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燕灼再睁开眼，触目就是穿白大褂的医生。耳朵里传入的句子忽远忽近，眼睛也不怎么能睁得开，只知道对方似乎在跟谁通电话。

        “他的情况很好，之前应该有兽医给他处理过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黎先生可以放宽心……注意？黎先生是出院了吗？哦，好，既然是回家修养的话，最好让狗安心静养，要看着狗狗运动量不要过大……”

        “汪——？”

        【我在宠物医院？】

        燕灼晃了晃混沌的脑袋，他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半边身体都有些酸痛，挣扎着想撑着前腿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前腿渗血的纱布已经被拆下来，换上了干净洁白的新纱布。

        燕灼思量了一瞬，重新趴下又打量了一圈四周。

        “汪？！”

        【黎晞？！】

        这次，他的叫声终于吸引到宠物医生，对方一手握着手机，把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轻轻按压燕灼的伤腿。

        “黎先生放心，你的狗已经醒了，他的状态很不错——如果要出院，我需要先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嗯，不出意外，下午应该就可以带回家——好，到时候再联系。”

        医生反手把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里，又习惯性从百宝口袋里掏出纸笔，一边用特殊手法按压燕灼的腹部，一边“唰唰”落笔记录他的身体状况。

        燕灼权当是按摩，舒服地眯起眼睛，盯着这个戴口罩的帅哥医生，咋咂嘴不禁感叹——小说里的颜值都是按斤称的吧，跟烂大街似的，路人甲乙丙丁没一个不帅，简直就是给他每天面对宿舍流行的红毛豆豆鞋狠狠洗了眼。

        不过要说最帅的那必须得是黎晞，毕竟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兄弟是吧，尤其是他那笑得像个智商高达二百五的小狐狸的样，微弯的眼角像是有电流通过，“滋”的人太容易心软。

        话说，听医生刚才那话，黎晞是不是要出院了？

        燕灼大概能猜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自从他实在撑不下去昏迷之后，也没办法知道黎晞处境怎么样，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终于放下心。

        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燕灼下巴搁在病床上，两眼落到病床边的绿植上出神。

        他阻断了黎晞和霍萧炎相识的节点，把后续掐死在摇篮里，不管霍萧炎这次能不能翻身，光凭下药这一点，黎晞绝不可能对他不起防范之心。

        燕灼顺着医生的手翻了个身，怔怔瞧着天花板。

        只不过，好像一切都太顺利了，除了他从书里看见过霍萧炎的暗房开关藏在了后来送给黎晞的冷玉项链里，这还姑且能作为他的“金手指”，按理说霍萧炎怎么可能能让他这么轻易闯进房间里，倒像是有人打开门邀请他进去查房一样，目的就是打霍萧炎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一样，能和霍萧炎这么水火不容，恨不得除对方于后快的，大概只有后来因为黎晞，和霍萧炎握手言和、天天争宠斗艳的那个谁了吧。

        想到那个比霍萧炎更要虚伪的人，燕灼耷拉着狗耳朵，感觉自己穿书没几天就快萎了。

        医生在便签大小的本子上记了一页纸，总算是收回手，听到门外有人叫他名字，估摸是有人又送来了病患，连忙对来人点点头，又快步去了其他诊室。

        燕灼百无聊赖趴在病床上。

        宠物医院还算清净，可能也有相较而言比较小的缘故，没有人类医院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没有令人发昏的消毒水味，更没有沉闷压抑的空气，他却半点没有放松的感觉。

        这个陌生又费脑的世界让他有点想念宿舍里“争奇斗艳”的一群人了。

        等他们毕了业，也不知道下次一起去买校外的煎饼果子的时间，还能有多久……

        助手小杉整理好桌面，回过头就是燕灼45°望天的忧郁神情，不禁道：“好忧伤的表情啊，你是在想你的主人吗？别担心，他很快就会来接的你。”

        燕灼懒懒撑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发出呜咽声。

        “呜——”

        【没关系，我不是在想他，我是在想我逝去的煎饼果子。他只要好好养病，哥就很放心。】

        小杉不忍见他颓废的样子，只能半蹲在他的病床边，温声安慰道：“没关系的，等你的主人来接你，我会把你对主人的思念告诉他的。”

        话音刚落，燕灼抬起上半身，叫声急切起来：“嗷呜！嗷呜！”

        【我真的没有在想他！】

        小杉见他终于提起精神，这才放下心，俏皮的眨眼笑：“好好好，都告诉他。”

        燕灼：“……”累了，毁灭吧。

        小杉笑眯眯盯着“得了承诺，愉快趴下来，准备安然入睡”的燕灼，在他眼神撇过来之时，做了个缝上嘴唇的动作，弯着嘴角悄悄退了出去。

        燕灼连着昏迷了那么久，哪还能睡的下去，无聊地坐了半个小时，实在是筋骨松软，抬着受伤的右前腿跳下床，原地打转几圈感觉自己舒坦了许多，又蹑手蹑脚转动门把手，偷偷溜出宠物医院。

