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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相拥而泣


素心穿刺手术后吴晨骏第一次回了家。

        他是一个中规中矩、不求上进的公务员,工作没有任何挑战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除了开会,每天上班一杯清茶,原来是一张报纸打发半天,实在无聊,吴晨骏爱上了绘画、古诗。每天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在钻研自己的爱好,下班途中买菜购物,回到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为老婆女儿做好后勤。别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家恰恰相反,吴晨骏把家庭妇男当得风生水起,理财管账绝不马虎,厨艺精良,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吴晨骏就有本事变花样一样弄出一大桌子菜。

        掏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拖鞋皮鞋,餐桌上摆着冉世华吃剩的早餐,洗碗池里也是一堆锅碗瓢盆,客厅茶几上落了一层灰,水果盘里几只苹果干瘪打蔫,地上散落着花生皮与碎纸屑。冉世华是教学上的强人,生活中低能儿,被吴晨骏惯得随手丢物,饭前洗碗,睡前叠被,家里乱成这样吴晨骏倒也习以为常。只是这次回来家中一片凌乱的衰败之像,生机全无,让吴晨骏心下凄凉。吴晨骏觉得这个家原来的欢笑和生气随着素心的生病都远去了,每一件家具和物品都在诉说着落寞与悲伤。

        来到素心房间,还是住院前的模样。二人离开家去医院复检,没想到直接住进了医院。素心的书本还摊开放在桌子上,电脑在睡眠中,吴晨骏碰了一下鼠标,屏幕立马被唤醒,素心设置的一头小猪在屏幕上游来荡去……

        不知不觉中泪水打湿了吴晨骏的双眼。

        房门一阵转动钥匙的响声,接着传来冉世华特有的大嗓门:“老公,我回来了!”

        在以往,吴晨骏一定会笑眯眯地从厨房或者阳台出来,接过她的包,挂到架子上,弯腰再把鞋子归位。转身没看到吴晨骏,让冉世华很不习惯,诧异地叫:“诶,人呢?不是回来了吗?本来准备先到医院看一下女儿,再一起回来,你非要自己回来。”

        客厅里灯也没有开,吴晨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少抽烟的他手里夹着一支烟,不停地咳嗽着。

        冉世华奇怪地坐在他旁边,吴晨骏起身给冉世华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说:“饿了吧?”

        冉世华说:“你这么肃穆的,被你吓的都不饿了!说吧,怎么啦?”冉世华一向都觉得吴晨骏胆子小,心眼小,遇事小题大做,总爱往坏处想,就故意讥讽他。

        吴晨骏转身到厨房,端出方才草草做的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和热的包子,放在冉世华面前。

        冉世华边吃包子边问素心的检查结果:“我们几个同事都说,肾穿刺是坑人的,许多人穿之前都知道是什么毛病,穿了之后还是那个毛病,它只是一个检查手段,又不是治疗手段,白白让素心受了一晚上的罪,我现在都后悔死了。”

        等冉世华把饭吃完,吴晨骏把碗端进厨房,在那里磨叽了半天才走出来,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冉世华素心病情的严重程度。

        在沙发上坐定后,吴晨骏打开手机,把他今天拍下的肾穿刺检查结果照片递给冉世华看。

        冉世华是数学老师,对数字超级敏感,看到结果上一串关于肾小球硬化的数字,她的手就开始哆嗦了,她再看看患者姓名,确定无疑而醒目地写着:吴素心。

        吴晨骏又把他百度的关于iga肾病的资料拿出来给她看,冉世华对着资料默默看了很久,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扔下资料,转身往门口跑去,吴晨骏急忙追过去:“你干什么?”

        只听冉世华低声哭喊:“我要去医院,我要去看我的女儿!”

