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可悲至极

要不是作业还没有做完，方起绝对不会回家的。

        看见餐桌上什么都没有，方起就知道方玫玫中午又没有回来。

        他也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写试卷。

        语文阅读理解也是相当让人头疼的题目啊…。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一晃天都已经黑了，方起出去上了个卫生间，喝了点水，一看墙上的时钟，快要九点了。

        好饿…。

        方起回到房间把校服校裤口袋摸了个遍，又把书包翻了个遍，一个钢镚儿都不剩了。

        他又去冰箱找吃的，但冰箱连菜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有什么吃的。

        行吧，看来是注定吃不上晚饭了。

        算了，一餐不吃也饿不死。

        方起打开了电视，坐到沙发上。

        方玫玫不会又打算玩到深更半夜回来吧…。

        他有股这样的预感。

        调了半天台，方起也没找到一个自己想看的。

        如果是像许寒灿家里那样的网络电视就好了。

        就音乐频道吧，听听歌。

        方起以为听着歌可以睡一会儿，然而却越听越精神，没有丝毫的困意。

        他去洗了个澡后，换到了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部外国的动作片，看上去很精彩。

        听音乐没让方起困，这一看电影反倒让他困了，只差一点就能睡着的时候，门外楼道里传进来的说笑声把方起的困意给赶跑了。

        紧接着是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方玫玫回来了。

        “这就是我家，挺小的，你不要介意哦。”

        她开了灯，身后跟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梳着背头的高大男人，他搂住方玫玫的腰，勾唇一笑：“我怎么会介意呢？”

        “电视怎么没关？你家还有别人？”洪平看见了电视还在播放着，疑惑地朝里走去。

        方玫玫心下一惊：方起这个小兔崽子还没睡觉？！

        她赶紧跟了上去，洪平就指着沙发上的方起问她：“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方起看明白了，这男人是方玫玫的新欢。她把新欢带回了家，还没告诉对方他的存在。

        毕竟方玫玫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方起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他惊讶的是这次她把对方直接带回了家里。

        他们该不会是想做那种事…？

        方起刚生出了这个邪恶的想法，方玫玫的话就把他直接打进了地狱里：“哦，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这是我姐姐的儿子，她和我姐夫都出差了，就把孩子先放我这儿。”

        听她这么一说，洪平还是很有疑虑：“这孩子跟你怎么长得这么像？该不会…是你生的吧？”

        “毕竟是我跟我姐姐是亲姐妹嘛，跟我像有什么奇怪的。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个孩子？他都已经快成年了。”方玫玫佯装生气地说，“我以后生孩子啊一定要生女儿，女儿又乖又懂事，我才不想要儿子，他就特别不听话，特别让人头疼。”说着还指了指方起。

        “说得对，咱们俩想一块儿去了。”洪平笑，“男孩子嘛，都这样。”

        “还是女儿好呀。”方玫玫也笑。

        她在笑，方起的心在滴血。

        ……姐姐的儿子？

        是你姐姐生的？

        你哪儿来的姐姐？

        既然喜欢女儿，你当初就应该把我掐死。

        方起觉得可悲，可悲至极。

        以前方玫玫谈恋爱至少，都会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从不会隐瞒，为什么这次要撒谎？不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男的有钱？

        “那既然孩子在这儿，咱们就去酒店，不打扰他休息，你看行不行？”洪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在方玫玫耳边小声，“造咱们的女儿去！”

        方玫玫立马就红了脸，挽住了洪平的胳膊，打了他一下：“讨厌！”

        两人走到门口，洪平还不忘回头说了句：“孩子，你快睡觉哦，现在已经不早了！”

        “他都十六岁的人了，不用管他。走吧走吧。”方玫玫拉着洪平出了门。

        方起缓缓瘫坐到冰凉的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用力地咬住嘴唇，双手握成拳，鼻子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在一秒内，他的视线就完全模糊了，眼眶里的热泪滚动着，越蓄越多。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方起的衣服上，他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眼睛，衣袖上湿湿的一片，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也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低低地呜咽着。

        方玫玫打他骂他，他都可以忍受，那么苦那么累的日子，他也都忍受过来了，可现在亲耳听到方玫玫满不在乎地说出他不是她的孩子，他是真的被伤到了，千疮百孔的心一下一下撕裂着，很痛，很痛。

        方玫玫，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泪痕都干涸了，方起才站了起来，摔门而出。

        现在已经是凌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方起慢慢地走到了红绿灯路口，靠着路灯坐了下来。

        冷风扑面而来，如海浪般汹涌着，如岚雾从幽谷升腾，上下飘动，没有一丝暖意，反复袭击着人。

        此时孤独无助的方起才仿佛感觉到深秋真正的寒冷与宁静。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长裤，风从空隙里钻进去，让他冷得打了个激灵。

        方起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手臂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方玫玫那句“这是我姐姐的儿子”。

        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说得出口的啊…。

        方起鼻尖又是一阵酸楚，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面颊。似乎是在往心里流，变成了苦的。心里上上下下地翻滚折腾，五脏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

        别哭了，方起，你流再多的眼泪，她也不会回来，她也不在意你。

        方起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擦去了泪水，在低沉的呜咽里渐渐睡着了。

        冗长的黑夜里，只有天上的月作伴。

        ——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闹钟声响起，被子里的人儿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摸索到了手机，按了一下右边的键，关闭了闹钟。

        怎么这么快就星期一了…。

        明明昨晚睡得挺早的，怎么还是觉得好困？

        许寒灿完全不想动，半睁着的眼睛又闭上了。

        再睡两分钟。

        “灿灿啊，你怎么还不起床？不是还要去找小起吗？”起床上卫生间的许志明发现许寒灿还没起来，打开了他的门。

        听见“小起”两个字，许寒灿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一看手机，都六点半了。

        “马上马上。”许寒灿掀开被子，下了床去衣柜里拿校服。

        许志明打了个哈欠：“你快点儿的啊，小心迟到了。我去接着睡了。”

        “知道了知道了。”许寒灿手忙脚乱换着衣服。

        真羡慕老爸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红绿灯路口，坐在路灯旁的方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很多人都认出了他是方起。

        “这孩子是离家出走了？竟然睡马路上。”

        “我看啊是被他妈妈赶出家了吧，这种孩子太让人头疼了。“

        “得亏不是我家孩子，不然我早把他赶出来了！”

        议论声越来越多，方起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眼睛也酸疼得要命。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睡衣，方起才反应过来。

        怎么在这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不会要迟到了吧？

        方起慌忙往家的方向跑去，到了家却发现没带钥匙。

        他拍了几下门，才想起来方玫玫现在不可能回来。

        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出来，方起握紧了拳头，跑下了楼。

        他刚跑远，许寒灿就来到了一栋楼一单元。

        等了一会儿，许寒灿也不见方起出来，一看手表快七点了，他不禁想方起是不是已经走了。

        不管方起是不是走了，许寒灿都不能再等他了，不然就会迟到。

        好在许寒灿运气好，一赶到车站，公交车就来了。

        不是说好的一起走嘛，怎么自己倒先走了。

        许寒灿望着窗外，开始闷闷不乐了起来。

        他刚踏进校门，铃声就打响了。

        上早自习了。

        “报告！”许寒灿跑到教室门口，喘着气，“对不起啊老师，今天起得有点晚。”

        郑晓红只挥了挥手：“没事儿，快进来吧。”

        毕竟许寒灿是初次迟到，而且只迟到了一分钟，郑晓红不会说他什么。

        许寒灿走进教室，看见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是空的，他愣了。

        方起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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