        他也不会出去太久，就稍稍走一走，连监狱里的犯人还有放风时间，他们怎么忍心让他一直待在病床上，难受的像是生了满身的跳蚤。

        燕灼绕着宠物医院走了一圈也没人发现他不见了，趁机迅疾地窜回了诊室，躺在病床上，正巧撞上原来给他做全身检查的小杉。

        看见小杉的时候，他很是吓了一大跳，这才想到全身检查怎么可能就是摸一摸肚皮的事，幸好他偷溜出去的事没有被发现，否则这个兽医的助手说不定也会把这件事告诉黎晞。

        黎晞来接燕灼的时候，他正悠闲地趴在宠物医院门口的石柱旁晒太阳，黎晞从身边经过，他才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黎晞并没有看见他，拿着不知从那里捡来的树枝在地上摸索道路，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方式，所以走起来很慢，但他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愉悦。

        是因为来接他吗？

        燕灼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摇着尾巴叫他：“汪！汪！”

        【黎晞！】

        黎晞脚步一顿，顺着声音看向燕灼所站的位置，很快听见轻微的声响，伴随着腹部不算很重的撞击。

        “汪汪！”

        【你出院了？身体还好吗？那种药有副作用吗？】

        黎晞蹲下身，伸手抱住胸前甩动的狗脑袋，柔软的狗毛蹭到他的下巴，有点痒。

        他勾着嘴角，笑道：“多多，两天不见，你好像胖了。”

        燕灼不满抱怨：“汪汪！”

        【喂！怎么还人参攻狗的！亏得哥还那么关心你！】

        许是燕灼怨念起了作用，黎晞刚停下脚步没多久就被出来找燕灼的小杉看见。燕灼没发现她走过来，正好给了小杉一个机会，笑盈盈地走上前：“帅哥，你就是这个小家伙的主人吧，他真的很想你呢。”

        燕灼转头正好看见她，受了惊吓似的嗷嗷叫起来：“嗷嗷嗷！”

        【我没有，真不是，那就是个误会！】

        小杉受了他“恳切地请求”，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声情并茂向黎晞娓娓道来：“他一醒来就一直在想你，脸色也不大好，狗狗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也很敏感……”

        燕灼顾及着这里是宠物医院，也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围在小杉身边转圈圈，小声低吼，却更像是应和。

        小杉见他这副模样，说的更加起劲：“他之前其实还想偷偷去找你……”

        燕灼猛地昂起头：“汪？！”

        【这你都知道？！】

        “我怕他跑丢了，就悄悄跟着他，他在医院周围绕了一圈，又垂头丧气回来，我想，他一定是苏醒后没看到你在他身边，所以会觉得失望。”

        “呜呜……”燕灼心累地放弃挣扎。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

        黎晞摸摸他沉下去的脑袋，抿唇笑了起来，说：“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接你，跟我回家吧。”

        一听到回家，燕灼总算打起了点精神：“汪汪！”

        【好嘞！】

        无论是人类医院还是宠物医院，光凭这个称呼，其实燕灼也不太想多待。

        谁知小杉一听，颇为感动道：“看来他真的很想家呢，你一来，他终于高兴起来了。”

        燕灼伸出爪，主动拉过黎晞：“汪汪！”

        【快走吧，再不走，今年高考题就是分析哥的心里变化了！】

        黎晞安抚下炸毛的燕灼，对小杉温柔笑了笑：“请帮我跟姜医生说一下，我和我的狗先走了，谢谢你们。”

        “好的好的，欢迎再来哈！”小杉红着脸，高兴地和他们挥手告别。

        “汪！”

        市中心确实要繁华的多，高耸入云的大楼抬眼望不到边界。形形色色的人向城市四面八方而去，匆匆的连个眼神都不曾留在这繁华的都市。

        无论是书里还是现实世界，人们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给城市贴上一个“快节奏”的标签。

        燕灼迈着轻巧的步伐逛到了a市的城心公园，这里离宠物医院并不远，但燕灼不认识路，没有缘分还真不一定能走到这里。

        跟他和黎晞野餐的那个公园完全不一样，那里的冬天，草地是干燥的黄色，这里没有连片的草地，但有茂密的海棠枝桠在人行道上伸展，还有清澈湖水倒映的杨柳依依。

        燕灼想着黎晞和他都是刚刚出院，干脆回头问黎晞要不要在这里交换一下腹中的二氧化碳。

        “汪！”

        【这里风景挺不错的，你要在这里坐坐吗？】

        黎晞原本意识到燕灼不再走了就已经感到奇怪，再一听他没有按照指令直接回家，反而停下来好像看见了什么，连忙出声问道：“多多，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吗？”

        燕灼正想再问问他要不要歇歇脚，远处就传来一道兴奋的青年声音。

        “嘿！帅哥，我能给你和你的狗画一幅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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