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在炼狱家住下后，我先介绍完琴叶和长谷部，然后将小芭内和香奈乎推到了瑠火夫人面前。

        两个小孩挨在一起，乖乖地喊了声“瑠火夫人好”。

        瑠火夫人很开心，因为她生了两个翻版炼狱先生，满心满眼都是想要一个女儿。现在来了个小猫一样需要照顾的香奈乎，她一下子觉得人生圆满了。

        杏寿郎也很开心，因为小芭内只比他大一岁，是他的同龄人。这让每天在家照顾母亲和弟弟的杏寿郎忽然觉得未来一片光明，一个劲儿地黏着小芭内聊天。

        炼狱宅平时只有到点上门的清洁工，饭还得瑠火夫人自己来做。炼狱先生经常不在家，即便这里是他的巡逻领地范围，但大多数时候家里女人小孩的安全还是靠他在邻里之间打下的好人缘来维护的。

        现在长谷部和琴叶两人直接解决了所有问题，长谷部无论是护卫还是家务都不在话下，琴叶做饭也很好吃，照顾人更是有着丰富的经验，一时间最没用的居然是我和晴光。

        听到了这个说法的瑠火夫人忍不住笑了，将襁褓里的千寿郎递给眼巴巴看了好久的我，安慰着说道：“可如果没有尧和晴，哪里来的大家呢？”

        她的指尖微凉，气色却比我初见她时要好了很多。

        体弱多病的母亲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相比长子更加瘦弱的孩子，眉眼间有散不去的忧虑：“假如没有你们，只怕这孩子会更加虚弱……都是我拖累了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心绪的不佳，千寿郎“唔”得一声睁开了眼，对上了我这个陌生人的视线。

        事实证明，即便是我这个负有灵力的陌生人也抵不过母亲的怀抱。

        千寿郎睁着那双金红色的大眼睛看了我好久，一开始还一脸好奇的探究模样，但很快的，长时间没有看到母亲的情况就使他焦躁了起来。

        果不其然，千寿郎在我和晴光两人警惕的目光中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只抱过乖宝宝时透兄弟俩的我和晴光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他塞回瑠火夫人的怀里，像观察战场上的敌人那样认真地观察哭泣的千寿郎。

        瑠火夫人方才的忧虑被这个小小的插曲散去，她笑着拍了拍千寿郎襁褓，也不知怎么的就看出了婴孩的需求：“诶，千寿郎饿了呀？”

        我和晴光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带上了一点敬佩，这就是母亲的超能力吗？

        瑠火夫人要喂奶了，我和晴光也就避嫌走出了室外。远远的，杏寿郎爽朗响亮的笑声传了过来，小孩子步伐踩在木地板上的噔噔声清晰可闻，偶尔还能听见长谷部的说话声。

        香奈乎眼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我和晴光的身影，飞速地从琴叶身边爬起身朝我们跑了过来。

        晴光弯腰将她一把抱起，亲了亲她香喷喷的脸蛋，一起走到后院看两个男孩打闹。

        但等走到了后院我们才发现，这与其说是打闹，不如说是长谷部被两个小孩子缠着练刀。

        长谷部在面对除了主公大人以及我以外的人都是严肃认真的，完全看不出平时对我俩操心操肺含辛茹苦的样子。

        有些瘦削的小芭内即使被我们努力养了三个月也还是不够强壮，他努力地握着手中的木刀，从未用过刀刃的男孩坚定地说道：“我想以后……像晴小姐一样强大。”

