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藏匿的身影

仍是一栋独建于荒野的农居，周围环绕的都是起伏连绵的山丘，山丘上错落着树林与草坪，农居不远处有一个中等大小的湖泊，一年四季风景秀美。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此时的农居入眼的都是烧焦的一切、倒塌的墙壁与纷飞细雪下尚未熄灭的顽强余火，弗拉德米尔见状忍不住大喊。

        史蒂芬没心思理他，维多利亚一脸茫然地在焦黑的桌椅板凳的废墟中徘徊，安吉拉紧跟在史蒂芬叔叔身边。

        不像过去一进大本营就能明显感觉到安全，这一次，维多利亚心中的危机感随着在大本营停留时间的延长而越发壮大。

        跑！

        内心的声音这么告诉她，她下意识就照着做了。

        罗马尼亚吸血鬼紧随其后。

        德米特里汇报了感应到的情况，凯厄斯决定独自按照德米特里指示的方向追维多利亚，为避免到时候罗马尼亚吸血鬼与维多利亚分开而逃脱，德米特里和菲力克斯便负责带守卫追他们。

        维多利亚必须死。

        对凯厄斯而言，其他吸血鬼的速度太慢了。而不带德米特里，就代表凯厄斯需要在维多利亚改变方向并失踪到他靠自己无法获得踪迹前追上去。

        安排好任务，凯厄斯的速度顿时加快，一下子就将大队伍甩在了身后。

        感受到身后凯厄斯的声音越来越近，史蒂芬咬牙，果然大吼：“我们换条路！”

        能不能活，就看凯厄斯选择追哪一边了。

        双方距离越来越短，维多利亚和罗马尼亚吸血鬼留下的气味越来越新鲜，就像那个刚出炉的浆果蛋糕，即便下着初雪也无法掩盖，哪怕是没有追踪能力的吸血鬼也能辨认。

        凯厄斯循着气味与声音一路追踪，听到前面吸血鬼的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听到前面的动静分成了两拨，一拨数目多，逃跑方向往旁边岔开；一拨只有一个，也略微转了方向。

        维多利亚只要活着，对蒂娜而言就是一个威胁。她必须死。

        凯厄斯紧紧咬在声响单一的家伙身后，过了他们的分岔点，确认了落单家伙的气味属于维多利亚，他的速度更快了。

        维多利亚慌不择路专挑植被复杂的地方逃，凯厄斯对横生的树枝视若无睹，直接靠着强横的身体闯出一道还算直的路线，很快便追上了让他们头疼了差不多一年的红毛泥鳅。

        这一次，维多利亚碎得很利索，一点也没像之前那么拖泥带水，总是成功死里逃生。

        因为没有守卫跟着，凯厄斯解下斗篷，亲自包起维多利亚的肢块，提着往罗马尼亚吸血鬼逃跑的方向走去。这次他的速度正常多了，就像一个普通的吸血鬼。

        凯厄斯半路遇上了找过来的德米特里。

        “史蒂芬被捉了，弗拉德米尔和那个新成员跑了。我们用不用继续追捕？”他们还不知道那个新成员的名字。

        德米特里看到凯厄斯提的包裹两眼发光。虽然跑了两个，但领头的维多利亚毕竟到手了，罗马尼亚吸血鬼也抓到了一个，看样子足够让他升回去了。

        凯厄斯将包裹往德米特里怀里一抛，道：“算了，阴沟里的老鼠而已。”

        如果说维多利亚从沃尔图里手上逃跑靠的是能力，罗马尼亚吸血鬼靠的便是经验，几千年来在一次次与沃尔图里的交战—失败—逃跑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跑了两个，主人。”凯厄斯到现场后，大个子菲力克斯挠了挠头，说。

        菲力克斯在转变前是运动员，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时刻，转变后处于巅峰时刻的身体也就成了永恒。尤其是经过凯厄斯训练之后，更是可以视作沃尔图里的人形杀器。

