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左柚做噩梦梦到黄立行，被吓醒了。宋晚清帮她把止痛棒撤走了，她大喊：“不要，我痛。”

        “你给我忍忍，这东西打在身上没什么好处。”

        左柚知道止痛棒是稀释版的麻醉，对身体不好，但她怕痛，只能呜呜地委屈看着妈妈，一张嘴说话嘴角传来火辣辣的痛。

        她不会骨裂了吧！？为什么连起身都起不了？

        宋晚清从护士手里接过消炎的瓶子替她换上去。李清欢带来南瓜小米粥，敲着碗叮叮响，“吃饭了。”

        她饿，但是张不了口。

        左柚问：“苏宸呢？”

        李清欢敲了她脑门：“张不了口，还想男人呢？”

        “”

        左柚撒娇得地喉咙发声延长得嗯了两声。

        李清欢用下巴对着门口：“外面呢？不敢进来。”

        左柚疑问得“嗯”“嗯”“嗯”三声，一声比一声重。（翻译一下“为什么？”）

        “”

        李清欢说：“自责呗。”

        “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他。”左柚尽量不撕扯两旁的肉，糊着声音说。

        “”

        李清欢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别在这里给我装心大。”

        左柚：“”

        她怕啊！怎么不怕！都快怕死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又不能倒流。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所有人的情绪，大家都停在她受伤的点不过日子了吗？

        未来很长也很短，且行且珍惜。

        一个人的苦没必要两个人来承担。

        左柚朝门口挤眉弄眼，李清欢说：“喊他进来？”

        她点点头。

        李清欢说：“你看好了。”

        她走到门口，敞开大门，环绕着手说：“门口那个门童，左柚喊你进来。”

        鸦雀无声，寂静一片，左柚怀疑了，门口有人吗？清欢姐是不是在框她？

        她左手撑在床的扶手上，眼里闪泪花，惨白的小脸因为屁股向上，腹部的痛感一下子冒到嗓子眼，她使劲全身力气说：“苏宸，你现在不进来，以后就不要进来了。”

        说完，倒吸两口凉气，她握紧拳头小幅度地砸病床，高低肩抽搐。右手手背插着针，她不敢动，左手力气不足以没有撑住整个身体，闷哼一声脑袋又贴回枕头。

        李清欢皱着眉看着床上瞎折腾的人，“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江一洋自闭了，剖心剖腹跟他分析了一个晚上，还没有开导成功，他已经把自己扒得底裤都不剩了，苏宸怎么还想不开，这么轴呢？左柚再开口，是嘶嘶的声音，喊不出声来。

        李清欢和江一洋对视，蛮力把苏宸推了进去，顺带关门。

        江一洋吐槽：“我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

        “矫情吗？我看不是。就是把左柚看得太重要了。”她能理解，但不接受这么懦弱的行径，躲着不见能解决问题吗？

        “你说，苏宸会不会介意那个事情。”

        “他敢。”

        江一洋也觉得苏宸不是这样的人，但毕竟不是很了解还不好下定义。

        苏宸僵直地站在门口，脚底生根走不了路。左柚忍着喉咙里的干涩之意，尝试发声。

        病房里传来“啊啊啊啊”得声音，紧接着传来粗旷的女声：“苏宸，你是不是嫌弃我。”

        苏宸不用反应，用本能回应。

        “没有”

        “没有。”

        他怎么会嫌弃她呢？

        左柚耗尽力气慢慢地说：“那你”

        过来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她喉咙里彷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剿得她说不出话，彻底失声了。跟个哑巴似的“啊啊啊啊”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知道苏宸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再不懂，这恋爱没法谈了。

        他不敢正视受伤的她，迈着千斤重得步伐走到她床边，走了半个世纪之久。左柚脸上的红色巴掌印明显，皮肤表层出血，点点红斑印和血痕在雪白的脸上彷佛冬日的梅，额头上的淤青发黑，嘴角磨破了皮，脸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唯独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左柚看他愣神，意识到现在的她很丑。

        用眼睛询问他，她很丑吗？

        “不丑。”

        用不相信得眼神睨了他一眼，说你是骗子。

        “真不丑。”

        公主不会丑，她只是遇到了巫婆，被施了巫咒短暂封印了她脸上的面容，等到法术消失，她还是原来的她，永远不会变。

        苏宸看到粥：“肚子饿不饿？”

        左柚点点头。

        苏宸把床摇起来，从沙发上拿出一个垫子卡在她背后，左柚没想过医院的床是可以动的，早说嘛？刚刚白摔了。

        苏宸吹着上面的热气，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宋晚清带了点消炎药回来，看到他们坐在外面，“你们怎么不进去？”

