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只要你

顾唯睡到十点多才起床，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让她只要一想起来，就心跳加快。就算是之前持续的熬夜和工作，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累，她挣扎着起了身，梁云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房门，见他正在客厅里面回复邮件，就在他身边坐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几点起床的？”
“七点钟，然后出去跑了一个小时，在楼下帮你买了早饭。不过已经凉掉了，我去帮你热一下。”
她诧异地看着他：“不会吧，你怎么精力还这么充沛，明明昨天你比我累才对，我现在浑身酸疼，动都不想动。”
梁云川俯身亲了她一口：“好，那我等一下把早饭端给你，你就在这里坐着。”
她眼看着他把一碗粥端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喂我，我连勺子都不想拿。”
他发现她今天难得孩子气，特别喜欢同自己撒娇，自然一百个情愿，一口一口小心地喂她吃饭。
她去他的书房里抽了本小说，头就枕在他的腿上，周身半蜷缩着，怡然舒服，津津有味。因为早饭吃的比较晚，顾唯连午餐都没有吃就又困了，她在梁云川的身边睡着了，他怕她会着凉，慢慢地把她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突然有一种满足。
最好的爱情是什么，大概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不用说太多的话，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哪怕悄无声息也心意相通，不尴尬，不冷淡，温馨惬意。
多么庆幸，他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人。
因为是被抱回房间的，顾唯醒来时找不到自己的拖鞋，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往外走去找梁云川，他正在读她之前看了一半的小说，顾唯看到了他的背影，心里使坏，想走过去吓吓他，更是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恶作剧。
谁知道刚走到梁云川的身后，她还未来得及动作，他忽然转过身来，反倒吓得顾唯一哆嗦。
“你怎么听到我的声音的。”
“看到那边的金属灯架没有，你的动作都印了下来，我看的清清楚楚。”
她撇撇嘴巴：“晚上我想吃大餐。”
“想吃什么，我让人订位置。”
“我不要去餐厅，就在家里，你亲自下厨好不好？”
他把书放下：“好是好，不过家里没有菜，还得出去买。”
“我们去超市吧，今天睡了一天，再睡下去就要变成猪了。”
这附近就有一家沃尔玛，短途的行程，他们就没有开车，从楼下扫了两辆共享单车骑过去。
长期在外地工作，他们都许久没有逛过超市，顾唯其实很喜欢来这里，充盈着生活的气息，无论身边是否有人陪着，走在双双结伴同行的人流之中，她都会感到一种真实。何况现在，梁云川一手拖着篮子，一手牵着她，温暖有力，她因这样的时刻动容，脑子里轻巧地闪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个字，原来古人留下的词句，这般美好。
梁云川挑了顾唯喜欢吃的菜，又买了一些水果，只有两个人，自然也买不了太多东西，结账的时候，他抬头发现手边的架子上有杜蕾斯卖，手指随意地在架子上掠过，轻巧地夹起一盒放在台子上。
顾唯看了他一眼：“逛个超市都记得这事儿，就你记性好。”
“一盒够不够？”
“你还想买多少，我们明天就回六横了。”
收银台的小姑娘二十来岁，听了这话轻咳了一声，顾唯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站到台子外面，故意离梁云川远一些。
收银员问：“塑料袋要吗？”
顾唯忙说：“不用，我包里有帆布袋。”
梁云川看着她把帆布袋打开，有些好笑：“你不会每天都带一个在身边吧。”
“对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买点儿东西，我是很反对用塑料袋的，污染太大了，”
他忍不住夸她：“我女朋友就是环保。”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新婚夫妻，那个丈夫注意到，自己妻子从一站在这里排队开始，视线就停留在梁云川的身上，心里很是不爽。现在一听梁云川夸顾唯，嗤笑了一声。
梁云川起先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后面的女人对他丈夫说：“老公，下次我们也把家里的购物袋带过来吧，可以多次利用，不用每次都买塑料袋了。”
“哎呀干嘛费那么大劲儿，你还真信有些屌丝说什么环保啊，说白了就是抠门儿呗，每次连几毛钱都舍不得花。”
顾唯有些生气地看了那人一眼，梁云川倒是面色平静地开口：“这位先生，我和女朋友都从事清洁能源生产工作，一向有抗塑的理念，请不要用你的格局来定义我们的思维。”
“呵，还清洁能源，说那么高大上干嘛。”