        史蒂芬被两个过渡守卫按住了。他领着守卫们在树林中绕圈子，并在被菲利克斯扯成肢块前及时投了降。

        德米特里在他们第二次分头跑时就发现了，但菲力克斯和后面的过渡守卫不比凯厄斯，他们如果再分小队，难说现前有可能到手的这个断后的罗马尼亚吸血鬼会不会溜掉。

        更何况，让他们追罗马尼亚吸血鬼是凯厄斯的命令，好坏有凯厄斯。如果由他或者菲力克斯下令再分两小队，万一两边都没追到……他只怕自己的制服级别再也升不回去。

        上空盘旋着几架直升机，下方阿罗在废墟上优雅漫步，好奇又得意地扫视已成一片废墟的前维多利亚军大本营。

        “难以想象，就这么个地方居然折腾了我们这么久。”阿罗对身旁的马库斯说道。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吸血鬼。”马库斯说。

        “但是维多利亚和罗马尼亚老朋友将那个吸血鬼隐藏得很好，这些新生儿都不知道那个吸血鬼的存在。”阿罗说道，“我们只能等凯厄斯的收获了。”

        “主人！”一个负责在附近搜索、防护的守卫突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苍白着一张脸，瞪得溜圆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什么事？”恢复了往日优雅的阿罗微笑着问。

        “树林里，树林里……”过渡守卫指着他来时的方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离农居较远的这处树林尚未被火烧到，一处地上的泥土看上去被翻过，草叶根茎什么的乱七八糟横插着，裸露在新泥外边。

        守卫感觉不对劲，将松散的泥土刨开了些，接着发现了底下叠放的尸体。

        穿着沃尔图里过渡守卫制服，颈挂黄金v字项链的，腐烂人类尸体。

        在这次最终决战前，与维多利亚军的拉锯中，沃尔图里确实失踪过好几名守卫。

        是维多利亚军为了羞辱沃尔图里而刻意将沃尔图里守卫的制服套在人类身上，继而将人类虐杀？

        土已经被全部刨开了，附近也围了五六名过渡守卫做保护。

        阿罗绕着坑走了一圈，沉着脸，半蹲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黑色丝绸手帕隔着，抬起坑中死尸腐烂的脸。

        凯厄斯也带人回到了大本营：“阿罗和马库斯在哪儿？”

        “他们去树林了。”一个过渡守卫指路。

        亚历克也带队赶来了。跑步的他们，速度终究比不过更快还两点一线的直升机。

        “安排你处理的人类呢？”凯厄斯看到进了营地的亚历克，一挑眉，问。

        “没，没来得及，我以为维多利亚军想伏击蒂娜……”亚历克低着头，有些忐忑地答道。

        “自作聪明，”凯厄斯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继续处理。”

        “是，主人！”

        维多利亚军新生儿的数量实在太多，那些确认没有用处了的低级别的新生儿，已经重新被拆成碎块，泼上油堆在农居的废墟上焚烧。

        史蒂芬见状松了口气。他一路都极其配合，就在途经熊熊燃烧的肢堆的这一刻，突然直接跳跃起来前后旋转一周，硬折掉两只胳膊，落地后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往肢堆中一跃。

        “阿罗永远别想知道我的想法，沃尔图里注定覆灭，享受最后的狂欢吧，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烈焰中，史蒂芬状若癫狂地大喊。

        押送史蒂芬的两名过渡守卫惊呆了，各自抓着一条变得邦硬的手臂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刚进树林的凯厄斯听到异动立即转身，可已经来不及了，炽热的火焰包裹了史蒂芬的全身，营地废墟上回荡着史蒂芬张扬的已分辨不出是笑还是痛呼的啸声。

        凯厄斯怒气冲冲地瞪了两名押送的卫士一眼，斥责道：“还愣着做什么？这手臂你们想留着做纪念吗？”

