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鱼跃花见·中篇

作者有话要说：</br>寿司组比起本篇组更圆满一些，父母双全，有书读有工作，是追逐爱与梦想的年纪。树欲静而风未息……有些平常生活的幸福难能可贵。

        就在鲁米娜对楠之书身上的栀子香味胡思乱想时，突然被一声怒吼猛地打回现实：“……怎么是个女的！”

        “你们的老板呢！把老板叫出来！”刚刚进店的顾客此时正愤怒地站在桌前，直直地指着楠之书的鼻子大声咒骂，“你们店懂不懂规矩！怎么能让一个娘们来捏寿司！”

        这是鲁米娜自进店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被如此蛮不讲理咄咄逼人的中老年顾客吓得不知所措，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起身去阻止他，身体却仿佛生了根似的焊在了椅子上。

        那男人气粗的声音几乎震得挂在头顶的灯笼都在颤动，而楠之书正冷静地站在他面前，像是面对一个尖叫着无理索要玩具车的小男孩一样。

        “请问，理由呢？”楠之书微笑着，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理由？还要什么理由？”男人气急败坏，“女人捏出来的寿司那能叫寿司吗！女人的手只会弄脏一切高品质的寿司！手心温度、脂粉气，没有一样是达标的，我凭什么要为一堆肮脏的垃圾付钱！”

        “但是这些大米在收割时，就有经过女农民的手，三文鱼在捕捞时，也有经过女渔民的手，你嘴里的紫菜，杯里的大麦茶……”楠之书的声音越来越冷，“今天中午的便当，还是您妻子为您亲手做的吧？”

        “你……你个……”男人的脸涨得通红，咬着牙却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楠之书继续低头捏饭团，“您想吃的话我会继续给您做，毕竟我的手艺也是被很多人所认可过的，但如果您不想吃了，那么现在已经给您捏了三个，麻烦去前面买单。”

        “你他妈的……”男人见占不到便宜，举着的手指便握成了拳，作势就要往楠之书的脸上挥去。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一阵嘈杂，随即就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是鲁米娜叫来的保安，楠之书完全没注意到鲁米娜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气焰嚣张的男人此时正被保安死死地控制住，而鲁米娜则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人骂骂咧咧地被押着推出门去。

        “你没什么事吧？”等那人一离开视线，鲁米娜便迅速跑到楠之书身边上下检查，“有受伤吗？那人有打到你吗？”

        “我没事。”楠之书对她笑笑，“不过是个无赖而已，以前已经见过很多了。”

        “是吗？”鲁米娜看到楠之书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才稍稍放下心来。

        “倒是你，你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都没有注意。”

        鲁米娜朝她眨眨眼：“你猜。”

        楠之书乐了，忽然凑近用唇轻轻在鲁米娜的脸上碰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勇敢的姑娘。”

        你好聪明、你好厉害……一切在鲁米娜嘴边正要说出口的赞赏，在这一刻猛然瓦解。

        鲁米娜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慢慢地，栀子花、寿司店、楠之书，就在鲁米娜的脑海里纠缠成了一团。

        楠之书总会让鲁米娜想起那些在学校里活泼爽朗的风云女孩，英气、漂亮，穿着干净的白t恤在操场上奔跑，眉间的碎发被风扬起，与冰可乐一起构成六月份的星期天。

        而鲁米娜通常都是坐在看台上看着她们的那个人，她会感到向往，但同时也会觉得遥不可及。

        是楠之书的出现，伴随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才让她觉得伸出手就能摸到太阳。

        寿司店里的生意偶尔也会冷清下来，每到此时米特就会让她俩出门采购一些食材，而每次她们出门前，米特都会特意叮嘱：“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玩得太久了。”

        鲁米娜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不会的，米特阿姨，放心吧。”

        “还真没法放心。”米特耸耸肩，“你俩每次在店里被监督着都会小动作不断，一旦出门就更管不住了。”

        鲁米娜被堵得哑口无言，幸而很快就被楠之书一把拉出了门。

        海鲜市场是她们去得最多的地方，而作为常客，那里的老板已经大多对她们很熟悉了。而今天在市场门口出现了一个新的摊位，鱼很新鲜，新老板似乎也是为了开业酬宾，价格压得很低，让鲁米娜和楠之书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老板，我……”鲁米娜话还没说完，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姑娘，买鱼吗？”老板看看鲁米娜又看看楠之书，捞起一旁的渔网就伸手要帮她们挑鱼，“是你们小情侣自己吃吗？不用太大的，这条怎么样？刚好是两人份的量！”

        鲁米娜听到那个词汇后一惊，一转头，看到楠之书也有些瞪大了双眼。

        “不不，不是……”鲁米娜尴尬地解释，“我们不是情侣……”

        “是啊老板，我是女的。”楠之书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随口解释了一下，“虽然头发是短了点，也没穿裙子……说起来，你这儿有鲷鱼吗？”

        楠之书的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就像是一个完全不需要在意的问题一样，虽然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回答，却让鲁米娜的心凉了一截。

