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李清欢来到夜色，包厢里放着重金属的音乐，听得人眩晕，她是捂着耳朵进去的，关了音响，左柚坐在地上，周围倒了一堆酒瓶和碎酒瓶，一片上面沾着血迹，她手腕上的血沿着白嫩的胳膊往下流，李清欢说：“你都快成酒蒙子了。”

        她嘴里咬着烟，把烟盒扔在她手里，左柚笑着说：“喝酒伤胃，抽烟伤肺，有什么区别？”

        李清欢说：“不抽？”

        “他不喜欢我抽烟。”

        所以我选了喝酒，留下他喜欢的器官是好的。

        左柚突然说：“如果我把我过去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你觉得怎么样？”

        “你准备跟他讲？”李清欢有些诧异。

        她自嘲：“没有，我就是想想。”

        一个将死之人，和人谈爱情，她这是在害谁？

        承诺帮林姿老师上的课，她是一定会上完的，不过上课的人也可以不是她。苏宸带给她的温柔从他出现在他的面前起就已经沦陷了，她会贪心得渴望更多。其实她想消失在苏宸面前很简单，不去上课就行了，但为什么会知道他来等她上课竟然会期待看到她。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想把他推的远远的，却又无法割舍。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个人，看不见他的时候，爱可以隐藏，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有办法反抗。

        苏宸，对她而言是这样的存在。

        左柚联系了rick让他回国帮她上课，那她就再过分一点去贪恋苏宸身上的好，然后他们的关系就停止在这周结束吧。

        今天是周一，到周日为止。

        她还有3节课，还有3次见他的机会。

        上一节少一节，时间可以导流或者循环吗？她幻想着，不切实际地幻想，她保证就最后一次，苏宸，你可以原谅我吗？

        左柚后天的课是早八，苏宸早起熬稀白米粥等凉到温热的程度才装进保温桶，另外泡了柠檬百香果茶给她润嗓子。大门口，苏宸站在门卫室等左柚，李清欢送她过来，在车上看到苏宸，眯着眼思考着什么。左柚醉酒，身上没有酒味，但是头眩晕，她也看到了苏宸，没说什么，背着包下车了。

        李清欢开车疾驰而过，柚柚来学校代课的事情，苏宸是怎么知道的？

        她昨天的反常是看到苏宸才导致的吗？

        苏宸朝她走过来，跟上她的步伐，“吃早饭。”

        “我吃过了。”左柚走得急切。

        苏宸拉住她的胳膊，闪亮的黑眸里带着刻不容缓的强制性，“你看我是在跟你商量？”

        “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上课要迟到了。”

        左柚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指着手表：“我还有15分钟上课。”

        苏宸说：“够了。”

        他拉着她去学校的公园里，坐在长椅上，转开盖子，喂着她吃，“五口，吃完就走。”他每一勺都满满当当的，左柚吃了两口就犯恶心，想吐出来，苏宸威胁她：“你敢吐出来，再加两口。”

        “你怎么这个样子？”

        左柚又咽下去，担心上课迟到，“你快点。”

        苏宸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后面几口量少了点，左柚吃完最后一口，就要走，他用拇指替她擦干净嘴角的粥，“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

        她说了随便，而不是不要，在苏宸看来是好事，看到长椅上的保温杯她没有拿走，收拾完走到教室门口，学生零零碎碎得打着哈切卡点走进教室，他走到讲台前，左柚皱眉：“你怎么来了？”

        “给你泡得润嗓子的茶，你忘了拿。”苏宸替她整理了脸上的碎发，夹在耳根后。

        底下的人瞌睡一下就没有了，目光都盯在讲台前的他们两个人身上，左柚说：“你出去。”

        苏宸往后仰，又刮了她鼻子，声音里带着笑意，“遵命，左老师。”

        左柚的耳后根红了起来，把他推出了教室。

        她插上u盘给学生放两个视频解困。

        有学生说：“左老师，你男朋友好帅啊！”

