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一

呼啸的冷风一拥而上，吹拂着人们迷乱的心。雨丝逐渐冰冷，异变成从天而降的冰晶。往日热闹繁华的街道逐渐被纯净洁白的雪花覆盖，偶尔随着路灯的闪烁而显得透亮晶莹的雪花竟隐隐透出猩红的血色，仿佛有人被困在这小小一角，正抒发他泣血般的悲鸣。

        ‘走吧，别管他。’甜美的笑容上尽是鄙夷的眼神。

        她依旧是那么美好，可自己呢。宗霖难堪地迎着对方的视线，不自觉地摸上自己那可怖的面孔。

        ‘别走，别走！’男人双眸血红，拼尽全力朝那个熟悉，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追去。可是距离却越来越远，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脸上毫无瑕疵的男人。

        ‘不，不，求你。’宗霖悲伤又愤恨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地晕开一大片的鲜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宗霖睁开森然的眼眸，冰凉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他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熟练地打开电脑，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宁安出门的画面。

        ‘她不会喜欢你的。’

        ‘你多丑陋啊。’

        ‘去吧，去吧，你的新生要来了。’

        沧桑低沉的嗓音无时无刻不在诱惑这个即将踏上迷途的男人。声声低语，就像那从地狱来的呐喊，不断拽着所看中的活人。

        宗霖眼神迷惘，嘴里喃喃自语。若是凑近听，还能听到那沙哑的‘去，去’。晕黄的灯光明明灭灭，正在吞噬眼前的灵魂。宗霖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癫狂的状态十足一个疯子，他看见了，看见自己除去疤痕后的美好。他会和女孩在一起，没有人会说他配不上她！

        宗霖翻找出昨天被他无意间藏起来的卡片。‘新生整形诊所’，他布满茧子却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颤抖，但殷红的眼却死死盯着那个名字和地址。看了好一会，男人转身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他在消失的一个星期，靠□□市拳赢回来的奖金。花花绿绿的纸币被认真整齐地卷起。

        宁安对着镜子，白皙柔软的双手拉扯着自己那姣好的脸蛋，水汪汪的双眸和微微上挑的眼角，将清丽和魅惑揉杂在一起，高挺的鼻梁，粉色的唇，还有笑起来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修长苗条且富有活力的身躯。

        “好丑啊。”她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双手捂脸。她怎么那么丑？还好她可以宅在家，靠着时不时的股票基金红利活下去，要不然出去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等我。”宗霖凝视着那紧闭的大门，随即背着包离开小区。

        不知情的宁安睡醒后，那潋滟的眉眼半合不合的。踢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宁安扭头看了看时间，“今天那么晚才走？”

        耀眼的橙色洋洋洒洒地铺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凉风吹送着暖意。一缕缕金光夹杂着微风拂过树梢，枝叶也轻轻地随之摇动。一如某人的心，向往着新生。

        两层楼高的诊所，华丽的花体字雕刻着‘新生整形诊所’六个大字。惨白的外墙颗粒斑驳，毫无人气。宗霖推开门，风铃正卖力地飘摇，招呼着新来的顾客。等人进去后，惨白的外墙竟显示出漆黑的雷击纹，一丝丝仿佛是凶暴的毒蛇紧紧缠着那无辜的猎物。

        “先生，您好。”穿着白大褂的整形医生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他。藏在眼镜下的，是一双不怀好意且贪婪的邪恶眸子。

        宗霖低头，手指哆嗦着拉开黑色口罩。

        “噢，可太不幸了。但您遇到我，这不幸可就转换成有幸了。”医生脸色不变，语气却充满悲悯，他伸手领着宗霖走进隔间，然后随意地拿出仪器检测。

        “稍等。”医生装作认真地看着仪器。随即走到自己的房间，抽出一张价钱昂贵的单子。“您看看，先生，这些疤痕太深了，要是想要除掉，普通的用药已经不能恢复如初，但是做个手术，保证可以还你幸福的人生。”

        “幸福的人生。”宗霖嘟嘟囔囔地又重复一遍。他点头说好，又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动刀？”

        “让我看看时间表。”医生翻着文件，之前的几个顾客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发现端倪，这个新来的，就后天吧。嘿，再多赚几个就出国享福了，至于他们，谁让他们找自己这个没有牌照的呢，反正都是打个麻药，包几块纱布。

        “后天如何？”医生放下文件，又拿起计算器，一通按压后满意地看着金额。宗霖继续点头，当然越快越好。

        此时，正静静躺在包里的白色名片变得暗黄起皱，充满了岁月的陈迹。

        宗霖打开背包，交完钱后内心雀跃地返家。鸟儿清脆地在枝头鸣叫，往日让人烦厌的吱吱喳喳如今变得像歌谣般动听。

        宁安睁着清澈又明亮的眸子，无聊地等着对门的宗先生回家。

        “要出去半个月？啊，那么久。”宁安皱眉，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信。

        ‘好的，出去要小心啊。虽然是出差，但是也别太劳累……’宁安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堆祝福的话，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出门要带些什么。