        阿罗的能力，只有在对方还活着的情况下才能够使用。若是被拆成块的吸血鬼，则只能对连着脑袋的肢块使用。

        史蒂芬的手臂已经没有用处了。

        蒂娜也将她此行的任务完成了，警察眼中的重重防御，在吸血鬼眼中不值一提。

        詹姆斯和卡伦们在停在营地旁的直升机上等沃尔图里结束最后的搜捕。他们本想和蒂娜一起去做任务的，但是詹姆斯刚一开口，就被蒂娜拒绝了。

        蒂娜觉得，不论是詹姆斯还是卡伦，看到她接下来完成任务的情景都不会感到舒适。

        他们是她的家人和朋友，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出现芥蒂。

        完成任务后的蒂娜上了直升机和大家一起等沃尔图里收工，其他吸血鬼看上去都还不错，只有爱德华看上去面色有些僵硬。

        蒂娜没有在想执行任务时的情景，猜测估计是其他守卫在那儿回味。

        “爱丽丝，”蒂娜尝试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直升机？”

        “我现在不会，但我以后会学会的。所以我一边看我今后是怎么操控直升机的一边照着做，”爱丽丝露出娇俏的可爱笑容，她在蒂娜身上见识到直升机的方便后就下决心要学会它了，“可惜我开来的那辆直升机是在西雅图租的呢，得赔一笔钱了。”

        蒂娜遭遇陷阱战的地方在森林里，没法停直升机，爱丽丝在其他吸血鬼一一跳下去后，自己也从驾驶舱跳了下去，直升机无人驾驶，坠毁在了战场附近的森林。而沃尔图里由于守卫数量足够，得以直接开着直升机停到最终发现的大本营附近。

        沃尔图里回程时，蒂娜已经上了詹姆斯和卡伦所在的直升机，凯厄斯透过舱门和机身上的玻璃看向蒂娜，直到彻底走过。

        蒂娜眼看着凯厄斯匆匆和阿罗、马库斯上了他们乘坐的那架直升机，隐约感觉阿罗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而且他们看上去似乎有些着急，让人看着不像是结束任务，反而是赶着去做任务一样。

        密密麻麻数十架直升机中，沃尔图里长老的直升机显得鹤立鸡群，不仅因为它处于所有直升机包围的中心，还因为它机舱外表镀着金。

        若是被人类看到，恐怕还以为是中东哪个土豪的座驾。

        阿罗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甩到空余的座位上，绷着的脸看不出来时的势在必得。

        林地里的人类尸首；宁愿自焚也不肯被他搜查记忆的史蒂芬；突然不再能够抗拒德米特里能力感应的维多利亚军大本营；不存在的拥有抵抗德米特里的能力的新生儿……

        阿罗原以为大本营是维多利亚烧的，以为德米特里能感应到大本营是因为那个新生儿被拆成了碎块。

        可现实看上去似乎并不是这样，德米特里后来讲他在直升机上就隐隐感应到了那个混杂了许多新生儿与维多利亚、罗马尼亚吸血鬼气息的地方；还有维多利亚记忆中那个浑身裹着斗篷，刻意改变声音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是不是这神秘人才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直升机降落在郊外的私人机场，再度板起脸的阿罗一马当先进入旧教堂中的地道。

        阿罗、凯厄斯与马库斯回到普奥利宫便直奔大厅，守卫们将维多利亚以及几个地位较高的新生儿押送到大厅打算当众严加惩处。

        简苍白的脸蛋一如既往，只表情是罕见的忐忑。她走上前，略低着头，伸出小手，声音轻细：“主人，约瑟夫叛逃了。”

        阿罗的神情彻底凝固住了，脖颈转动得像木偶，视线缓慢落到简的脸上，像没听清楚简说了什么，握上她的手。

        涂过桐油棕漆，光亮而坚硬的木制扶手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在主人坚硬苍白的手掌中被抓握成一团。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蒂娜下意识抓住詹姆斯的手，罗莎莉揽住了她的肩膀。

        凯厄斯扫了一眼蒂娜的方向，继而和马库斯一起看着阿罗。大厅所有的守卫非守卫都在看着阿罗。

        良久的沉默后，阿罗终于开口了：“将他们拆开，扔进地牢，过后再行审判。卡莱尔，希望我们有这个荣幸邀请你的家族留下来观看这群违抗法律的吸血鬼的受刑。蒂娜，让吉安娜给卡伦家族的成员安排房间。其他人，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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