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符纸

“真是奇怪。”叶运杰似乎不惊讶，“荞荞，你不该录这个。”

        叶荞咽了咽口水，没有说什么，像犯错的孩子。

        叶运杰拿过叶荞的手机，很利索地删掉，然后把手机塞回叶荞的手里。

        指尖触碰的时候，“荞荞，很多事情，眼见和耳听，都不一定是真相。”

        所以，有些真相，是触碰不到的吗？

        叶运杰还是匆匆忙忙出门了，家里发生这些事情，他还是顾着他的小饭店。

        冰箱里的苹果只剩下两个了，现在的冰箱已经塞满储奶袋了。

        苹果不脆，咬下去声音很小，这种面面的口感，很像这个里家压抑的氛围。

        叶荞要先看看能不能恢复录音，琢磨了半天后放弃了。

        昨晚丁清和的消息她还没有回复呢。

        丁清和结束视频会议后便给叶荞发了消息，大概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所以聊天对话框里满屏都是：

        “荞妹，你那边还好吗！”

        “荞妹，你睡了吗！”

        [4个未接电话]

        “荞妹，看到消息后速速回我。”

        她的担心都快溢出屏幕了。

        叶荞想了想，决定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她。

        “昨晚，你去视频会议之后，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还拿手机去录音的，然后我想看看我妈有没有听到，但我不敢出去，所以我就趴在门缝底下看…”

        “然后我看到了8只眼睛，还会发光…”

        “其实我觉得那些眼睛，我刚放假回来的时候就见过，就是火灾那天，我拿快递时候遇到一个女人爬进了快递柜，然后我还敲了门，她从快递柜里爬出来帮我拿快递了…”

        “然后我好像看到了我爸，他脖子上还坐了个滴水的长发鬼，他让我快跑，然后我就吓醒了，醒来后我妈来看我，然后她的眼睛突然变成8只眼睛，把我吃掉了…”

        “然后我就醒了，后来去了医院，思禾出事了，丢了，又，回来了。”

        消息发出去后，叶荞自己看着聊天内容，都觉得荒唐。

        7点45分的时候，叶荞收到了丁清和的消息，“荞妹！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

        果然，丁清和是接受现代医学教育的医学生，是国内最好的医学院的好学生，她连“阴阳、五行”都不认可，更何况这些事情。

        叶荞和丁清和相识于少时，印象里的丁清和就很活泼，她是父亲一个人带大的。

        说来奇怪，母亲的缺位，并没有在这个女孩的心里种下忧郁的种子。

        叶荞小时候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一些，也不怎么讲话，所以被一些男孩子欺负也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小丁把他们全都打服了。

        中学时代的少女丁清和，成绩是理科的年级第一名，她的世界里只有爸爸、学习、考试、吃饭、睡觉和叶荞。

        叶荞突然想起，中学时候有一阵子丁清和总咳嗽，柳锦淑特意做了蜜酿白梨膏，说是入肺，能生津、润燥。

        中医说，肺五色通白。丁清和就不相信，她知道“白肺”是怎么回事，所以她觉得这些都是胡说八道。

        “荞妹，我到你们小区门口啦，给你带了早饭，速速下楼。”新消息弹出来，把叶荞从回忆里拉出来。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正式会面。

        学医后的丁清和，更瘦更白了，衬得她1米72的个子更加高挑了。她的解释是，学习任务太重，忙得不见天日也没空吃饭。

        丁清和决定带叶荞去医院检查。

        叶荞很无奈：“那我该看什么呢？”

        “神经内科和脑外科呀！”丁清和脱口而出，“嗯，中医科也要去看一下。”

        “啊，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个么？”

        “哼！”丁清和戳了戳叶荞的脑门，“我上学期也选修了中医的课嘛，妇人脏躁，就是你现在这个表现，虽然说年龄不符合，太年轻了些，还是看看放心。”

        两个人并排走着，她们曾这样一起，走了彼此生命中十几年的岁月。

        叶荞悄悄在手机里查：“妇人脏躁”。

        妇人脏躁，出自《金匮要略》，也就是癔病，竭斯底里症，神经官能症的一种。

        常由于精神因素如激动、惊吓等突然起病，出现各种躯体症状或精神障碍。

        叶荞皱了皱眉头，小丁这是学艺不精啊，她明明，真的听见了。

        到医院后，挂了三个科室的专家号，虽然赶在上班前就到了，但还是要排队很久。

        终于见到了专家。

        丁清和嫌叶荞表述的太慢，干脆自己和医生说。

        因为叶荞说话总是一条一理，不急不慢。

        同样的内容，神经内科和脑外科专家听了后，都直摇头，然后开好了检查单。

        “交费去，然后去做检查，等明天报告出来了再回来看。”

        丁清和拿过诊疗单，果然是她预期的那些检查：抽血测一些血清指标、一些测评的问卷、脑电图检查、头颅mr、颅脑和全胸腹ct。

        中医科的这位医生倒是心平气和、不急不慢，听丁清和把故事讲完，然后又问了叶荞几个小问题。

        诊脉的时候，这位医生问了一句：“小姑娘，上个月的月经是几号来的呀？”

        丁清和愣住了。

        叶荞算了一下，“应该是上个月15号吧，这个月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最近，有谈恋爱吗？”

        “没有，我没有谈过恋爱。”叶荞有点糊涂。

        离开诊室后，丁清和开始了她的分析。

        首先，叶荞不可能怀孕，那么，这样问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看有没有谈恋爱影响这个小姑娘可怜的激素水平。

        报告要第二天才能出结果，两个女孩拥抱后各自回家。

        叶荞开门后，家里依旧安静，没有声音。

        “妈？我回来啦！”

        “妈？你在家吗？”

        叶荞喊得很大声，但房间里没有回应。

        叶荞想去他们的卧室看个究竟。

        柳锦淑的卧室门把上贴了一张黄色符纸，颜色有些黯了。

        叶荞抓紧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符纸。

        手握住门把想开门的时候，一阵绞痛从掌心沿着手臂蔓延至整个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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