        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样无所谓被开类似的玩笑，却只有鲁米娜会为这种问题感到手足无措。

        楠之书已经被老板领进店里看鱼了，鲁米娜甩甩头，暗骂自己尽想些有的没的，赶忙跟了进去。等她刚跨进门，就看到楠之书正拿着渔网，里面躺着一条极为漂亮的新鲜大鲷鱼。

        “这条怎么样？”楠之书邀功般对她挑挑眉。

        “眼光真不错，不愧是最好的寿司师……”鲁米娜赞赏的话还没说完，鲷鱼突然在网里拼死挣扎，猛然溅起的水洒了鲁米娜一身，弄湿了裙摆和裸露在外的小腿。

        “哎呀小心！”鲁米娜还没反应过来，楠之书先急得叫了一声，她赶忙把网塞进了老板的手里，翻出兜里的纸巾蹲下身帮助鲁米娜擦拭腿上的水滴。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巾摩擦在皮肤上，鲁米娜又无端想起了被楠之书托住后背的那一天。

        等楠之书再站起身时，她有些奇怪地看着鲁米娜：“你的脸这么红？”

        “天……天热。”鲁米娜手忙脚乱地指指天空又挠挠头，不自然地把脸偏向一边，企图藏住通红的耳根。

        “哦，行。”楠之书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脱下外套搭在了鲁米娜的肩上：“但是你裙子湿掉了，先遮一下吧，等干了再拿下来。”

        鲁米娜紧紧地捏住外套将自己裹紧，想把自己永远藏在这件风衣中。

        等她们回去时，店里已经零零星星坐了几位客人了，新上任的寿司师傅正尝试着捏一些复杂的款式，却迟迟无法塑好型，在客人的注视下，他显得有些慌乱。楠之书一声不吭地进到后厨换上衣服洗完手，走出来轻轻碰了碰他：“我来吧，你看看我做的。”

        由于楠之书的教导，鲁米娜早已学会了制作醋饭的本领，也从收银台走进了寿司台。她站在一旁搅拌着米饭，这才注意到那位客人是一位个性漂亮的绿发女孩，她似乎对面前这位新换上的女寿司师傅很好奇，正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楠之书。

        “是女孩子诶。”绿发少女突然转过头来对上了鲁米娜的眼神，把她吓了一跳。少女倒是咧嘴笑了一下：“醋饭也是女生做的吗？好难得。”

        说着，楠之书已经把捏好的寿司放在了她面前：“尝尝吧。”

        在咬下寿司的那一刻，少女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真好吃啊……鱼肉鲜甜有弹性，米饭软糯又颗粒分明。”少女有些惊喜地望了楠之书一眼，“我早就听说这家店有一位手艺很好的女师傅，应该就是你吧？”

        “还有你的醋饭，温度刚好合适，真棒。”少女朝鲁米娜赞赏地点点头，接着拿起下一个捏好的寿司。

        “你很会吃啊。”楠之书手上动作不停，但也能与顾客聊起来，“平时很喜欢到处搜罗美食吧？”

        “那当然。”少女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我是个美食家，平时会到处探些不为人知但极为优秀的小店。”

        “是吗，但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因为我刚来，这条街对面新开了一家爬宠店知道吧。”少女眨眨眼，“我开的。”

        “是里面有很多小蛇的那一家吗！”鲁米娜开心地喊了一声，“它们很可爱！”

        少女笑得更开心了：“谢谢你，相信它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女孩叫安特文妮，那天她在店里坐了很久，与楠之书和鲁米娜聊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关于她的旅行、她的朋友、她的美食与玉米蛇……以至于安特文妮离开很久后，楠之书与鲁米娜依旧很兴奋，等鲁米娜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回家的最后一班车了。

        “我送你回家吧。”楠之书不顾鲁米娜反对，坚持要与鲁米娜同行。所幸鲁米娜家住得并不是很远，半小时不到的路程，她俩就站在了鲁米娜家楼下。

        “好，那我也回家啦，你早点休息。”楠之书挥挥手，但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鲁米娜抓住了袖口。

        “太晚了，楠之书。”鲁米娜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我不放心。”

        楠之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事，比起我，倒是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更值得担心。”

        “油嘴滑舌。”鲁米娜庆幸头顶昏暗的路灯藏住了让自己发热的脸颊，但她丝毫不肯松手，不由分说地拽住楠之书往楼里走去。结果一直到了家门口，她才想起来一件事，停下了掏钥匙的手。

        “怎么了？”

        鲁米娜有点窘迫地看了一眼楠之书又迅速移开眼神，显得无比心虚：“我我可能要先给你说一声，我们家可能有点和其他家庭不太一样。”

        楠之书没出声，只是关切地盯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鲁米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有……两个妈妈。”

        楠之书歪了下头，但依旧没说话。

        “我的两个妈妈，是爱人。”鲁米娜低着头，鞋尖轻轻踢着地砖，“我是她们收养的孩子，但是她们非常勇敢，也非常爱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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