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张跹的一二三三二一

“昨天哼哼唧唧干什么呢？”翗半开玩笑地问着慕天蓝。

        “你还有墙角听故事的习惯呢？”慕天蓝讥讽。

        “我看你哼唧一晚上，伤都好了？”

        “家有仙妻，医术不错。”慕天蓝看了看蓝羽的车队，悄声问着翗，“你现在回去，蓝羽还有你的位置吗？”若他能去阙城，日后说不定还是个帮手。

        “太子之位肯定不可能咯，我那个同胞大哥，他虽然不会眷恋太子之位，但他周围那一圈人可不是。”

        “蓝羽是公国，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姬将军已经上了马，回头无奈，“如果你想蓝羽退出五部联盟，被讨伐，你就继续太子太子的说，没见过哪家公子这么没眼力见的，活该被抢太子之位。”

        翗也不生气，低头收拾着行李，烱子见状，念念有词，“再怎么也是蓝羽阿父的儿子，一个将军如此跋扈，活该还是个将军。”

        “呵，护夫啊？”姬将军将马头调转，慢悠悠走到烱子身后，烱子还想回顶，只见姬将军的马嘶鸣着抬起了前蹄，烱子连忙向一边躲避。

        姬将军笑了起来，“你还是沟焰公的女儿呢，怎么这点小场面都害怕？若不是我这些跋扈的将军，你们这些只懂吃喝的贵族，哪会有现在的自信感？除了和亲你们还有那些用处？啊，对，还会被人供奉在佛龛。”

        “坐在佛龛，起码得是佛，你见过其他不三不四被人拜的？”烱子拔出腰间的刀，姬将军见状也抽出自己的棍，两人之间气氛紧张无比。

        “够了，你和他计较的来吗？”烱子被翗制止住，姬将军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两人争执。

        “你怎么到这就蔫了？在炎山那劲头呢？”烱子打开翗的手，怒其不争。

        “他是知道谁好欺负，知道什么时候该耍威风。没想到狗眼看人低这方面，翗公子还是挺在行的。”

        “姬将军，他毕竟还是代表蓝羽，嘴巴留情。”姬将军冷冷看着说话的慕天蓝，心想，你算什么东西？

        “姬将军。”蓝羽使者骑着马走了过来，“劳烦将军替我们开路，好早点到蓝羽，我估摸着雨季没五六天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二公子，看到没有，你的臣子给你擦屁股来了。”姬将军策马离开，蓝羽使者微笑目送。

        “好了好了好了，大家伙上路吧，二公子，走吧。”蓝羽使者跳下马，伺候翗上马。

        “小鹈，你对我这样，是无用功。”翗点了点蓝羽使者的脑门，有一种让她脑子机灵点的意味。

        “公子，小鹈我也不是做什么都考虑仕途的，咱认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交情。”

        “那你还不告诉我蓝羽的情况？”

        “嗨，还不都是那些事么，到了你就知道了。”蓝羽使者指着前方，满眼灰蒙蒙，似乎是火烧过后的痕迹，“这一片还是沟焰，等过了明天，便到了蓝羽那一块，这半年我们已经拾掇得有模有样了！和沟焰这边完全不一样。”

        冥地版图极其狭长，纵向通过需要三月余，而拦腰行走却不过四五日。五部胜利后，地皮本是拦腰分割，但沟焰与蓝羽就此产生了顾虑，不论分到南还是北，血族毕竟存在残余，若是从南北关口溜到了赤鬼或者阙城，惹出什么事，谁担当得起？

        “一条线的事，这么叽叽喳喳干什么？”几个月前，张跹看着奏折，看得很是不耐烦。

        “他们这是怕血族反攻，独守关口，责任重大。放吧，毁了和赤鬼的条约，不放吧，又怕血族连根端了他们。”米苏打着哈欠，淡淡地看着张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好生修养，逐个吞并，非要玩什么联横之术。

        “呵。”张跹咬着牙，将奏折扔在一边，闭上眼消气，过了一会，张跹冷静了下来，手指滑着赤鬼的关口，一直向南延伸至阙城，“从一劈两半，让沟焰与蓝羽共同把守……川濑暂时不要让沟焰送回来。”

        “你说真的？那是我好不容易从海里找来的诶！”米苏不敢相信，他居然想出这种示好方式，米苏笑着反问，“讨好沟焰，也要讨好蓝羽呀。这次打仗，我能劝服蓝羽阿父，很大的原因是血族滥杀了蓝羽三个庄子，激怒了鸟族。如今血族已除，蓝羽阿父已经没有配合你的理由了呀。”

        “蓝羽阿大不是喜欢他二公子么？那就送他回去。”

        “你怎么知道？”米苏笑容一僵，她可从来没把二公子还活着的事告诉给张跹。

        “你有你的烬，我有我的燎。”张跹并不是不信任米苏，可这燎根本看不上米苏这一介国师，仿佛只有君王才能与之对话，绕过米苏递了不少悄悄密语给张跹。

        张跹见米苏左脸微微颤动，知道她气急了，便刻意略带愧疚地解释，“国师，我依旧是尊重你选五公子做沟焰公的法子，燎不过是获得消息的棋子。蓝羽二公子的事，我没告诉你，你也没告诉我，我们扯平了。”

