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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混合视角】梦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为混合视角,前半部分是【祁川视角】,后半部分是【李乔视角】

        这件事有多扯淡呢?扯淡到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两耳光。

        我看着那条脏掉的内裤,坐在床边发愣。从刚睁眼的七点磨叽到现在快九点,我连卧室门都不敢走出去。偶尔听到客厅里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感觉每一脚都踩在我的良心上。

        我昨晚做了个梦。

        很遗憾,今早醒来的时候,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梦里我化身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勇士,披荆斩棘、提剑破城,杀掉了茹毛饮血的怪物,在一片狼藉的古堡中,我终于看到了浑身是伤的公主。

        厮杀后的残破废墟之上,那点脆弱的鲜活。

        四周静悄悄的,我在她身边慢慢蹲下来,铠甲撞击剑柄的金属声都那么清晰。

        “别怕,我来了。”声音放轻,我好担心她被吓到。

        她垂着头沉默,仿佛张张嘴都会费好大的力气。她在这幽暗的牢笼中被囚禁太久,惨白的肌肤上,已经干涸的伤口显得愈发狰狞。

        “我可以抱你吗?”我触碰到她潮湿冰凉的手,不由得包在掌心里,攥紧。

        我抱你出去看看吧,可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今天是晴天,阳光很足,外面暖融融的。

        “你…”她缓缓抬起头,血渍斑斑的脸蛋被头发遮住大半,如同呓语般低声呢喃着,“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因为心疼,因为舍不得,因为忘不掉,因为喜欢啊。

        我亲爱的公主,看过你的笑容后,我怎么忍心再看你哭呢?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拨开那半长的黑发。

        一瞬间,我眼眶发红,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四目相接时,我认出来了,那双轻颤的瞳孔。

        那是李乔的眼睛。

        ……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xp是如此不着边际,真的。且不说那个人是谁,单这个梦的每一帧完完整整扒出来,那也是放在央视都能过审的热血番,而我这……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想不通。

        难道说我骨子里其实是有点特殊癖好的变态?

        不会不会不会,我这么阳光健康的好青年,二十二年清清白白,没有理由的。

        所以说……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李乔?

        对室友有这种想法,怎么感觉更变态了!

        我在房间里抓耳挠腮了半天,憋着一颗噗通乱跳的羞耻心点开手机,反反复复搜了好几遍,才勉强找到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一定是我昨天下午打球太累了。

        一定和我昨天失眠有关。

        这只是个意外而已,别多想,别多想,祁川。

        我抓起那条证据闷头走出卧室,刚想一鼓作气冲进卫生间,结果迎头和正要从里面出来的李乔撞到一起。

        他刚洗完脸,脸颊两侧的头发湿湿的打成几绺,可能是我动作太急,俩人都来不及避闪,他一下结结实实磕在我胸膛上,急促地惊呼了一声。

        “我去——!哎你没事吧?”我刚想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攥着什么东西,咻地一下又把手缩回来。

        李乔扶着一旁的毛巾架站稳了,他睁大的眼睛还有些发懵,话噎在嘴边:“啊你……”反应了几秒,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你出门了。”

        “啊哈哈……没……没呢。”我双手背后,笑容僵硬。

        “要用卫生间吗?”

        “呃……嗯,用。”

        “那……先让我出去?”

        我才意识到自己正挡着门口,又是赶忙侧身让出路来。

        我在卫生间猫了很久,因为做贼心虚,又随便找了几件原本不脏的t恤一起洗了。端着盆经过阳台晾衣服时,李乔正在收拾客厅的垃圾箱。他换掉居家服,穿了一件奶茶色的外套,内搭依旧是白衬衫,配深色直筒裤,像校园里的大学新生。

        “要出门?”

        “嗯。”他点点头,把扎好的垃圾袋放到门口脚垫上,挎上那个帆布包。

        “那个……没事吧?”我抬手指了指额头。

        “啊?”他一愣,转念回想起了刚才撞到一起的场景,无奈地笑了,“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撞一下不至于。”

        按下门把手,出门前,他忽然转过头问我:“你今天不去兼职吗?”

        “不……不用,放假了。”

        然后对话就这么奇奇怪怪地结束了。他轻轻带上门后,我长出了一口气。

        呼,我大概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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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递点的工作人员用塑料充气袋上上下下围了两圈后,又用宽胶带把它捆紧一点,双手端起放进硬纸盒里,一面给边角续上碎泡沫,一面问道:“先生,您是做古玩生意的吧,看您总来寄这些东西。”

        “没有,工艺品而已。”我扫码下单,把运费付过去后,抬手亮了一下屏幕。

        “这件是玉麒麟吗?”

        “严格来说,算玛瑙。”

        “长见识了。”小哥点点头,“这得卖不少钱吧?”

