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如果当初

看到她，鲁嫣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姐，如果当初不和蒋文俊结婚，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意外。一想到这些，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

        即便找到蒋文俊，她也没法快意恩仇，让他给姐姐偿命。从法律层面上，鲁春晓的死亡和他没有关系，是一场意外。甚至那场官司也是为了保护债权人的利益出发，有法律依据。但越是这样，鲁嫣然越是不甘。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无辜的人为他丧命。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和公平？

        她想过很多种报仇的方式，如果没有鲁桦，她不介意豁出去坐牢也要他付出代价。可是她不能那么做，这世上没什么比鲁桦更重要，当年鲁春晓将她带大，她也一样会把鲁桦带大，教育成人。

        鲁嫣然曾经问他你最爱的人是谁啊，他说第一是小姨，第二是沈叔叔。沈希权特别喜欢孩子，经常周末带他去游乐场，时不时送他礼物玩具。

        鲁嫣然当时听见这话，差点没飙泪。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唯有她的鲁桦，说出这样的排名。她给鲁桦最好的一切，幼儿园上的是和许延一样的幼儿园，T市最贵最好的幼儿园。

        她在鲁春晓的葬礼上发了誓，这辈子她会拼尽全力给鲁桦最好的一切。

        离开了许家，鲁嫣然回到星园小区。走到楼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还好，不见燕署的车，也不见他的人。她今天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应该已经死了心。

        翌日一早，鲁嫣然起床吃完早饭，便收拾好东西，等着燕署的电话，随时出发。

        燕署一向守时，约好了八点钟到，可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动静。鲁嫣然心想，或许是路上堵车？耐心又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消息。

        去芦山乡一趟比较麻烦，先是三个小时的高速到安城县，然后是两小时的乡镇公路，这还算比较顺畅，最难走的一段是进芦山乡的盘山公路。冬日天黑的早，若是出发的太迟，到了县城天色已晚，走盘山公路就很危险，即便燕署车技高超，也不能冒险。

        鲁嫣然等不及了，给燕署打电话，问他几时到。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里面却传来沈希权的声音，鲁嫣然一愣。

        沈希权说：“鲁嫣然，燕署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今天去不了乡下。”

        鲁嫣然急忙问怎么回事。

        “今早上他打车去你哪儿，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后头一辆车撞了过来，他坐在副驾驶上没系安全带，受了点伤，现在正在做检查。”

        鲁嫣然吓了一跳，问清那个医院，急匆匆打车过去。沈希权坐在诊疗室外面，比较憔悴，眼下浮起黑眼圈，一看便是睡眠不足。鲁嫣然先问燕署的伤势如何。毕竟燕署受伤因她而起，她这一路焦急，内疚，生怕燕署有事。

        沈希权揉着眉心说：“伤得不重，正在做检查。”

        鲁嫣然心下略宽，又问：“肇事司机呢？”

        沈希权叹气：“车扔在现场，人跑了，估计不是酒驾就是毒驾。真是人在车里坐，祸从天上来。”

        燕署这飞来横祸因自己而起，鲁嫣然说：“医疗费我来出吧。”

        沈希权横了她一眼：“有我在，用得着你出吗。”

        鲁嫣然看了看他的脸色：“权哥，你既然都来医院了，索性也看看你的病。你看你憔悴成这样了，你那女朋友怎么也不来照顾你啊。”

        沈希权哼道：“又来挤兑我。”

        鲁嫣然摇头：“不，我是关心你。眼看你生病了，她也不管不问的，我替你着急。你谈一场新恋爱就是为了让自己当孤寡老人没人管没人问吗？”

        “你是故意气我吧。”

        鲁嫣然诚恳的说：“权哥，我真不是气你，就是不明白你换个新欢到底图什么啊？要是莫丹，早就催你住院输液了。”

        沈希权连忙打住：“好了，别管我了。说说你的事，今年也别去芦山乡了。”

        “没关系，我自己去，你让燕署好好养伤。”鲁嫣然站起身道：“我赶时间，不然来不及了，等燕署出来，你替我道个歉，都是我不好，让他出了车祸，等我回来，请他吃饭。”

        沈希权急忙一把扯住鲁嫣然的胳膊，“你一个人怎么行？”