        “我要亲自去沟焰，杀了那个眼睛长头顶的燎！”米苏收起长袖站了起来，“把你的姬将军借我。”

        张跹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一笑，这米苏可真是蹬鼻子上脸，姬将军是赤鬼王的亲卫，赤鬼王一出征便是他去点燃王火引路，明知道是王的陪衬，还要将姬将军带去充门面、显示地位，这不就是在刺探自己的容忍度吗？

        也罢，谁让这人着实有用，张跹微笑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补充道，“怕还轮到你动手，沟焰公就帮你办了。行了，等涸泽事情定好了，你就去。”

        米苏哼了哼鼻子，哒哒哒迈着大步走了，像极了吃醋的样子。

        “您要放纵她到什么时候？”修将军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正是之前在慕府带着面具的那名武将。

        “慕府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张跹不回答修的问题，反而转移话题问慕家的情况。

        “如此忌惮慕家，为何不杀了？反正现在也不再需要他们立牌坊不是吗？”纵使是君王，修将军的嘴巴也不留情。

        张跹听了若有所思，当时赤鬼举兵攻打冥地、阙城并没有足够正义的理由，留着五代忠贞的慕家是为了堵住天下众人的嘴，他自己也想看看这慕家究竟有何等本事，能屈能伸到何时。但直到现在，这慕家也没什么动静，这让张跹有些失望，还有那个一莲和慕天蓝究竟什么时候给自己个惊喜呢？

        “王后那边如何？”

        “没有血族回来的迹象，要不要先毁掉血族森林？”

        “不行，我还需要橙花。”

        “王上，人死复生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何必信？”

        橙花在鱼江离开的那一天，在高台上，遭到了来自血族刺客的袭击，那几只特制的钢箭，刺断了橙花的四肢与头颅，同时失去四肢与头颅的血族，绝对不会复活。

        那时张跹还在王府马厩里生活，他亲眼目睹橙花的葬礼，浩大而隆重，就在棺椁经过阙城大道的时候，橙花的棺椁里发出了敲击的声响。

        抬棺的大臣吓破了胆，倒在了路上，橙花推开棺椁的盖子，十分狼狈地爬了出来。复活的橙花打量着自己的丧服，她牙关紧咬，气急败坏、胡乱将丧服脱掉扔在大臣尸体上。

        橙花的眼睛通红，甚至红到发黑，只听一声响彻云霄惊雷，伴随着橙花发出的充满恨意的怒吼，震慑了所有的阙城人。多年后，张跹在为母亲出殡时，脑海里不断重复年少的他看到的橙花复活的场景，直到占领了阙城，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仍是愈演愈烈。

        “总要试试。”张跹有些懊悔地扶着脑袋，在慕天蓝出使没多久他就知道橙花休眠的地方是雨宫，本想连根铲除，但他还是想亲自问问橙花，她是如何从鬼门关回来，自己的母亲是否也能如她一样完整回到现世。

        “慕家那小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隐瞒一莲召唤橙花，这事你就不追究了？”

        张跹一听到慕小雨，眉头舒展开来，张跹叹了口气，那个给自己一饭之恩的人，心底的不忍还是一如既往，如此美妙的人，生在乱世，下场绝不会好。小雨啊，你知不知道在你开门迎接一莲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我呢？

        修将军见张跹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猛地拽起张跹的衣领，“我们追随你，是让你来做这些优柔寡断的事吗？！”

        “放手。”

        “我们要的是统一大陆！完成赤鬼大业！”

        “我让你放开。”张跹一个运气，震开了修的禁锢，修将军跌倒在地，此刻头晕眼花，“忘了什么叫尊敬了吗？”

        “属下知错。”

        “我与你们的誓约不会变，若我动摇了，我还会活着？”

        “……”

        张跹仔细打量着修，他知道修心里不舒坦，又提起了其他事情，“韦森森，啧，应该已经成涸泽主母，送份礼过去吧。”

        “你这么煞费苦心让她远离纷争，又不告诉她，会误会呀。”

        “她若是对我忠，别人再怎么谗言，她也不会听，若她和涸泽那位联手反我，我又何必和她讲清楚？”

        “你是不想主动杀死她，不想留口给人把柄，毕竟韦森森没有对不住你。”

        “让她过几年轻松日子，我还错了？”张跹擦了擦刀，“还有，慕天蓝那里让元奉、姬静盯着点，他若是还没有找到小长老，那就让他永远找不到。”

        “杀小长老？”

        “一个连模样都没有的人，你怎么去杀？更何况她是驱逐了白紫两个元老的人，你们有本事杀她，赤鬼大业完成也就快了。”

        “那就是，杀慕天蓝？”

        “事情都由我决定了，要你们干什么？”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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