        “不到三千。”

        我网上挂出去那几件差不多大小的,基本上都是这个价格,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哪次讲价我是不同意的。

        这套荔枝冻共有五件,起初是一位朋友送给父亲的礼物。在我出国读书前夕,父亲转赠给我,要我动手留个纪念。两个月的时间,我把大小均匀的五块原石雕琢成了一只只饱满莹润的瑞兽,这么多年一直摆在家中的书柜里。

        如果整套出售,价格可能要再高出一半,但我为了尽快卖掉,单件出似乎效果更好。

        这只麒麟是最后一件。

        我又盘算了一下手头的存货,除了那几个大件,其他的十一月前预计就能卖完。卡里差不多也攒了十万块,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是在此期间,我还有一个愿望。

        “李乔,这儿!”

        我走出快递站点,正埋头整理单据时听到一阵鸣笛声,抬头一看,红绿灯路口停了辆轿车,车窗摇下来,里面的人探出头冲我喊道:“这么巧,我正要去咖啡馆呢,上车吧。”

        “郑哥。”我挥挥手示意,快走几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

        “去哪?还是景山路那家店?”绿灯刚好亮起,他缓缓松动刹车,目视前方问道。

        “可以。”我系好安全带,把快递单折一折塞进包里。

        昨天我们约好了在咖啡馆见面,打算聊些事情,结果半路上就碰到了。

        “李老的留给你东西,你全都捐了?”

        “差不多吧。”除了那个房子,手里还剩几个根雕和一面文玩屏风,我拿不准价格,还没挂到网上。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但我觉得啊,没必要这么着急……”

        郑大哥是我处理父亲遗产时的代理律师,当初父亲在国外离世,很多事情需要我两头跑,他帮了很多忙,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有联系。

        “你要是有意向到国外发展,我帮你找人做资产管理就好,稳赚不赔。你说你,不声不响就把房子卖了,那种地段急售,至少亏了这个数。”他伸出一只手晃一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没事的哥。”我笑笑,“反正都是要捐的。”

        “唉,行吧。”他叹了口气。两个十字路口后到了店门口,他停好车,我们上二楼的小桌前坐下,点了两杯意式拿铁。

        “先把正事儿办了哈。”郑律师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放到桌上,接着一边递来一根笔,一边把文件转向我,“给,这就是李老在省博物馆的那几件藏品,你再看一眼,要不要签字。”

        “当然签。”我笑着结果笔,“辛苦您替我跑这一趟了。”

        “份内的事,应该的。不过你呀,还有两年才到时限,非催着我给你拿来……”他耸肩表示不理解,“这期间你万一想法变了,不想捐了,也还能再要回来不是?”

        “我爸把东西放在那也有十几年了,他本意也没打算自己留着,只是没来得及处理。”我在四张捐赠协议上分别签好字,合上笔帽,又算了结一桩心事。

        “行了,聊聊你的事吧。”完成工作上的事,接下来就算是朋友聊天了。郑律师收回文件,抿一口咖啡,“上个月你去那边,怎么说?”

        “化验结果当天就出来了,不是。”

        “着急忙慌过去,又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相比那天的低落,我现在倒是想开不少,“那家人说,我提供的福利院名字是对的,只不过原址已经改头换面好几次了,现在变成了一个特殊学校。”

        “福利院搬迁这种事,政府应该有备案吧,你没去查查?”

        “网上看过很多次了,查不到什么。我回去那次,也到当地机关问过了,时间久远,当年都是纸质材料,没有电子存档,非特殊情况,个人没有查阅权限。”

        “这事儿闹的。”他苦笑着,又喝一口咖啡。

        那时是90年左右,相关制度还不完善,领养证明都是后来单方面补上的。这也是为什么,两年前我就在公安系统了录入了dna,却一直无法确定福利院的相关消息。

        “和你鉴定配型的那家,没再提供点别的消息?”

        “说了,有的没的,说了不少。”我回想起那天下午,老太太比比划划地和我聊起家长里短的情形,“不过也没什么用。”

        那户人家的大儿子是尿毒症,眼下急需肾/源的时候,老两口才想起三十多年前还送出去过一个小儿子,便急急忙忙跑来公安局登记寻亲信息。

        恰巧当初我三番五次打听消息,留了一个办事员的联系方式,那天她听到对方说的福利院名字和差不多的时间点时,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私下里给我发消息。我收到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然而那一趟的收获,也只有这些。

        “实在不行,你问问你母亲……”话说一半,郑律师忽然又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这……也没法问。”

        是啊,如何开口呢?无论怎么说,她都会伤心的吧。她现在很幸福,我不该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她添乱。

        “乔啊,哥跟你说句不见外的话,要是实在找不到,你也别太惦记了。”他看着我,目光真诚,“也到岁数了,等你自己成个家,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啊。”

        “嗯,我明白。”

        郑律师是我近几年唯一走得比较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们相识到现在六年多,除工作上的交集外,他也把我当作了朋友。

        我理解他的好意。

        只是,这作为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愿望之一,也是我现在生活唯一的支点和动力,如果放弃的话,真的就彻底放弃了。

        可是尽管我再不甘心,显而易见,能找到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我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或许,早已经忘记有过我这个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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