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你是不是一个人上路了?

电话一接通，沈希权就气急败坏的问：“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上路了？”

        鲁嫣然笑着说：“权哥，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我带的东西也很齐备，各种防身器材都有。再说，我住在乔小荣家里，她看在钱的份上对我好着呢。”

        沈希权气得倒吸口气，咬牙切齿的说：“你……行啊！你！”

        “等我到了，给你报平安。”鲁嫣然挂了电话，继续开车上路。

        燕署的车技好，从T市到安城县一路，开的又快又稳。鲁嫣然平时开车机会少，不敢开的太快，到县城时已经下午四点多钟。鲁嫣然看看时间还早，继续往前开，打算今晚住到镇子上。明天一早，再去芦山乡，夜晚开山路有点太危险。

        到了镇上，天已经暗了下来，鲁嫣然绕着十字街头，正要找个旅店，手机响了。一看是乔小荣，急忙靠边停车接通电话。

        乔小荣用别扭的普通话说：“鲁妹儿，刚才蒋家门口来了个车。看样子是要把李秀玉接走，正往车里搬东西呢。”

        鲁嫣然忙问：“来的什么人你知道吗？”

        “天黑看不清长啥样，两个男的，个头都挺高的。”

        鲁嫣然忙说：“麻烦你去看一眼车牌号和车子。”

        过了会儿，乔小荣给她打来电话，不好意思的说：“咱这儿也不是大城市，到了晚上黑灯瞎火，我看不清车牌，总不好拿着手电筒过去照，反正是个小面包车，啥牌子我不知道。他们正准备走呢，把李秀玉抬到了车上，我听见有个人叫李秀玉妈。”

        鲁嫣然听见最后一句便觉得血液沸腾，“谢谢你乔姐。我这就过去，你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鲁嫣然挂了电话便立刻上路，从镇上去芦山乡，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接李秀玉的人从山上下来，刚好和她迎面碰上。也有可能他们今天晚上不走，那就更好，她刚好赶过去，看看乔小荣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蒋文俊，还是他哥。蒋文俊的个子很高，也会开车，所以这个男人，有一半的可能就是他。

        鲁嫣然越想越急，趁着还有残余的一点点光线，朝着山芦山乡的方向开去。山路修的挺平整，就是弯道很多。转弯时要特别小心，速度不能快，否则一不留神就会开到旁边的沟里。#@$&

        天色越来越黑，鲁嫣然全神贯注的握着方向盘，不敢开快。开到半途，突然间下起了雨，鲁嫣然暗叫倒霉，只能愈发放慢了速度，车子打着远光灯，可见度还是很低。幸好一路上没人，唯有她这一辆车，在荒郊野外行驰。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又响了，鲁嫣然以为是乔小荣，忙靠右停了车，拿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略一迟疑接通电话，没想到竟然是燕署，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挂了电话。停了几秒钟，手机再次响起，还是他。鲁嫣然想要关机，却又担心乔小荣再打来电话，只好接通电话，不等他开口先道：“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请你别再骚扰我。”说完，就按断了通话。

        用到骚扰这个词也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她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并不痛快，反而很难过。曾经那么喜欢的人，结果到了彼此互相伤害的份上。

        她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松开刹车，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对面一道光打过来。下雨的声音盖住了车声，直到看见光，才发现有车过来。

        道路的左边是山壁，右边是黑黢黢的山坡。迎面而来的车子，从上面弯道下来时，拐的弧度有些大，等看见鲁嫣然的车子，急忙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鲁嫣然的眼睛被光刺到睁不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车头被猛地一震，那一刻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车被撞出了山路，一头冲下山坡。%&(&

        鲁嫣然感觉骨头缝都像被震开一般，有一刻间大脑一片空白。万幸的是，车子被改装过很结实，冲下去并没有翻滚，砰地一声很快就停下来，紧接着是咔咔一片巨响，还有水声。

        鲁嫣然没想到这个坡下竟有水，黑暗中不知水域面积多大，水有多深，她又惊又怕，还好没有失去镇定，飞快的解开安全带，但是车门却打不开了。

        万幸的是，车里备齐很多东西，就在车门下面，她放了一把破窗的安全锤。这几天气候寒冷，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车子沉的不够快，在水涌进来的时候，鲁嫣然敲碎了玻璃，爬出了车子，刺骨的冰水瞬即侵入了衣服和鞋袜，那种侵入骨髓般的寒冷，鲁嫣然这辈子都忘不掉。惊恐之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岸的，除了头发，全身湿透。

