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年

“我们正在说你怎么还没来呢，今儿怎么迟到了？方起没跟你一起来？”

        待许寒灿坐到了位上，萧澈才转头问他。

        “我没等到他，以为他走了。”许寒灿也很疑惑，“他请假了吗？”

        萧澈和陆季予摇头：“不知道啊。”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许寒灿猜想。

        郑晓红站在教室门口一会儿看看时钟，一会儿看看外面，都快要下早自习了还没见方起的影子。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郑晓红走到外面，拿出手机拨通了方玫玫的电话。她早就把她的号码存在通讯录里了。

        此时的方玫玫在酒店里睡得正香，手机铃声把她吵醒了，她闭着眼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听：“喂？谁啊？”

        她的声音很慵懒，郑晓红一听就知道她还在睡觉。

        “方起妈妈，我是郑老师。我想问问您方起为什么还没有到学校来？现在已经快要下早自习了。”

        是方起的班主任！

        方玫玫如梦初醒，看了眼身旁的洪平，还好他没有醒。

        她坐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哦，老师啊，他是起床晚了，现在在公交车上呢，估计快要到了吧！”

        “那他没有生病或者其他什么事吧？”郑晓红又问。

        方玫玫想都没想就说：“没有没有，他能生什么病，就是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啊老师。”

        “行。那没事了，再见。”

        “嗯嗯，再见再见。”

        真是的，多大点事啊就给我打电话。这小兔崽子迟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挂断电话，方玫玫重新躺了下来，继续睡觉。

        这家长真是的，睡过头了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郑晓红走进教室，继续“巡逻”。

        滨河公园。

        方起一路跑到这里，一秒都没有停歇下来，到了里面，他才停下，走到长椅前坐下来休息。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来公园锻炼的人也很多。

        方起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低着头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

        他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男孩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小哲！小哲！”

        一位妇女大声呼喊着、寻找着她的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焦急的她只得询问周围的人。

        “你好，请问你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左右，穿着黑色背带裤，白色鞋子的小男孩吗？”

        妇女来到了方起面前。

        方起抬眼，和她满是担忧的目光相对。

        他布满红血丝的通红双眼把妇女吓了好一下。

        方起摇了摇头。

        “好的，谢谢。”妇女正欲离开，长椅后面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小团子：“妈妈！我在这儿呢！”

        “小哲！”

        妇女连忙去把叫作小哲的小男孩抱了起来，亲了两下他的脸蛋：“你可把妈妈担心坏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找不到你，有多着急！”

        小哲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白的牙：“捉迷藏游戏结束啦，妈妈输了哟。”

        “好好好，妈妈输了，小哲赢了。你要答应妈妈，以后一定不能自己乱跑，知道了吗？”妇女温柔地说。

        “知道了！”小哲环住了妇女的脖子，“妈妈，我要吃棉花糖！我还要买奥特曼！”

        “好，宝宝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妇女眉开眼笑，抱着小哲走远了。

        看到这一幕，方起回忆起了六岁那年。

        方玫玫带着他去了离家很远的一个工厂附近的牌馆。方玫玫打牌，那里没有其他的小朋友，方起只能自己玩。牌馆的老板娘看方起一个人玩得无聊，就跟他开了一句玩笑话：“看到那个工厂没有？那边有很多好玩的。”

        方起哪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大人的话小孩子都会当真，信以为真的他就朝着工厂走去。

        那个工厂看着很近，实际很远，方起走啊走啊，总算是走到了，说是工厂，还不如说是一片废墟。方起以为不是这里，就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着好玩的，可当他走到了一片荒芜人烟的田野上，他才发现了不对，想着回去，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方起边走边哭，嘴里不停喊着“妈妈”，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被老虎或者狼吃掉，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方玫玫，再也回不去。

        夜晚，方起走累了，再也没力气了，就靠在路边的草垛里，蜷缩成一团，天快亮了才睡着。

        第二天，方起是被去放牛的老爷爷叫醒的，也是老爷爷把他送回家的。

        回到家后，方起看到方玫玫，“哇”地就哭了出来，想要去抱住她，可方玫玫一把推开了他，责骂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还知道回来啊？脏兮兮的，搞成这么个鬼样子，是专门回来恶心我的吗？赶紧去洗澡洗衣服去！”

        他才知道，方玫玫根本就不担心他，根本就没有去找他。反而是他一直想着她，担心她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就算死在外面，方玫玫也不会在意的吧。

        不，我不能死，我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凭什么这么早就要死？

        方起站了起来，离开了公园。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岳丽看到方起不在，以为他是请假了，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开始上课。

        “方起还没来，肯定是请假了。”陆季予对身后的许寒灿说。

        许寒灿点头：“应该吧。”

        无缘无故的，他不可能不来上学。

        只是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许寒灿心里也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郑老师，方起请了多久的假？”上完最后一节课，谭立国回到办公室，问郑晓红。

        郑晓红一脸茫然：“请假？他没有请假啊。”

        “啊？那他一个上午都没有上课，难道是旷课了？”

        什么？一上午都没有来？！

        “您等一下啊，我问问他妈妈。”郑晓红掏出手机。

        这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还旷课，这叫怎么回事！

        方玫玫听到郑晓红说方起还没去学校，第一反应就是他在网吧打游戏。

        “实在对不起啊老师，我一定让他下午回学校。嗯嗯，好，麻烦您了老师，谢谢啊。”

        这个死兔崽子，现在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我得去网吧找他去，好好骂他一顿。

        方玫玫放下手里的口红，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网吧不多，方玫玫知道方起经常去的是星际网咖，于是她最先去了那里。

        汪伟是认识方玫玫的，她一来，他觉得很稀奇：“哟，是玫玫啊，来找小起？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他没来这儿？”方玫玫不回答汪伟的问题，反问道。

        “没有啊，就昨天来了。”汪伟觉得有点不对劲，“小起怎么了？”

        “哦，没事。”方玫玫挥了挥手，“你忙吧，我走了。”

        怎么了这是？奇奇怪怪的。汪伟摸不着头脑。

        这家没有，那就去别家找找看。

        找遍了所有网吧，方玫玫都没能找到方起。

        这兔崽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算了，不管他了，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不见，不上学扣的是他的学分，又不是我的。

        方玫玫这么一想，就放弃了，往家的方向走去。

        昨天下午赢钱了，今天接着打，晚上和洪平去吃大排档。

        美滋滋呀。

        方玫玫的步子变得轻盈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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