        李清欢说：“宋姨，苏宸刚进去，我觉得他需要左柚的开导，不然走不出来。”

        宋晚清直接推门进去，李清欢斜靠在门框上：“我喂你吃饭，你不吃，合着，人家苏宸喂得饭就可以吃吗？”

        “”

        左柚被呛到，咳嗽起来，肺部一用力牵扯全身，不服输地说：“那你不知道医院的床可以摇起来吗？”

        “”

        这不是常识吗？

        江一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紧说出这么搞笑的问题。

        宋晚清说：“自己没生活常识，别把白痴写在脸上。”

        左柚：“”

        左柚说：“你们有没有镜子？”她还是想要看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苏宸回：“没有。”

        李清欢开启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左柚的脸，左柚挪开了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个调料盘似的，亏得苏宸可以淡定地说不丑，李清欢说：“你不是想看吗？还看不看？”

        左柚说：“清欢姐，你好坏啊。”她歪着脸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没有做好心理防备接受这样的自己，苏宸扣住她的手机，推到李清欢怀里。

        “别闷坏了。”他小心哄着她抬头，把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露出白嫩的脖子。

        李清欢哼了一声：“呦，现在敢了，刚刚谁不敢进来。”

        “”

        宋晚清拨了个香蕉给她，“行了，你少说两句。”

        江一洋见他们都有吃的，撒娇地扯着宋晚清的胳膊，“宋姨，我也要吃。”

        李清欢：“”

        宋晚清素来喜欢这几个孩子，笑着说：“你啊，还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在宋姨这里，我永远长不大。”江一洋抱住了她。

        李清欢有被这样鬼畜的江一洋给恶心到，转过脸对着门口吃香蕉，怕反胃全部吐出来，突然喊了一句：“左伯伯？”

        左建国拎了番茄味的薯片包扎成的花篮，走进来，“身体怎么样？”

        左柚：“死不了。”

        左建国把薯片放下来，宋晚清脸都黑了，对着他说：“你给我出去。”

        左建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正带着薯片出去，左柚喊：“等等，薯片留下，人可以走。”

        “”

        宋晚清厉声说：“左柚，你嘴巴不疼了是吧。”

        “”

        左建国看到宋晚清面无表情的脸，把薯片放在了门外，人才进来，左柚小声说：“怂。”

        苏宸做了“嘘”得姿势，继续喂她喝粥。

        没有人在她面前再提这件事情。她又不是与网络脱节，打开手机，校园贴吧还会有些只言片语。她知道这件事情里有刘安好的手笔，即便警察清除了那些□□，但还是有人快速得保存下来，偶尔截取里面的一部分发发，她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好像她不曾存在过一样。

        找了个苏宸不在的时间点，左柚问清欢姐：“那晚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体育馆的？”

        “一个叫徐晶晶的女生说的。”李清欢站在垃圾桶旁替她削苹果，“不过，苏宸那天晚上疯了。”

        “我看他，好像到现在没有走出来那件事的阴影。”她把苹果切成萝卜丁便于给左柚吃，不需要大幅度的张嘴。脸上的血痕结痂了，她皮肤又嫩，即便消掉了点，也还是很清晰。

        左柚说：“等我好了再安慰，顶着这张脸安慰谁谁不被吓死。”看来她还欠徐晶晶一声谢谢了，真是因祸得福。

        左柚没有在医院长待，宋晚清看了血液报告，身体里的炎症消下去就办了出院手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季晴，涂着凤仙花的指甲油，外侧勾着金丝，挺着肚子踩着高跟鞋，捧着花来到医院里看望左柚。

        左建国说：“你来干什么？快走走。”左柚身体还没好，他可不想让这个疯女人来刺激她。

        季晴笑着说：“你都没告诉我，柚柚生病了。”

        “清欢，一洋你们也在啊！”一脸自来熟得热情，别提他们有多恶心，面带讥讽，貌似在说，“我和你很熟吗？”

        苏宸推了轮椅，宋晚清扶着左柚坐上去，对苏宸说：“你带柚柚先走。”

        没有人理会季晴，她也要站在那边隔应人家，左柚出门口的时候，季晴把花放在了她的腿上，她转手丢在了她脚边，连个正眼也没有给他。

        苏宸推左柚走了。李清欢接过宋晚清手里的生活用品，跟出去。

        左建国赶她走：“人你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季晴捡起地上的花朵，宋晚清走不经意踹开，“别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尽做些讨人嫌的行为。”

        宋晚清拎着包，拿了账单准备去结账，左建国立马说：“我去吧。”她没和他争论，把账单递给了他，左建国说：“我让李叔先送你们回家。”

        宋晚清说：“好。”

