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搞钱

“从c国来的泰拳爱好者？”

        阿玩一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一边把鸡蛋下进了泡面里。鸡蛋的甘醇混合着调味包里的香料，格外诱人。

        阿玩暗自吞了吞口水，淡定道：“酬劳多少，是日结吗？”

        阿玩关了火，等着泡面锅的余温把鸡蛋焖熟。

        拉回拉扯了几番，把薪水敲定后，她才撒了些熟芝麻到汤面上：“没问题。你把资料发我邮箱吧。”

        笔译的工作受到了甲方的一致好评，于是有了工作便也先来问问她这个熟人。

        这是她第一份口译工作，比起靠苦力堆量赚钱的笔译，性价比更高。不过预先要花的功夫更多了。

        说老实话，她对泰拳一无所知。但既然要做口译，肯定要先把一些专业名词吃透，不然当场反应不过来。

        把电话挂了后，阿玩便一屁股坐在茶几前，呼噜呼噜嗦起了面条，顺手还点开了一个泰拳采访看了起来。

        今天周五，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学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打电话给弟弟（因为全家也只有弟弟靠谱点），对面很是嘈杂，好像是妈妈在和什么人吵。

        弟弟说是一家人出来采购，碰上黑心菜贩，所以吵起来了。

        emmmmm……阿玩确信自己听到了高利贷这个词。

        行叭。

        她就想嘛，最近那么顺，肯定是哪里卖了人品。也不知道借了多少，她要不要干脆跨边境润了算了。

        想着手头的两万多泰铢，叹了口气。

        没钱说个。

        一边做着口译训练，一边等父母回家。

        得了弟弟快到家的消息，她便闭上了念念有词的嘴巴，盘腿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只几分钟后，耳朵里便传来了生锈栅栏扯动的声音，吱吱呀呀，令人牙酸。明明从栅栏到大门没几步，阿玩却等了好久才听到钥匙进锁的钝声。这大门很破旧，开门的人还得握住门把，往自己方向拉住，才能顺利开锁，再稍微用力，把门推开。

        “你们回来啦。”阿玩睁眼。

        父母、弟弟三人在门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阿玩拍拍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父母两人在茶几边就地而坐，对着居高临下的阿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脸上除了心虚之外，便显出几分别扭，倒觉得自己像个被家长抓包的小孩。

        弟弟不知所措，傻愣愣站着。

        “欠了多少钱？”

        母亲埋怨地看了眼弟弟，弟弟摊摊手表示自己非常无辜，他电话里可什么都没说啊！

        阿玩托腮无语：“你们吵得那么凶，电话里什么都听见了。”

        父母见瞒不住，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下，原来是父亲看到自行车框里的高利贷广告，一想到爷爷生病要钱，便借了三万五，想着下月工资和奖金一发就能还上。要不是弟弟发现了小广告，家里还不知道要被父亲瞒多久。这也就算了，结果现在被要求提前还款，哪里能一下子搞得到这么多钱，便上门理论去了。

        三万五，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阿玩的四指轮次敲击着沙发扶手。

        父亲不知为何觉得那声音像是炸弹的倒计时，缩了缩肩，但他仍然鼓起勇气问道：“gorya，你是不是在给人翻译东西啊？”

        阿玩的指尖落下：“谁在和你瞎说？”

        父亲支支吾吾：“高利贷的人听说你会中文，说他们有和c国人开展的商业合作，可以以工抵债。哎，我就知道他们在乱说，我女儿我了解的，我们又没钱让你上中文课，啥时候自学了中文呢……”

        一边说还一边瞟阿玩的脸色，但阿玩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算你女儿会中文……爸爸，你觉得高利贷的人会介绍什么好工作给我么？你知道他们所谓的商业合作是什么吗？”

        弟弟忍不住出声：“我们是去夜总会找高利贷的混混……”

        “可、可他们说是正常的商务往来，都是正经人……”

        连母亲都听不下去父亲磕磕绊绊的辩解，一边打他一边骂道：“夜总会能有什么正经活？都是把人先骗进去，强迫拍衤果照，有了把柄就让人□□！叫你借高利贷！叫你借高利贷！我们女儿的大好前途，呜哇哇哇！”

        打着打着她又哭了起来。

        弟弟赶忙蹲下安慰母亲，父亲也愧疚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阿玩从沙发上下来，给母亲递了纸巾，然后正坐，等着母亲情绪稳定下来后，道：“我们一家子有着共同的利益……和血脉，我已经快成年了，我觉得我有权参与这个家庭的重大决策。爸爸，你以后不能瞒着我们做这种决定，你愿不愿意把身份证交给我……妈保管？”

