喻女士觉得拥有孩子之后慕轻雪的喜悦很有趣，所以也渐渐地开始想，自己要是有了孩子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即使喻女士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孕育一个孩子，她也止不住的好奇。
这个想法像一粒种子，一开始小小的一颗埋在心底，却会渐渐地长大，越来越强烈。
不到一个月，喻女士就提出了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是许论尘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许慕云能想清楚是为什么，其实喻女士之外的所有人大概都能想清楚是为什么。
因为比起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在许论尘心中当然是喻女士最重要。
可惜喻女士显然不能理解这件事，她只是觉得——果然许论尘不喜欢自己啊。
喻女士没有能聊天的朋友，没有爱她的家人，于是她顺理成章的把这件事告诉了慕轻雪。
这是大概喻女士这辈子做过最糟糕的事了。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许论尘同意呢？]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啊……]
[明明不简单，他拒绝了我，表情和语言都很严肃。]
[但是许先生是alpha啊，他拒绝不了omega的信息素，你们的匹配度很高吧。]
[不高的，76％，他和曾经的未婚妻的匹配度有90％以上呢。]
[……这么高的话，他一定拒绝不了你，怪不得他喜欢你呢。]
[许论尘不喜欢我，所以要怎么做？]
慕轻雪肯定是知道喻女士如果真的生了孩子身体会撑不住，也肯定知道许论尘的拒绝是想保护喻女士。
但是她还是说了。
甚至帮忙制定了详细的方案，找到了和诱导剂成分相似的药物，告诉了喻女士释放信息素最好的时机。
熟得的，就好像她曾经做过一样……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的匹配度太高了。
许知问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带来了这个世界。
喻家对此感到欣喜，拒绝了许论尘希望让喻女士用危害小的方法打掉这个孩子的要求，还把喻女士接回了喻家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他们可不在意喻女士的身体，相比之下一个许家和喻家共同血脉的孩子更有价值。
许论尘自然是勃然大怒，他确信喻女士自己做不出这种事，几乎是一下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于是许慕云才和自己的母亲一起被明令了禁止接近喻女士。
可是这件事已经不能挽回，许知问还是出生了。
不出意外的是，喻女士的身体状况果然每况愈下。
更糟糕的是，许知问的身体从小就非常差，出生之后，几乎每一年许知问都会进几十次医院。
但是好在喻女士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暖意。
许知问这么小，这么柔软，好像比喻女士最喜欢的小奶猫还要弱小。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喻女士却意外欣喜。
因为喻问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小怪物了。
喻女士开始学习孕育一个孩子需要什么，她全心全意地想要照顾这个孩子。
于是喻女士开始不再来看许慕云他们，甚至渐渐地，她感觉到了许慕云的存在是一种对自己孩子的威胁。
许论尘本来就不喜欢许慕云，之所以善待他们两个仅仅是因为喻女士曾经表现的很喜欢他们。
而且现在许论尘有了和自己爱人的孩子，是他人生之中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于是许论尘愈发地觉得许慕云是个“错误”。
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地许家上下都开始鄙夷他们。
但是这种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许知问长大之后越来越孤僻，心理医生建议给他找些同龄的朋友。
那些家世相近的孩子都受尽宠爱，肯定不愿意整天在院子里陪着许知问。
而平常人家的孩子，许论尘又担心他们影响到许知问。
所以这个时候，许论尘才想到了许慕云这个人。
是的，从被允许在一楼拥有一间房子起，许慕云就同样拥有了唯一的义务。
那就是保护好许知问。
“你要保护好弟弟，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从小到大慕轻雪都是这样告诉许慕云的。
所以小时候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的许慕云之所以照顾许知问，只是因为这是母亲的要求。
而许慕云是一个乖小孩。
况且照顾自己的弟弟，听起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慕轻雪却远比许慕云清楚，这是唯一一个机会了。
于是慕轻雪主动去找了喻女士，她提出了自己可以照顾许知问，她有照顾小孩的经验。
为什么是找喻女士，大概是因为慕轻雪也明白，许家可能唯一会接受她请求的人就是喻女士了。
总之慕轻雪开始用保姆的身份待在许慕云和许知问身边，喻女士也同意了让许慕云叫她母亲。
在出生后这么多年，许慕云才得以在许家有一个身份。
许知问不是一个难照顾的小孩，虽然体弱多病，但是非常安静，除了比较固执也没什么坏毛病。
况且当时的许知问看起来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但平心而论，当时才几岁的小孩子当然是会感觉到不公平的。
一次又一次的被喻女士提防，一次又一次被许论尘指责，其实许慕云是有些害怕的，直到现在他的噩梦里还会出现这些场景。
但是许慕云根本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们反正不是许慕云真正的亲人，所以都无所谓。
可是幼年的许慕云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自己的亲生母亲慕轻雪眼里，许知问都好像比自己重要。
许慕云是也会委屈的，他在母亲再一次抛下和他的约定去照顾许知问的时候崩溃了。
“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许慕云尽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是在质问，因为他也清楚母亲也很累了。
“我愿意去做这些，但是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啊。”
“即使我们真的欠他们些什么，这一切都不应该仅仅是你来承担啊？”
那个时候母亲是什么表情呢，许慕云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许慕云还记得那时候母亲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颤抖。
“小慕，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只是不住地道歉。
许慕云很焦虑，他急切地想让母亲解释清楚，在她心里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最后，慕轻雪还是没有正面地回答这个问题：“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
她只是在道歉，她一直是这样。
现在想想，大概那个时候许慕云本人就意识到了真相的一部分吧……
而现在完全清楚了真相的许慕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母亲的墓碑。
即使不那么干净，不那么无辜，长眠在这里的人也依旧是许慕云唯一的母亲。
无论如何，每年的今天许慕云都会带着她曾经喜欢的花来看她。
因为只有许慕云还能来看看她了。
“我们走吧……”许慕云没有抬头，也没有抽出从刚刚开始就被陆至行紧握住的手。
“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在这里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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