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顾玉溪对外界的同学甚至是本班的不少同学来说，都是挺怪异孤僻一人。毕竟她本人无论是家庭限制还是个人原因——起初是投身学习，后来是沉迷小说和网络，朋友不多，后来经常被人看见独来独往。

        更别提后来她觉得看小说比和人交往更省心省力多了，“一心只读掌上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顶多觉得这女孩偶尔打开了话匣子，嘻嘻哈哈，有些时候有些话题甚至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对有的人来说，年级越高功课越多，理所当然也越忙，可能以前的很多爱好都没有时间继续下去。

        而除了看书本就没什么闲暇时间和金钱支持去发展爱好的顾玉溪，则是到了高中，将家里给的午饭晚饭钱省一省，终于能算是有了实际意义上的零花钱。

        且因为离家过远，和高中固定的晚自习，中午和晚上放学后的休息时间对顾玉溪充满了自由的感觉——

        远离家人，靠近市区，还可以自由支配不少课后时间。

        尤其是自高一入学伊始，顾玉溪就像是报复性补偿一样，几乎一放学就往学校附近的几个书店和图书馆里扎，经常一呆就是一中午。

        而就陈一自己来说，不过是将平时自己的午休和自习的地点，从家里改挪到了图书馆。

        纵然顾玉溪一旦拿起书本就不放下，几乎没怎么再抬起头，但几次下来，时间重合，总能在逛到其中一家图书馆时遇到。

        两人在安静的环境下互相点头致意，相视一笑，仅此而已。

        但几次下来两人总能多聊上几句，先来后到时，或多或少路过打个招呼，也不吝于交换分享一些学习资料的经验，和对书籍类型的推荐感悟。

        一方面，顾玉溪作为一个颜狗，自觉不过是本着欣赏美人的心态多看几眼，也有意无意地偶尔少去书店，选择跑去图书馆看书——虽然图书馆里她心水的网络小说比较少，但大不了，少去书店看小说，去图书馆也可以多看看历史书和语言工具书嘛。去哪儿不是看？

        deal！

        不过纠结片刻，顾玉溪就这样愉快地说服了自己，然后又调转方向跑到了图书馆。

        一般来说，陈一回在家里，吃完阿姨提前准备的午饭后，看自己意愿选择长时间或短时间的午休，直到上学，或者继而转向图书馆待在那里看书、写作业。偶尔也会在中午和同学有其他活动。

        ——毕竟除了关注任务对象，陈一这一世的世界线已经牵扯好，至于会打出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要靠他自己脚踏实地地度过，所以正常的学习、生活、交友，都是要有的。

        这天，陈一又到了图书馆，顾玉溪早就埋头扎进了书堆里，正席地而坐手拿一本大部头看得津津有味。

        陈一摇头，习惯地在图书馆找到了空位，开始拿出试卷练习写作业。

        双方互不打扰。

        直到陈一看着时间收拾好书包，然后悄声路过错落的人群，走到姿势和一个半小时前相差无几的某人面前，蹲下后从身侧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顾玉溪，一点五十了——下午快该上课了，先别看了得走了。”

        沉浸在书中的顾玉溪如梦初醒。

        虽然她心里对时间有数——一贯是不到最后时刻不出发，导致几乎每次都卡着上课铃、顶着打照面老师的严厉目光，仓皇躲进门——但是独自一人无所谓和有人特意提醒的情况，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总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吧？多少显得不识好歹了。

        所以尽管心里在滴血，万分想要一口气看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要看完这章啊啊啊啊！

        多少次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屡屡因此迟到的顾玉溪不由内心发出哀嚎。

        但表面上，却是迅速低头记下了页码，然后利索地合上书页将之放回书架，毫不迟疑地起身跟上：

        “好嘞！咱们走咯！谢啦哥们！”

        在两人结伴上学的路上，陈一照例开启话题。

        “《斗破苍穹》？你最近又换类型了？之前不是还在看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感吗？”

        “害！我小时候就喜欢看名著——因为各种课外书参考书到处推荐——后来好不容易趁着小学放暑假，来市里亲戚家住了几个星期，天天看书，什么简·奥斯汀，列夫·托尔斯泰，大仲马小仲马，高尔基莫泊桑，罗曼·罗兰……还有巴金老舍鲁迅冰心……”

