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43

        回到家以后，宇智波久山已经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在等他们了，虽说大部分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现成菜，但也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樱放下包笑着嗔怪：“爸爸，都说了等我回来做了。”

        “小樱樱工作已经很辛苦啦，我偶尔也想做点什么嘛～”

        跟随樱进来的男人却是沉默不语，兀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下，然后开始沉默扒饭。

        久山也赶忙招呼着樱坐下。

        “说起来，小樱樱在大阪，有交到什么朋友吗？！”久山眼睛亮晶晶地做出捧心状，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家女儿，明显心思不在吃饭而是叙旧。

        “啊，我的同事们都是非常好的人！下周末还说让我回去一起聚餐呢！”樱塞了一口饭进嘴巴，眯眼笑：“但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井野，我告诉过你的，不过现在她和我不在一个地方工作。”

        “说起来……”久山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佐助，用手掩唇，倾身靠近樱的耳边，压低声音：“有没有……和谁谈恋爱啊？”

        “咳……噗噗……”专注聆听的樱一下被饭粒呛到了。

        她不停咳嗽之时，水杯被人推到面前。

        樱下意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急急忙忙地探寻旁边黑发男人的表情。可是他浑然不觉有何异常，脸上一派悠然。

        她还是微红着脸，回道：“爸，爸爸，干嘛问这个问题！”

        宇智波久山敢当着佐助的面这样询问其实也不是胆儿肥，而是他发现佐助的执念已经散去，他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叫着闹着要找姐姐，他甚至发现他开始痴迷于手机聊天……

        甚至在久山有一次试探地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时”，佐助意外正面地回“没有”。男人一边挠挠自己的脑袋，一边用“今天天气真不错”的语气状似无意地问：

        “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佐助回了“哦”。

        他竟然回了哦！

        所以从那以后宇智波久山就欣慰地想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现在问樱这样的问题，也就不算太避讳。

        “哎，可惜！大阪那边也没有年轻有为的好男人吗？”宇智波久山一屁股坐回座位，语气遗憾。显然，两个孩子步入现在这个年纪，他也开始为他们的人生大事操心了。

        宇智波佐助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赤砂蝎呢？”

        宇智波久山立即明白佐助话中含义，一脸期待地看向樱。

        樱微微一愣，佐助这副毫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心中生了点凉凉的苦涩。她扯开一丝难看的笑容，回：

        “蝎，蝎他只是我的朋友……爸爸。”

        “啪——”筷子被放在碗上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但突兀的一下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黑发男人站起身来，垂眸轻轻地扫过樱通红的面庞和无措的神情。接着微微一哂：

        “……好了伤疤忘了疼。”

        窒息感瞬间袭来，樱睁大眼睛看着他离开，极度的羞耻难堪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久山在一旁嘟囔：“佐助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樱没有回答，只是在吃完饭后，回到卧室用被子蒙着头呜呜大哭起来。

        她才不是那样的，她才没有主动招惹蝎，她才不是自取其辱。

        她一直都克制自己的感情，即便痛苦难当也和佐助保持着距离，虽然是自己的选择，可是在听到他毫不客气地讥讽她时，她真的委屈，太委屈了。

        正在哭泣中的樱，却被一声电话铃打断。看着来电显示，她收住眼泪，指尖颤抖地按下接听键。

        ……

        宇智波佐助从楼上下来，走向樱的房间，嘴唇微抿，眉头紧锁。

        方才在饭桌上，他说话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他捏紧拳头，心中有些懊悔。就算心里面有再多的气，他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去伤害她。

        还是看看她吧。

        佐助站在春野樱的房门外，抬手打算敲门。

        “好……那我们还是在mc咖啡馆见面吗？我知道了……周末下午五点？哦哦，我没事，可以的。”

        宇智波佐助听着她说完后似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捂着脸啜泣两声，低声道：“我该怎么办……”

        男人举着手顿在原地，随后他略一思忖，便转过身子轻步离开。

        ……

        春野樱到得早一点，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春野美咲才姗姗来迟。女人画着淡雅高级的妆容，和年轻的春野樱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她将手中的包放在沙发，举止优雅地落了座。

        樱冲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好了，小樱。”女人点完咖啡，向着侍应生点头致意后才将视线转向她：“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现在已经回东京了，我就有必要提醒你。”

        樱垂着眼眸没有说话，等她继续。

        美咲微微扬起头颅，轻飘飘地暼了一眼面前的春野樱。

        “你们还在一个医院，明白的吧？尽量离他远一点。他年纪也不小了，我会安排女孩子和他见面。总之……”美咲鼻腔里逸出轻哼，神色略微倨傲，“不会是你，知道吗？”是的，只要佐助和她心目中理想的人选结婚，那么总有一天，佐助会听从女孩子的劝告，回到她身边。

        樱掐着自己的手指，干涩的喉咙里蹦出字来：“知，知道。”

        “很好。”春野美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听我的话，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做的……”

        春野美咲还没说完，樱背后的座椅沙发突然响起一个人声，如平底一声雷。

        “你说什么？！！”

        樱惊骇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突然站起一个人影。黑发男人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满布鲜红的血丝。他表情狰狞，死死盯着春野美咲，表情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随后他“唰”地一下将可怖的视线转向樱，用手指向美咲，大声吼道：“就因为这样的女人！因为这个……！这个从小就抛弃了我们的女人！”男人手抖个不停，肉眼可见上面爆出青筋，“你就放弃了我？！！”