        左建国走了以后，季晴摆出正宫的架势：“你们都离婚了，还来找前夫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左柚是他女儿。”宋晚清看了眼她涂着指甲油捂着肚子的手，嘲讽地说，“你没想过，为什么左建国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凑到季晴耳边，用温柔的语气说：“因为啊！他爱的是我，所以只爱我生的。”

        季晴气得不小心崴了脚，宋晚清没有大方到去扶她，白了她一眼：“聪明人不会作出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季晴想伸手抓她衣服，左建国握住她的手，“你在干什么？”

        宋晚清往后退了一步，犹如看马戏团表演的猴子，拍了下肩膀，提着包优雅地走了。

        季晴画风一转：“正好做个产检吧。”左建国想她闹了这么一出，宋晚清和左柚更没有一个人待见他的，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僵直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抓着他的手腕，想去做个b超，左建国说：“你歇停一下吧。”坐在左柚病房外的椅子上，仔细看了季晴的演技，季晴被他看得心底没有数，笑着说，“怎么了？我脸上的妆没有画好吗？”

        左建国没有开口，逐渐收走眼神，季晴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心中总有些不安。

        李叔开车平稳，送他们回到宋晚清家。

        宋晚清对车上的小孩说：“你们别下来了，让李叔送你们回家。”

        李清欢说：“行，那下次见，宋姨。”

        “宋姨，再见。”江一洋说。

        苏宸抱着左柚上去，宋晚清提着袋子跟在他们后面。苏宸没有手去开门，宋晚清说：“我来开。”

        苏宸往旁边移了移，宋晚清去开门，让他们两先进去。

        苏宸抱左柚回到她的床上，左柚的床垫软，苏宸一条腿跪在床上，动作轻柔地放了下去，床塌陷了又很快弹回来，左柚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躺下去。

        苏宸说：“先睡一会。晚点给你过来送饭。”

        左柚软绵绵地说：“好。

        ”

        他出去后，左柚下床照了一下镜子，额头上的淤青颜色变淡了没有完全消掉，其他红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脸比先前小了一圈，下巴越发尖锐。

        她脱下身上的睡衣，面色平和地站在镜子前，身体上残留下被羞辱的痕迹已消失大半，还是有些擦伤没有好全，每一处伤都在提醒她那晚的遭遇，历历在目。

        左柚从脖子里一路向下摸，到腹部，指尖轻按下去，大脑神经传来疼痛感。按得一次比一次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瓣失去血色，她才停下。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了淡妆，掩盖面上的憔悴，在颈边喷了香水，对着镜子，涂着血红色的口红，艳丽妖娆。她解开身上朴素的睡衣和脱下睡裤，从衣柜里换了套黑色蕾丝般的内衣，身上批一件丝绒得粉色睡袍，在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散开头上的头发，遮住前额的青色。

        她赤着脚，走到苏宸的房间，反锁上门。苏宸正在换衣服，赤着上身站在衣柜前，愣了两秒，连忙套了件白色的短袖，“怎么不穿鞋子？”

        左柚笑着解开身上的蝴蝶结，身上的睡袍掉在了地上，苏宸撇开脸，“你”

        明明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说不出口。

        左柚解开后面的扣子，苏宸站在她面前压住她的手，恳求她：“不要这样”

        左柚说：“我不想要带着他留下的痕迹。”

        “你可以帮我吗？”

        苏宸的手松动，左柚解开了扣子。苏宸呼吸一震，黑眸震颤了一下，左柚脱去身上的肩带，苏宸碰到她的手，“没必要这样。”

        左柚松开，指尖扣住他的手，红唇张合地说：“你是在嫌我脏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我”

        左柚封住他的嘴，苏宸睁着眼睛没有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左柚微笑着说，眼神无比的坚定。

        心甘情愿。

        苏宸抵住她的背，压在衣柜上，藏在心底无尽的宣泄找到了突破口，左柚垫脚仰头承受她暴雨般落在她脸上的吻。苏宸担心她的身体，没有亲密触碰她的腹部。

        他脱掉了刚穿在身上的短袖，随手扔在了地上，亲手脱掉了左柚身上悬挂一半的内衣。旖旎风情，他舔过她身上的伤痕，在显眼的地方摩挲着，发狠地不管轻重得咬了上去，直到创造出新的痕迹，他才满意地开垦下一处。

        左柚全靠苏宸的力气在支撑，身体化成了一团水，腿软得缠上他的腿。他抱紧她的腰身，撬开她的牙关，一吻到底，说不清是吻，还是撕咬，左柚看着他痛苦的面容，眼底的哀伤，心疼的主动回应他的吻。

        只有这样，才能消散他压抑得愧疚。

        回到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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