        左柚脸都快烧了起来，“安静，上课了。”说出来好丝毫没有震慑之意，看着台下的学生笑做了一团，她拉上两边的窗帘，背对着她们站，只敢看着前面的投影。

        苏宸去菜市场买了虾，抽了筋，捣成了碎末，一部分搅拌着在鸡蛋里，炒成菜，另一部分他捏成小丸子，能让左柚一口吃一个的，做成了糖醋味道的，还榨了一杯草莓汁。

        他还做了份主食，胡萝卜切成丁，做了炒饭。

        在去的路上，他去花店买了束粉色的郁金香。

        左柚还没结束，他已经捧着花带着饭在教室门口等她了。他来的时候看到毛凯文，顺带借了他的办公室给左柚吃饭。

        她班上的人出来看到苏宸，对里面的左柚大声喊了句：“左老师，你男朋友来接你吃饭了。”

        左柚弯着腰在拔电脑上的u盘，一不留神，脑门撞到桌角，u盘掉进了隙缝里。她走下讲台，缝太窄，用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伸手去捡，还是够不到。

        苏宸挤进人群，站在她后面，低头就是白嫩的肌肤，他把桌子推开了，捡起地上银色的u盘，吹掉了上面的灰才给左柚，然后把桌子恢复了原样，转身摸上她的头，“痛不痛？”

        “还好。”这种疼痛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打开了苏宸的手，她把u盘放进了白色的腋下包里，转身就走了，连句谢谢也没有说。

        苏宸追了两步，搂上她的腰，把花塞到她的怀里，“带你去吃饭？”

        “你一天到晚没有事情做的吗？还是你改行从医生当厨子了？”

        苏宸说：“你说随便，我就随便做的，时间太急了，也来不及给你做什么大菜。”左柚说的话他只当没有听见，自顾自说的自己的话。

        左柚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处发。

        苏宸拉着她去了毛凯文办公室，左柚坐在他黑色的软椅上，苏宸打开饭盒，“自己吃还是我喂？”

        左柚拿了勺子，吃了一个糖醋的虾丸，入口即化，她又吃了一个。

        苏宸看到上午的茶少了一半，他把剩下的全部喝完了。

        她没有动饭，苏宸抢过她的勺子挖了一勺胡萝卜饭，喂到她嘴边，发出声音，“啊。”跟哄三岁孩子一样。

        左柚说：“我吃饱了。”她不长记性，不听话得站起来想走人。

        苏宸说：“你就不能给我听话点，非要我对你动口是吗？”

        “我都说我吃饱了。”

        他把左柚按了下去，毛凯文的软椅弹性十足，左柚的背弹起来了，苏宸用脚抵住下面的滑轮“吃。”

        左柚摆手，把饭撒到了地上。

        苏宸轻靠在桌边，左柚被迫仰着头承受她的亲吻，毛凯文进来拿东西，看到非礼勿视的一幕，用文件夹挡住视线，退了出去，好心给他们把门带上了。

        左柚“呜呜呜”得发声，用手推他，苏宸一手握住她乱动的两只手，带有惩罚性的亲吻，齿间刮到她的丁香小舌，她吃痛的缩回。苏宸舔了舔她的嘴唇抽离出来，不带情感地说：“吃饭。”

        左柚无论他说什么，就是不吃。

        苏宸用餐巾纸擦干净地上的饭，瞄准垃圾桶“嗖”得掉了进去。

        他说：“早说你想我亲你，何必用这种方法？”

        “正好我饿了。”

        左柚：“你你你”

        他作势又要亲上去，左柚说：“我吃。”

        苏宸规定了饭吃五口，虾丸吃两个，炒鸡蛋吃三口，草莓汁全部喝掉。

        不用这些方法，左柚不会乖乖听话的。

        左柚多吃了一个虾丸，少吃了一口饭，苏宸见到也没有跟她计较，最起码愿意吃了，看她刚刚的表情，没有难以下咽想吐的感觉，比前几次好太多了。

        苏宸把草莓汁递过去，左柚说：“我不喜欢吃草莓。”

        “苹果汁也是甜的，你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点的。”

        苏宸的头皮一阵麻，吃着左柚剩下的饭菜，“不喝完，别想走。”

        她是小口小口嘬着吃，苏宸吃完了，她二十分之一都没喝完，苏宸想左柚是真的讨厌吃甜的吗？见她喝苹果汁也比喝草莓汁快，下次不做草莓汁了。

        左柚慢慢磨蹭，一瓶草莓汁喝到了下午，连最后一口渣渣都喝完了，没给他留下。

        她拿走了桌子上的花，苏宸单腿坐在桌子上没拆穿她的小动作。

        毛凯文进来：“不送送人家？”