        她站在泥泞的水边，又冷又怕，浑身发抖，所有的东西都在车里，她手里只有一把破窗的锤子，还好，这把多功能安全锤下端有个应急手电筒。她哆哆嗦嗦打开手电，看见一片水塘，面积不是很大，但也不浅，车子只露出小半个车顶。

        她心里一阵绝望，完了。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爬上山路碰运气看有没有人路过求救。

        灯光照到山坡上，她更加绝望，这个山坡虽然不高，但坡度很陡，长着矮小纤细的灌木枯枝，根本承受不住重量。鲁嫣然试了好多次，结果都是把枯枝掰断，人掉下来。

        雨还在下，周围一片漆黑。山路上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见不到一个人，只有风中摇曳的树影和雨声。鲁嫣然瑟瑟发抖，手掌和手指都被划破，火烧火燎疼到入心。

        她记不清自己努力了多少次，直到精疲力竭，浑身瘫软的坐到地上。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她几乎快要冻僵，绝望的感觉令人窒息，可是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雨水落到脸上，渐渐的视线有些模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就在几乎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她从山路的拐角看到有微弱的车灯。

        鲁嫣然无力的挥动着手电，希望这辆车能停下来。她不知道这车里的人会不会是坏人，可是她如果不求援，一定被冻死在这里。

        车灯越来越近，她心悬到了嗓子眼里，终于听见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来的声音，她松口气，喊了声救命，力气太弱，声音听起来就像是□□。

        头顶上有道光打了过来，然后她听见了一声七七，很熟悉，仿佛燕署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抬头看着上面，有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楚面容，很像是他。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燕署看见鲁嫣然，悬着一路的心终于放下来，他转身去车里拿救援绳索。“你把绳子系在腰里，我拉你上来。”

        灯光照着一套绳索垂到鲁嫣然的面前，是消防专用的那种。燕署告诉她套到腰腿上系好扣子。鲁嫣然手指都冻僵，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绳索套好。“像攀岩那样，你小心点，注意手肘和膝盖。”

        鲁嫣然费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上去。燕署托住她手肘的那一瞬间，她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滑去，燕署一把将她提出来，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汽车后座。

        接触到车里的暖气，快被冻僵的鲁嫣然反而诡异的昏厥之感，浑身瘫软，感觉灵魂都在出窍，她闭上眼睛喘口气，低喃说：“如果我死了，”

        话没有说完，听见耳边一声低吼，“你敢死一个试试。”

        这一声将她震的清醒了些许，睁开眼睛，燕署的面孔近在咫尺，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亮的可怕，她从没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燕署，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不动声色的。

        燕署飞快脱去她的衣服，手指碰到她的脖子和脸颊，是毫无生气的刺骨的冰凉，把他激的猛一哆嗦。鲁嫣然浑身发抖，意识开始模糊，仅存的一点清明，让她知道触碰自己的人是燕署。

        她没反抗，也没有反抗的力气，生死关头，连羞耻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燕署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全都剥下来。

        燕署粗略的看过，她身上没受伤，唯有两只手血迹斑斑的很有很多伤口。因为江若菡是个医生，他们家人都习惯性的在车上备有简易的急救包。

        燕署将鲁嫣然裹在毯子里，处理她手上的伤口。鲁嫣然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在酒精接触到伤口时，疼到眼前发黑，眼泪不可控的往外涌。

        燕署低声安慰：“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整个夜晚，不论是救鲁嫣然上来，还是处理伤口，他都保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没人知道，他在鲁嫣然电话打不通，车子失去信号的时候，心脏紧张到抽搐。她如果有事，他这辈子也就失去了弥补的机会，将会永远都活在内疚中。

        安城县新建的人民医院,住院部病房出于意料的干净,人也很少，房间里静悄悄的，三个病号床，旁边两个位置都空着。护士来给鲁嫣然测体温的时候，她用俄语低声呢喃了几句,可是燕署听不清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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