        吴晨骏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穿大衣,换鞋子,央求他:“世华,不要冲动。这个结果素心还不知道,你去会把事情搞坏的!素心身体目前没问题,但是情绪不能受影响,不能让她知道病情,对她打击太大。你先冷静,有许多事需要我们商量。”

        冉世华哭倒在门廊,一遍又一遍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女儿一直好好的!”她捶打着吴晨骏的肩膀胸口,仿佛是吴晨骏害素心得了这恶魔般的疾病。“我的女儿打小身体就好,很少往医院跑,别的孩子打头皮针,素心从来没打过。我们两个人都感冒了,女儿都不感冒!为什么会得这病?我们上辈子得罪了谁,让我们承受好了,为什么灾难会降临到女儿身上,她还年轻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它忽然又怀疑起来;“会不会搞错了?太不可能了!不行我们明天就去北京,我们去协和医院或者301医院看,不行就再做一次肾穿刺!”

        吴晨骏一下怒了,大喊:“你胡说什么呢?三个医院,三次检查,结果一致。什么再做一次肾穿刺,你想把女儿扎成筛子?”

        吴晨骏把冉世华扶回沙发上,冉世华靠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她懊恼自己根本没把素心的病当回事,甚至没有完整地陪过女儿一天。她抱怨自己永远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天,自己至亲的女儿永远自强自力,素心学习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因为素心从来就拒绝她的辅导。

        她说:“老吴,女儿从小到大给了我们无尽的快乐,让我们为父母的永远看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可是我对不起女儿,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粗心,女儿什么时候来例假我都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我也从来不在乎,我在女儿身边永远只是一个影子。女儿给我太多,我给女儿太少太少了!”

        吴晨骏抚慰着她的肩膀说:“你爱她,你养育了她,尽可能给她提供了一切生活和物质的条件。你一直这么强大,爱学生,爱事业,是女儿的楷模,在教育女儿方面你一直身体力行,你是一个好妈妈,你不欠女儿什么!”

        “世华,想哭你就大声地哭,哭一晚上都行,哭完了就要坚强面对。素心一出院回家你就没有哭的权利了,我们要像以前一样生活。以后不管干什么,在我们这个小家里,都是保持原来的生活轨道,不能有任何改变,尤其是情绪上的,不能让素心有任何的被特殊照顾的感觉,更不能让素心意识到我们情绪低落。能不能做到?”

        一向强势,在吴晨骏面前习惯吆三喝四的冉世华蜷缩在沙发上,想一阵儿留一阵儿眼泪,桌上扔了一大堆纸巾。

        吴晨骏和冉世华在家里相拥而泣的时候,素心所在的肾内科住院部门口也闹成了一锅粥。

        麦道晚上和几个飞行员、空姐一起吃饭拼酒,大家都知道空姐蓝芷晴一直喜欢麦道,麦道对她实在没感觉,佯装不知,麦道的师傅魏正理想撮合他们俩。

        酒到酣处,大家就怂恿麦道与蓝芷晴喝交杯酒,蓝芷晴羞涩地半推半就,麦道不管干什么从来不认怂,不干没面子的事,在大家的鼓动下搂着蓝芷晴连喝三杯。

        杯子刚一放下,师傅就发话了:“麦道,和芷晴的交杯酒可不能白喝。即使是玩耍,也要顾及小姑娘的清誉不是?”

        麦道还以为师傅是在开玩笑,随口就说:“师傅难不成让我把她娶回家?”

        师傅反问:“为什么不能娶呢?师傅给你做媒!”

        麦道愣了:“师傅你开玩笑吧,什么年代了,娶个媳妇儿还要三媒六聘?师傅放心,我自己搞得定。”

        大家就一阵欢呼,有人把餐桌中间花瓶里的假花拿出来塞到麦道手里,让他当场向蓝芷晴求婚。醉醺醺的麦道头脑一热,接过假花,毫不思索,爽快地单腿跪地,对着蓝芷晴说:“嫁给我吧!”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齐声喊:“亲一个!亲一个!”把蓝芷晴往麦道身上推,撞得麦道跌倒在地。