        宗霖满脸迷恋地看着小信封，那字里行间的关心让他干涸的心被灌进一桶桶甜如蜜的水。“等我。”他轻声说，影子在幽黄灯光中起起伏伏，将四周的明亮都拉进漆黑的漩涡中。

        “第一天。”

        “第二天。”

        宁安在家数着日子，等待对门的人。

        ----

        “呸，就这小世界有什么好玩的。”紫毛青年刘均吹着泡泡糖。

        旁边一头长直发的女生文丽毫不留情地说：“没人想跟你玩。”

        “好啦好啦，谁让我们上个任务失败了，今天说好了，不通关就不出游戏舱。”戴眼镜的清秀男生刘清劝慰道。

        刘均瞪了他哥哥一眼，做什么老好人，要不是他硬要救人，他们会失败吗，还要被强行降级呢！

        文丽打开系统面板，

        【惩罚世界-整形小区】

        “所以呢？哪个小区？整什么形？”她疑惑不解地问。刘清也仔细阅读了系统的通知，确实没有明说。只是寥寥几笔描绘了一个丑陋的男人要整容的故事。

        刘均呲笑一声，“走吧，反正找到boss打死就可以了。”

        三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路走一边问npc有没有相关的线索。突然，天上下起小雨，三人躲进附近的小楼梯里。

        老旧的楼房，满地灰尘，随处张贴的小广告，随着雨势变大，天空也迅速阴暗起来。

        ----

        “宗先生，请躺好。”医生指挥着人躺上手术台。

        “稍等我一下。”他带着和蔼的笑容走出房间，噼里啪啦的雨点不断敲打着窗户，仿佛在说‘危险！危险！’

        “什么鬼天气！”医生用力地关上窗户，明亮的灯光嚓的黑了一瞬，但他无知无觉地走回手术室。说是手术室，不过就是个杂物房改造的，里面的仪器都是托人买来的二手货。

        “先生，我先帮您打麻药。”事实上，医生连打针都不会，只是让他喝了点安眠药，算好时间昏过去罢了。就是这个壮硕的体格让他硬是加重了几倍药量。

        嚓，灯光又暗了。

        滴嗒嘀嗒，一阵液体滴落的声音。医生气急败坏地按动灯的开关，见人还安安稳稳地躺在手术台上，便悠悠闲闲地翻着手机。

        翻了一会，他突发奇想地找到一条好计谋。专业人士怎么能没有一张照片呢，于是他架好手机，举起锋利的手术刀。在灯光即将熄灭的前一刻，刀尖随着窗外忽然闪过的雷电，发出无声的锋芒。

        轰隆，闪电爆发。紫色的光芒划破天空，好几道弯弯曲曲的紫弧穿透乌黑的云层，照亮了整片灰暗的天空，天地似要倾倒的剧烈声音震动着众人的心。随着砰砰的心跳，愤怒的雷电挥舞着自身，恶狠狠地劈开所有阻碍。

        啪！

        噗呲！

        “什么鬼，拍个照都不行。”医生骂骂咧咧地推开门，闪电将这房间照的通亮，大片大片的血液正从病人身上疯狂涌出。医生恐慌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颤抖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刺痛的感觉传来，让他空白的脑袋多了几分清醒。

        “不是我，不是我。”血液流出的速度超越常人，满地的猩红催促着医生离开。他摇晃着脑袋，嘴唇发抖地说。不到几秒，手术台上已然渗出超乎一般血量的液体。即便没有牌照，但一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血量，基本上是必死无疑了。

        一阵叮叮当的风铃声响起，无风自动的丁零当啷唤醒了沉睡的人，他缓慢地移动手指。正盯着人的医生被吓破胆，张皇失措地跑到房间拿起自己随时逃路的背包，双腿哆嗦地冲进滂沱大雨中。湿漉漉的地即便让他摔倒，也挣扎着爬起来仓皇逃路。

        脑袋昏昏沉沉的男人，呼呼地想要吐出苍白的声响，却无力地垂下手。

        “好大的雨啊。”宁安托着腮帮子，闪着光泽的黑发在雷电的辉映下透出莹润。也不知道宗先生怎么样了，他那边也是电闪雷鸣吗？

        “走。”刘均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随意找了一户，咚咚地大力敲门。见没人应门，继续一户户敲。

        “敲你x的敲！滚！”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光着膀子走出来，对着刘均大喊。文丽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胖男人看见文丽的美貌，色咪咪地笑着：“那位美女倒是可以进。”

        文丽笑得更灿烂，给刘均一个眼神。刘均抬手就拿起斧头，面容凶恶地砍了下去。“叫你骂我，叫你骂我！”他阴沉着脸，往那笨重的躯体挥了好几下，腻黄的脂肪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文丽踩着那男人的手掌，将上楼沾到的污渍擦了擦。

        三人进门后，木门紧闭。

        倒地的男人被一股浓郁的黑气笼罩，血肉开始被腐蚀，不到一份钟就只剩下啃干净的骨头。

        宁安虽然宅，但也是个喜欢八卦的女孩，楼下的争执促使她将耳朵贴近大门。咔咔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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