        顾玉溪舌头不带打结地秃噜出一连串古今中外名作家的名字：“之前是断断续续借别人的书看，那个暑假我感觉自己把课标读物恨不得都给一口气补全了——当时明明看得津津有味啊，什么都看的进去。后来初中也是断断续续地看啊。这才过了几年，现在再继续看名著……总感觉自己看不进去了……是因为我相对以前的学霸状态堕落成学渣了吗？连看书都看不进去了？”

        顾玉溪脸上随着说话的内容同步着表情，震惊，沮丧，想不通，最后定格在疑惑上。

        陈一也跟随着露出不解的表情，配合思考后给出自己的答案：“也许是，你长大了，口味变了？”

        “也有可能哎……所以《白夜行》这么有名，我就抽出来看来着——不知道为啥硬着头皮看了三章还是觉得不咋地……就那种，完全get不到，没有那种吸引我阅读下去的欲望……你懂伐？”顾玉溪朝陈一歪了歪头。

        “嗯……我自己也没看过——这个看个人口味吧？比如你说的那些，你就看得下去。你应该看过欧·亨利吧，他的小说你喜欢看吗？”

        顾玉溪不假思索：“挺好玩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翻译腔的感觉，感官节奏挺好的，但有时候一般，因为短篇的反转虽然接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情节但你一看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有问题——哎这么一说我之前地摊上买的5块钱一本的小小说也很好玩啊——但欧·亨利读起来真的挺有意思的。”

        顾玉溪本身语速偏快，尤其是说到兴头上，更不自觉地就加快了。

        陈一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笑，还会微微侧身面向对方，让人感觉他在很认真地回答你：“那你喜欢别的，看不下去另一种，就是个人口味问题了。有的人喜欢就有的人不喜欢啊。”

        “是哦~”在一些小事上很容易就被说服的顾玉溪，心里刚闪过一丝异样，但随即心中暗暗感叹道：“啊——帅哥真的好有礼貌！不愧是校草！果然哪方面都好棒棒！”

        刚刚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学渣得越来越狠了，顾玉溪接受了这个解释很快翻篇，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追问：“陈一，我想问一下哈——你们男生喜欢看《斗破苍穹》吗？觉得怎么样？

        我自己真觉得好多词太重复了，写得其实也很套路，就是主角一直扮猪吃老虎然后打脸，然后开新地图再来一遍……害！但我就是停不下来，忍不住好奇还会发生什么。”

        “还好吧。我们班男生中间有看的也有不看的。我也看过一部分。中间一段时间没看，之前的情节就忘了好多，接不上趟了所以就没再看。不过大概知道剧情，有时候男生也会讨论剧情。”

        陈一眼睛弯弯，说到这儿低头认真看了顾玉溪一眼，才道：“不过感觉女孩子看得比较少，这么长你还能看的下去，感觉你真的挺有耐心的。而且我平时看你看书，也很认真。”

        “嘿！我是什么都不挑，从小就被人说是书迷。有一次我去卫生室看病，买个药几分钟而已，结果我妈跟大夫我表舅聊起来了——好家伙没完没了。我左等右等实在闲着没事干，就拿他桌子上的医书看打发时间——”

        顾玉溪说着仿佛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一时忍俊不禁：“看了一通药草和药效，到现在书名早都给忘了，但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清肝明目’四个字了。我当时是挑着看的，就这，一个小时下来看过的那些80的药草药效里至少都有这四个字重合。”

        不待陈一说话，顾玉溪又自顾自补充道：“我初中的时候看《斗破》，除了我和给我这本小说的我发小儿，搞得我俩女生偷偷看，都没跟人说过。直到高中认识了别的同学，才发现除了男生，也有不少女生看这个的。

        对吼——又回来了哈哈——就是因为个人口味吧！”

        陈一被她这机关枪一样的发言逗笑——顾玉溪这个女孩，实在是……

        如果不熟或者外人不表露出亲近的意图，脑中的触手就像远远嗅到什么危险似的，缩手缩脚，连主动跟人说话都不敢，实力演绎“我惹不起但躲得起”，然后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哀愁自己不受欢迎自己惹人讨厌。

        但只要感受到一丝丝来自对方的善意，或者自我感觉到不像是自己印象中欺负自己的“坏女生”的味道，这个敏感的小动物就可以实力演绎何谓自来熟本熟，热情地滔滔不绝，生怕冷场。