        “不能逼得太紧，到时候人又跑了，我怕这次跑了以后她就回不来了。”

        “所以你天天就给她送饭，什么事情都不干，我看不见得吧，你当什么正人君子，刚刚在门口，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苏宸说：“一点一点来，先把她身体养好了再说。”

        “你说你是大情种还是大冤种？”毛凯文调侃。

        “你医院里认不认识高层，可以调到vip客户的资料的？”他也是看到毛凯文，突然记得他好像吹嘘过他有个舅舅在市医院的位置做得挺大的。

        毛凯文猜到他想干什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调左柚的资料？背地里查人这种事情，看不出来啊？老苏，你不怕被左柚知道了，不理你了。”

        “对。”苏宸就是这个意思，“对症下药，比在这忙抓好得多。”

        毛凯文说：“等等。”

        他绝对是地表最强助攻，他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话，然后开了电脑，自信地撑着下巴等待，没过几分钟对方把左柚的病例发了过来。

        毛凯文搓搓手满怀期待地打开来看，对她也是十分好奇的。结果一看，是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转头看着苏宸，苏宸的脸冰得都快结渣，眼眸黑漆陷入无限的恐慌，手打翻了桌子行的茶杯，白瓷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

        他看到流产那一条，手已经在抖了，握住拳继续往下看，又看到割腕自杀导致筋脉受损，高烧不退，心理治疗他看得低下头了，眼里泛泪花。

        毛凯文说：“那孩子是你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那这姑娘的品行值得考究了？苏宸看了日期，应该是竞赛那次意外有的，他沉痛地说不出话来，柚柚怀了他的孩子。

        毛凯文见他是这个反应，知道孩子是他的无疑了，撇开资料上的其他事情，那姑娘当时还是未成年。“你他妈是人吗？16岁就把人肚子搞大了？我没想到你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和左柚早就失联很久了，他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孩子，他从没想过她会怀孕，心痛左柚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为什么不跟他讲呢，他可以陪在她身边的啊！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要硬撑下来。

        那是一条血淋淋的生命，他和她的孩子啊！左柚凭什么剥夺了他的知情权，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毛凯文往下滑最新的信息，是左柚上个月在医院做心理治疗，中间隔了差不多八年，关掉界面，他一个外人看得都揪心，更别提苏宸对那姑娘有多深了。

        那姑娘一看就是要强的性格，一什么都没跟他说过，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消沉的模样，真的是造孽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查的，这下苏宸要完蛋了。

        他开口琢磨着话语想安慰，从哪开口都是错的。

        苏宸再站在这一秒，就快倒下去了，“我先走了，你把她的资料发我一份。”

        毛凯文在他走后，重新打开了左柚的病例，越看越觉得惨，看到她几年前的旧照，神采飞扬，眼睛是有灵气的，发着光的，真的和现在判若两人。这份病例是不想飞给苏宸，他在家里再看几遍也无法改变这姑娘惨的事实，抽了两根烟，算了，把文件拖到苏宸邮件里，飞了他一份。

        苏宸没有办法过心里那道砍，他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是他的问题，都是他的问题，他不该那晚放纵自己的，不然左柚不会遭受那种罪，眼泪是一滴一滴往下掉。

        原来她是真的差点离开这个世界，彻底离开他。

        好在她现在还活着，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死在他手术台上的也有，只会有遗憾，没有能挽救他人性命。这些都没有看到左柚割腕来得痛彻心扉，她与死亡就在一线之间。

        是在她左手上吧！她手上的红发带到底为她遮去多少伤痕，多少不堪。

        她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国外的这么多年没人陪在她身边，她是怎么度过来的？剩下的秘密如果知道了，他还能承受得起吗？

        单单一个孩子的事情，他就不敢面对左柚了，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她的割腕如果是孩子引起来得，他就是一连串问题的导火索。

        苏宸扇了自己两巴掌，跪在地上。

        “对不起，宋阿姨，我没照顾好左柚。”

        “对不起。”

        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不知道了？

        柚柚，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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