        “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没有自己的主见吗？？！！她算什么人！你要听她的话？！你是不是白痴？！春野樱？！”

        男人气到胸脯起伏，再也说不出话，接着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春野樱眼眶里蓄满泪水，抬脚想要追上前，却被女人拉住了手腕。

        春野美咲神色严肃，冰冷道：“没想到你悄悄把佐助叫了过来，真是小瞧你了啊，小樱。”

        春野樱痛苦地皱起五官，嗓音嘶哑地回：“对不起，请原谅我，妈妈……”

        她挣脱女人的手。

        ……

        “佐助，佐助！等等我！”春野樱看着已经钻进车里的男人，扒在车窗上，哀求道：“求你，别走，我可以解释。”

        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冰冰地回：“放开。”

        “求你……”

        宇智波佐助冷哼一声，“我当初求你别走的时候呢？春野樱？”

        “我……”

        “因为春野美咲那种人……”宇智波佐助说这些话时还是难以置信，“因为她你可以离开我，躲着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更值得爱一些吧。”

        “那你就去找她啊！！你干嘛还要来找我！！”宇智波佐助突然疯狂地嘶吼着，整个人的情绪彻底陷入失控。

        樱哭得涕泗横流，然而男人不为所动。

        “我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宇智波佐助的语调倏而又回归冷淡平静，“我不再喜欢你了。”

        樱闻言心脏突地一抽，全身的血液都似冻结。

        她像个木偶一般停在当场，宇智波佐助便开车扬长而去。

        ……

        红灯亮了，他刚好没能过去。

        宇智波佐助停下车，狠狠地锤了几下方向盘，然后懊恼地抱着头伏在上面。春野樱，你对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养母都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情，那么我呢？我算什么东西，一条你想丢就丢的狗吗？

        男人心中一阵酸楚，他咬着牙抑制着，然后将头缓慢地抬了起来。

        他忽然看见在左侧的路口，有一个小女孩摸索着站在了人行道上，一步一步地慢慢行走。盲人吗？父母不在身边？佐助并未多想，继续等待红灯剩下的二十秒。

        “嘟嘟嘟嘟——嘟嘟嘟——”

        乍然响起连串的喇叭音，司机显然很是着急。宇智波佐助偏头看向声音来源——在右边几百米远的地方，隐隐约约飞驰着一辆小汽车。

        小汽车还在疯狂按着喇叭，噪音让人心脏直跳。宇智波佐助又看向人行道的那个小女孩，她脚步顿住，似乎在侧耳倾听着声响。

        她……！佐助心中一惊，女孩不知道车子过来了！而她的周围也完全没有能够提醒她的行人。

        男人又猛地转头看向右边还在按着喇叭越靠越近的汽车。车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刹车失灵了。

        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大脑一片空白。

        “草！”从未说过脏话的男人生平头一次冒出了粗口。

        紧接着，他启动汽车，瞬间冲过了面前的红灯。

        ……

        春野樱一张脸哭得脏兮兮的，但她无心打理，只是耷拉着头，步伐沉重地在街边走着。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短暂的昏暗后，是更加明亮的光线，樱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

        四周华灯闪烁，流光溢彩，大大小小的店铺里挂满了亮晶晶的装饰，玻璃橱窗中小雪人正在冲她微笑，麋鹿在轻轻地摇摆着。

        原来……又到一年圣诞节了啊。

        她一愣，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曾经来过的广场，那个她离开东京前夕，与佐助见面的广场。

        想到佐助，樱的心中又猝然一痛。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听着音乐，她缓步走着，一直走到儿童快餐店的门口。

        那是……！

        樱的瞳孔骤然紧缩。

        在店门口，仍然有一个圣诞老人装扮的人偶，正在分发气球。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不由地屏住呼吸，僵硬地朝着人偶走去。

        很久之前，她还在青森读书的时候，她同样因为自己对佐助抱有的禁忌感情而备受折磨。于是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地去问了自己的班主任旗木卡卡西。

        那个男人只是半垂着自己的眼睛，静默低语。

        “每个人只有一生的时间，如果不能去爱自己爱的人，那么一切的努力就没有意义。”

        “可是……别人会很困扰啊？”

        “自我牺牲去消解别人的困扰，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男人将笔高高地抛起来，又轻巧地接到手中，如此数次，从容自如。

        于是樱就觉得在落日晕染下，这个不靠谱老师的背影竟也变得可靠起来，声线也极其地煽动人心。

        “嘛，我当然也不是鼓励你和你弟弟谈恋爱。”银发男人转过身来看着她笑眼微眯，“我只是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内心，无论选择如何，你也要越来越坚强哦。”

        樱走向人偶，站定在他面前。

        如果不能去爱自己爱的人，那么一切的努力就没有意义。

        要遵从自己的心。

        脑海里不断地回响起卡卡西的话，她怔怔地伸出手去。

        佐助……

        我真的……

        好后悔……

        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面前的人偶看着她的动作，将手中的气球取了一个递到她的手里。

        春野樱沉默地攥在手心，又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人偶也停住了，站在那里与她对视。接着，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将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

        “我说，小姐，你这样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我没办法工作的呀！”栗色短发的男生无奈地抱怨道。

        与此同时，手机铃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春野樱呆呆地接起电话。

        “樱！佐助、佐助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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