        父亲点点头，把钱包里的身份证拿出来，交给了母亲。

        阿玩盯着身份证，很想把它揣到自己兜里。

        “有关钱的事，妈妈你下个记账app……算了，算了，反正我们家也没钱。这笔账，我可以还上，但是要等周日，我们花店承接了一个大单，需要现场服务，做完后我有一笔收入，加上以前攒的钱，我再找老板和kaning借点，勉强够还。”

        三人的眼里顿时闪烁起了光芒，露出了去寺庙拜拜时的表情。

        阿玩一阵恶寒，她可不想当什么女菩萨：“但是！父亲你得给我写个欠条。”

        “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阿玩内心吐槽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你们女儿换人了你都看不出来，啥狗屁父母。

        “啊什么啊，这是为了让爸爸你记住这个教训。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劳动成果，本来还要拿去交学杂费的！你知道我们一年要订多少套校服礼服吗？食堂想吃好点也要另外花钱，你想让你女儿瘦骨嶙峋吗？”

        阿玩没好气地怼父亲。这可是她一个月来的劳动成果啊！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她是一刻不停在工作，连洗澡时脑子里也斟酌着哪个词更适合上下文的语境。

        “可我们下个月的菜钱，还有交电费……”

        “你借高利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菜钱电费？”阿玩被气笑了，“我听说现在送外卖也很赚，时间还自由。爸爸你下班也可以打打零工。”

        最终父亲无奈地写了张欠条，阿玩扫了眼便塞进了手机壳里。

        洗漱后，阿玩坐在了书桌前，却迟迟没有开始工作。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发尾，脑袋仰天，眼神放空。

        “姐你在愁钱的事吗？”

        “嗯……”她随便敷衍了下。

        当然不是！三万五不少，但她赚的也多。但她才不会做傻子，说自己赚钱容易。把自己凑钱说的越难越好，才能让烂泥稍微扶一下墙，多想想搞钱的事。

        幸好只是欠了三万五，要是三百五十万……

        她就问高利贷再借一百万，买把枪，干掉所有人。

        她愁的是高利贷怎么知道她做翻译的事。她瞒着全家和学校里的人，只有kaning和老板知道，高利贷会调查到这种程度吗？这事倒像是冲着她来的……

        她用学校电脑做翻译工作的时候，虽然都找角落，但也没办法避开所有人，学校毕竟是个公共场所。学校电脑也肯定会留下监控记录，有心人可以搞到系统日志。

        说到底，做翻译这件事不违纪不犯法，也不冒犯f4，她实在不知道来者要利用这事做什么。为了哄她去夜总会打工？这也太傻叉了，有哪个笨蛋会跑去高利贷的夜总会自投罗网啊！还信人家“正经的商业合作”，又不是没互联网的80年代，但凡多看些社会新闻也不至于这么天真。

        “叮——”

        阿玩翻开手机，是hana的信息，约她周末出去玩。

        阿玩：（可怜）要打工，没空。

        hana：（同情）还是花店的打工吗？

        阿玩：对。

        hana：那我可以去探班吗？给你带好吃的！（摇尾巴）

        阿玩：我们要搞活动，不在店里。下次吧~

        hana：好~打工加油！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喔！

        阿玩盯了一会儿“麻烦”一词，甩甩头，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睡觉，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周日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但微风徐徐，因此并不很热。这天气做些运动再合适不过，这所拳馆的人想必也有同感，此刻馆内圈起的一块中庭跑道内，许多人正在慢跑。

        大概因为拳手几乎都是男性，有些人干脆把上衣脱了，在跑道上尽情挥洒汗水。

        这所拳馆地处僻静，但又离市中心不远，圈了好一块地，连跑道都是私人的，仅对拳馆会员开放。场地开阔，装潢说不上豪华，但是处处体现着主人的品味，园艺、插花随处可见，墙上除了知名拳手的照片，还有精巧的花环，看着比花店老板亲手编的还好看。

        不过什么都没有男菩萨好看。

        跑道上，年轻的身体肌肉匀称，胸肌和腹肌微膨，并不像健美那么大块，但却有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还有蓬勃的生命力。

        阿玩并没有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甚至还朝瞥来的男孩投去一个笑容，惹得对方害羞地趔趄了一下。

        身边响起了一声轻笑。

        阿玩侧头，笑容淡了下来。

        “ka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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