“本来我很少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可是我今天看到你，真的打从心底感到愤怒。这个社会上总是有像你这样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别人做到了，就一定要往别人身上泼点儿脏水，来显得自己很高明很了不起。”顾唯眉头深锁，看了看他身边妻子的肚子：“你们的下一代也要出生了，父母的想法是最能影响孩子的，你对环保意识缺失，你的孩子很可能会向你学习，可全球的环境不容乐观，稳定的生态体系还能维持多久，根本没人能够保证。我们难道只为了一代人活着吗，子孙后代不需要延续吗，今天我对你说这些，也许就是对牛弹琴，我不指望你能有什么改变，但求你做人善良。”
她想了想又加了几句：“另外，我男朋友可不是什么屌丝，他有多少身家是你无法想象的，可是他比你谦虚，比你对社会有责任感，比你强太多了。”
说完这些，顾唯拉着梁云川就走了。
他跟在她身后笑了起来：“顾唯，你不去做老师可惜了，条理清晰，言传身教，还真的跟那人上了一课，你也太逗了。”
“不准笑话我。”
“真可爱。”他由衷赞美：“好啦，我们回家，犯不着为了别人的错误气到自己。”
梁云川从她手里接过袋子，两人才刚下了电梯，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了声：“顾唯。”
她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环顾四周看了看，直到来人走近了她才注意到，连忙打招呼：“院长，您也来逛超市啊。”
“对，我家就住对面小区啊，跟我老伴儿带着小孙子来买玩具的。”院长指了指前面的两个人，看着顾唯：“周末放假回来的？身边这位是？”
梁云川伸出手：“院长您好，我是梁云川，顾唯的男朋友。”
“哦，我知道了，轻舟梁董的公子吧。哎呀你们两还真的在一起了，我之前跟梁董在一起开会的时候遇见，还听他提过。”
顾唯想到他们说过的话，笑容微微淡了下来。
“原来您和家父认识。”
“是啊。上一次我问顾唯，你们还没在一块儿呢，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谈成了，到底是年轻人，那顾唯工作的事儿，你们商量过没有？”
梁云川不解：“工作，什么工作？”
“梁董之前跟我提过的，想要让顾唯换个岗位不用驻外，能基本上留京。上次顾唯的意思是太不愿意，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这可又成了问题。”
顾唯对他笑笑：“这事儿以后再说吧，院长，先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她见梁云川神情凝重了起来，问道：“怎么啦。”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这么说起来，你那会儿拒绝我，并不只是因为郁秋，更重要的恐怕是因为我爸？”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会因此对你爸有不满，影响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况且他虽然自作主张，也是好意，我总不好有怨言。”
“所以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实际上心里并不踏实，你仍然不确定我们是不是会走到你跟白译那一步，我的家庭会不会完全接纳你的职业性质。”
顾唯不说话，已然默认。
梁云川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顾唯，你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同我在一起，好聚好散？还是只看现在，不问将来？”
“我不知道。”她突然烦躁了起来：“梁云川，我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和你交往的，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就算是有回避现实的嫌疑，也请你体谅我。我爱你是真的，不敢笃定我们的未来也是真的。”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真的，你哪里都好，不是你的问题。”她有些无奈：“可我又总会想，陶教授一把年纪了，还是会经常在外地驻外，亲力亲为，若我在这一领域坚持下去，跟他的情况只会差不多。一年两年，你的家人可以理解，十年二十年，谁都说不准。”
“怪不得你不让我去你家，更不肯见我的父母。顾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嫁给我。”
“不是这样的。”她挽着他的胳膊：“你生气了吗？”
他摇摇头：“我不该生气，本来是我爸的错，我却在这里质问你，对不起。”
“梁云川。”
他握住她的手：“不过你给我听好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八十年，我都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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