        那副过于血腥的场景，在最后成了他最期望的美梦。

        黑发赤瞳的少女手握太刀，干脆利落地斩断了蛇鬼的脑袋，将其碎尸万段。困扰了他多年的噩梦在顷刻间破碎，他不但有了自由，有了更舒适的日子，还有了温暖正常的家人。

        晴小姐是不同的。

        伊黑小芭内想，不同于母亲姐妹甜腻到让人反胃的声调，晴小姐即便撒娇也畅快利落，开心就笑，难过就哭，过得比谁都要自在快活。

        晴小姐要更健康，更开朗，对亲近之人从不吝啬偏爱，和她相处会让人忍不住一起露出快乐的笑容。

        虽然这么说有些抱歉，但是，比起温柔脆弱得像流水一般的尧小姐，他会更喜欢有着血液一般炽热锋利的晴小姐。

        只不过以后【柔弱的尧小姐】这种印象会破灭掉就是了。

        我走在长廊边坐下，和琴叶小声交谈着。

        琴叶的声音很温和，或许是做过母亲的人都一样吧，即便是同龄人，琴叶依旧觉得我和晴光都是小孩子，总是拿对孩子的语气和我们说话聊天。

        但我并不讨厌这样，倒不如说，我其实很喜欢。

        我的生活中缺失了【母亲】这一角色。

        我可以把一目连当父亲，把姑获鸟当母亲，但他们到底是妖怪，是式神，能给我父亲的实感的只有森裕先生。只可惜森裕先生没有妻子，因此我总在寻找【母亲】的替代品。

        我在琴叶温和的声线中慢慢地困倦起来。

        不多时，我就趴伏在她的怀里，晒着阳光沉沉睡去了。

        ——

        在去鬼杀队之前，我和晴光对炼狱先生挑明了身份。

        索性阴阳师和审神者也不是什么需要在平行世界保密的职位，晴光嘱咐长谷部守在门外后，我们和炼狱先生面对面坐在了前堂。

        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

        我把我们来这的目的一一告诉了炼狱先生，包括我的能力，我的体质，以及我们为何而救人。

        能这么大胆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我能看出炼狱先生的正直和正义，再加上按年纪来说，我和晴光也勉强可以被炼狱先生喊做小妹妹。对于这种能力强大的正义之士，我们越柔弱无力，炼狱先生就会越偏向我们。

        晴光虽然很会哭，但属实是哭得太没美感了，所以卖惨这种事就交给了我，她负责在旁边当沉默的背景板。

        于是我盯着炼狱先生，开口第三句话就掉了眼泪，但声音即便带着哭腔也依旧字句清晰：“我和晴光自小就没有父母，是森裕先生把我们抱回来养大的。”

        我对悲惨过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森裕先生痛苦的带娃经历描述得淋漓尽致，毕竟付丧神和式神都从未养过这个年代的孩子，森裕先生看不过去，总会忍不住插手帮忙。

        一来二去的，我和晴光都一眼认定了他，见不到人就要哭。

        晴光还好，哭累了也就睡了。我不一样，我哭完了就开始咳嗽，一咳嗽就开始发烧。姑获鸟和一目连被召唤到现世统共也不过一年，根本记不清现在的医疗技术，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悲切，一副我下一秒就要死了的样子。

        任劳任怨且未成年的森裕先生不得不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回时之政府，时政的女性工作人员更多，甚至还能找到刚做母亲的审神者，治病喂饭一条路服务一起解决。

        所以我从小就是被森裕先生抱着求爷爷告奶奶地抢救大的。

        “森裕先生为了我们吃了很多苦，本来该到我们报答他的时候了，我们却还是落到如此境地，让他操心。”

        我眨眨眼，又是一颗眼泪掉出眼眶，眼眶和鼻尖泛红，晴光见状赶紧剥了糖塞给我：“快吃快吃，别低血糖了。”

        我低头将糖含进嘴里，被我哭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炼狱先生也仿佛终于找到了控制手脚的方法，忙不迭地起身给我倒了杯水。

        我含糊地说了一声：“……想喝热水。”

        “噢噢，好。”炼狱先生又跑去烧了壶热水，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半晌又递了个手帕给我。

        他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别哭了，是我不该提起你们的伤心事……等到了当主大人那边，我会替你们说话的。”

        得到了保证的我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我和晴光一起走出前堂的时候，等候许久的三个小孩马上围了上来。

        小芭内皱了皱眉，少见地主动牵住我的手，抬头问我：“你怎么哭了？”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只是说起过去的事，触景生情罢了。”

        过去的事情？

        我看着小芭内陷入思考，也没再和他对话下去，和香奈乎牵了牵手，又摸了摸杏寿郎的脑袋，就收拾着去休息了。

        这具身体还是太过虚弱了。

        我想，得赶紧和鬼杀队签好协议，多斩鬼才行。不然我根本抽不出灵力来保护自己，现有的灵力需要用来操纵符咒和阴阳术，没有余裕来形成耗时耗力的保护罩。

        而杀鬼又不是想要就能做到的，鬼可遇不可求，全凭运气。比起我们两眼一抹黑地抓瞎，不如求助鬼杀队的情报网，让他们的鎹鸦来为我们探路。

        我这么想着，又把御灵孔雀给召唤了出来。

        有着漂亮翎羽的孔雀神色温和，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像颜色靓丽的雨花石一样，多年来一如既往的包容我的一切。

        “灵。”

        我抱住孔雀纤长的脖颈，将脸颊埋在他的羽毛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一直生病的感觉太难受了。”

        快点好起来，快点变得强大，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我本不属于纷乱繁杂的人世，我应该好好的呆在我的庭院里，世界有危险就去战场上挥洒热血，世界和平就窝在我的庭院里吃喝玩乐。

        我有预感，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就不会再是过去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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