        “没事，我会小心的，我都去了好几次了。”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

        沈希权一急，就开始咳嗽。鲁嫣然看着他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好拔腿就走，替他捶着背说：“求你去看看病吧。”

        “鲁嫣然，你听我一句劝，蒋文俊不可能回老家。他倒不是怕你躲你。他要躲的人是老秦。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早晚有天会挣够了钱才回来，他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边有他妈，还有鲁桦。他不会真的一走了之，但是没挣到钱，他肯定不敢回来，就算他很孝顺他妈，那也要看在什么时候，如果自身难保，他还是会首先顾忌自己的安危。”

        鲁嫣然点头：“权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也不能放弃。万一他今年回来呢？”

        沈希权眼看说服不了她，便说：“你若是执意要去，也不能一人去。让燕署陪着你。”

        鲁嫣然抱臂看着沈希权,很是不解：“权哥啊,燕署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费心费力的替他当红娘？”

        沈希权瞪着眼睛：“我是个随随便便就要别人好处的人吗？我乐于助人乐善好施你又不是不知道。”

        鲁嫣然反问：“那我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改变主意的人吗？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希权：“……”

        “我不可能和燕署复合的，我再重申一次。权哥你别为难我了OK？”

        鲁嫣然起身要走，沈希权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既然不让燕署陪你去,那你也不许一个人去。”

        鲁嫣然眼看不答应也走不了,只好说：“好。我不去。”

        沈希权还是不大相信,说：“这样，你马上去把车还了,不然我信不过你。”

        “好,我这就去还车，这总行了吧？”鲁嫣然边说边往外走。沈希权在身后追着说：“我一个小时后给老赵打电话,看你还车了没有。你别糊弄我！”

        鲁嫣然口头上答应,匆匆赶回香园小区，上楼换了一身装备。半旧的羽绒服,咖啡色围脖，往上拉起来的时候,整张脸就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睛。这些老气横秋的衣服都是她故意挑的，以免太显眼,引人关注。农村和都市不同,几乎家家户户都认识，突然来了个陌生人，都会好奇的多看几眼。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一趟。就算沈希权过了一个小时打电话去问车行的赵老板,知道自己没有还车那也晚了，她都上了个高速。

        早在鲁春晓打官司的时候，沈希权就带着燕署和她去过一次芦山乡。不仅没找到蒋文俊，连李秀玉都不知去向。蒋家院门紧锁，空无一人。鲁嫣然问了周围的邻居，才知道李秀玉两个月前就离家外出。

        显然，蒋文俊提前给他妈通了信儿，让她躲了出去。也就是从这件事上，鲁嫣然看出蒋文俊对他妈，还算是有孝心。

        鲁嫣然估计李秀玉不可能扔下这里的老宅一直不回来。于是临走之前找了个人，给自己通报信息。这户人家和蒋家相邻不远，女主人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名叫乔小荣，丈夫在外打工，她在家看着两个孩子。

        本地人可能会向着李秀玉，她是外地嫁过来的倒不存在这样的心思。鲁嫣然给她留了一笔钱，让她帮忙留意蒋家的情形，有消息及时给她打电话。每年春节过来的时候，她还会再给一笔钱。所以乔小荣对这件事特别尽心尽力。但凡李秀玉这边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及时给鲁嫣然通电话。

        从乔小荣口中，鲁嫣然得知李秀玉是隔了半年才回的家，说是去了外地的大儿子家带孙子。鲁嫣然当然不信。农村结婚早，蒋文俊大哥孩子早就比较大了，根本不需要李秀玉再去带孩子，明显是个借口。

        连着三个春节，鲁嫣然都来芦山乡，蒋文俊一次都没回来过。李秀玉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过年时，她大儿子也回来过两次。鲁嫣然也知道蒋文俊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可是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只能守株待兔。

        乔小荣前天打了个电话来，村子里下雪，李秀玉摔了一跤，躺床上不能动弹。时近春节万家团圆的日子，李秀玉又出了事，鲁嫣然觉得今年蒋文俊回来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原本她打算八点钟出发，去医院来回路上这么一耽误，她出发时已经快十一点。市里比较堵，开了个半个小时才上高速，不过，鲁嫣然还是没敢开太快。开到第一个服务区，刚好十二点钟，鲁嫣然简单的吃了个盒饭。正要上路，沈希权的电话来了。还真是准时准点的来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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