        这一跌麦道清醒了,他直着眼睛坐在地板上半天不起来。起身后跌跌撞撞就往门口走,大家不知所以然,怎么拉也拉不住,大家让蓝芷晴追上去,也被麦道甩了个趔趄。

        将近十点的时候,麦道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陆军医院肾内科住院部门口。

        医院住院部管理严格,九点的时候看管大门的阿姨就逐病房清理多余的陪护人员,大门早已落了锁。

        麦道试图推开门,没有成功,又试着从两扇门之间的缝隙里钻进去,他那块头哪里钻得进去,弄得门咣当咣当一阵乱响。

        一个小护士听到门响,走过来查看,麦道醉醺醺地说:“你把门打开,我要看一个人。”

        护士很烦地训他:“看人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现在不是探视时间。”说完转身走了。

        这边麦道不答应了,拼命地拍门、喊叫:“开门!开门!”连续闹了有五六分钟。刚好是小黄医生值夜班,他听到喊声,问护士怎么回事,护士说是一个人喝醉了,非要进来看病人。又过了一会儿,拍门声还没有停下的样子,离门口近的病房有家属出来表示不满,小黄医生就对护士说:“给保安打电话,把他请走。”

        护士给保安打了电话,很快就有两个保安来了。他们先是劝麦道离开,哪里劝得住,就想把他拉走。医院的保安连个警棍都没有,全靠一身保安服吓唬人,又都是乡下来的男孩子,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根本镇不住麦道。麦道酒后力气更大,一手拉一个保安的胳膊,他俩动都动不得,声音吵吵嚷嚷都成了一锅粥。有几个围观的患者家属本来就闲得无聊,隔岸观火,人越来越多,动静越来越大。

        黄医生看闹得越来越厉害,就开门出来了,训斥麦道说:“你是哪个患者的家属?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医院是病人养病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点规矩没有?”

        麦道语无伦次地辩解:“黄医生我认识你,我不是来撒野的,我就来看个人,看完我就走了。你们要让我进去,我可能这会儿都回到家了。这俩小屁孩儿还扽我扯我,扽得动吗扯得动吗?再来几个都不是个儿。”

        黄医生这才认出是老来探望素心的那个飞行员,说:“吴素心都休息了,你这么吵闹对她身体恢复不利,快回去吧。”

        麦道听说对素心身体不好,就一下子蔫了。他靠着墙愣了半天,说:“黄医生你给我带句话,你告诉吴素心刚才那是闹着玩的,假的,不作数的。就是一同事,开玩笑的!”指着黄医生强调,“你一定要告诉她,要不我不走。”

        黄医生点头答应。

        麦道这才傻笑几下,趔趔趄趄地走了。大家也四散而去。

        黄医生从素心病房门口经过,看里面还有动静,敲门进去,素心正在洗漱,就说:“这么晚还不睡?习惯不好,以后必须十点前睡觉。”

        素心连连点头。黄医生又问:“经常来看你的那个飞行员是你男朋友?”

        素心笑了:“哪里是啊,我男朋友在外地出差呢。他是我中学同学,好朋友。”

        黄医生说:“刚才他喝醉了,在门口非要进来看你,我没同意。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刚才那是闹着玩的,假的,不作数的。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你们闹别扭了呢。”

        素心愣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琢磨着下次见面再问他。

        冉世华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哭肿了双眼,周六这样子定然是没办法给学生上课了,她不能确定素心病成这样子,她怎么会有心情教好孩子们。半夜,她淅淅索索地起来,走到电脑前,打了一份辞职申请。她想,学校里能顶替她教学的好老师多得很,如果继续教孩子们继续学习,那她就要一百个全心全意,如果做不到,她宁愿放弃,这是她的职业信条。她决定,她要一直陪着女儿,直到她安然无恙。

        她准备第二天上午就和定国安好好谈一谈。定国安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挽留,但她决心已下,人生苦短几十年,家人相处大于天,她对女儿生这么严重的疾病而自己作为母亲毫无觉察、一无所知深感自责、懊悔,那么就用行动来弥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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