        从后者的外放表现来看，甚至都看不出这个女孩是那种被人明里暗里欺负了几年，都不敢质问只能默默忍受的类型。

        在过路人看来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中，实质上一个是有心搭话，一个内心一半大大咧咧一半不甘示弱——这都遇见人了，还非要躲着人家，仿佛是在向对方暗示，一是对方非常讨厌才会忙不迭地避着人，另一方面却是显得自己心里不能坦荡似的。

        这次可是难得的几次里，顾玉溪没有踩着点和老师同时进教室的场面。而且正是课前准备期间，虽然相对上学入校高峰期，人数已经少了许多，但毕竟学校学生的基数摆在那里，还是有不少人看见顾玉溪是和陈一一路同行的，双方还相谈甚欢。

        陈一虽说也和别的男女同学正常交往的时候，其间不乏并肩通行的经历。但自本学期开学来饱受关注的他，实在是鲜少和女生单独同行，而且还被看到有说有笑。

        还不止一次。

        鉴于双方又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很多能认出陈一的同学也认不出顾玉溪是谁，但这对少数关注他和一些只是普通随大流聊一聊的同学来说，不至于说能成为热议的话题，但已不免能在闲聊时随意提到一两句。

        顾玉溪的同桌李晓晴也不能免俗，座位旁边的几个女生听到问话也共同向顾玉溪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玉溪对此并不敏感，毕竟大家认识良久，她也很清楚，她们心里本就清楚自己不会和校草扯上关系，此时也不过是简单的好奇而已，当下也毫不隐瞒：“就之前啊，你们也知道，就勉强说是误伤我那次认识的啊，然后我经常去书店看书——这你们也知道，陈一有时候也会去那里，上自习写作业可能？”顾玉溪也没过去人身边看过，不确定地猜测到。

        “有时候遇见了，就打一下招呼啊——然后就那么一起顺路过来上课了。”

        李晓晴是个个子高高，体型匀称，长发披肩且天生一双弯弯笑眼的漂亮姑娘，家境殷实，且本人性格可爱，和周遭同学又相处得很好。

        身高接近一米七又光鲜亮丽，可以说是一直鹤立鸡群的李晓晴，相比155的顾玉溪可以说是人高马大，但是她性格很好，同时又很有自己的坚持。

        对这个仿佛总有层出不穷父母送给她专门用来学习用的、那些自己见所未见的电子设备，还有自由支配的零花钱，一年四季总不重样的漂亮衣服和配饰，看起来就像是备受宠爱地长大且天生丽质从小就是众人焦点，永远不缺朋友更不会受到同学忽视冷落和欺负的同桌，顾玉溪有时候十分羡慕，偶尔甚至会滋生一丝嫉妒，但又很快隐去。

        ——青春靓丽的李晓晴从一开始分班时，对于那时候刘海邋遢、微胖又土气的新同桌顾玉溪，虽然不是十分亲近，但相对于一些隐隐露出嫌弃或暗示出对自己敬而远之的其他同学，顾玉溪能明显感到她对自己作为同桌身份的天然友好，甚至，有时候李晓晴感受到自己在一甘同学里插不进去话，还会主动cue自己。

        这已经足够让内心隐隐自卑的顾玉溪一直心生感激了。

        听到这个答案，李晓晴好奇地追问：“哎玉溪？又看见你们俩一起进校门进教学楼了！又一次近距离接近校草的机会！陈一怎么样？帅吧！你是不是终于发现他真的和我之前跟你说的一样，长得很帅吧？”

        上课前就算人都坐满了整个教室仍然嗡嗡一片。谈到这个女生都很关注的问题，甚至隔壁小组的女同学都下位跑来凑热闹。

        顾玉溪立马大力点头对前半句表示同意：“帅！——那是肯定的啊！陈一谁不知道！咱们学校里帅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其他的我就听你们说过了，但除了运动会的时候，再帅我又没见过。咱们高二的我倒是认识几个！而且，你之前还跟我们说过那么多次！

        不过吧……就算跟人家一起走了，我哪好意思多看？离那么近，谁好意思盯着人看啊！”

        “那不一定啊！我就可以！”顾玉溪话音刚落，不等有的同学点头，后座一个平素性格豪气的女同学立马举手反驳！

        然后她做出一脸真挚的可惜叹气道：“哎，刘海真的是封印颜值啊！以前高一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说陈一帅啊，开学之后人就推了个板寸，谁能想到人这么帅！这等沧海遗珠，要是我早知道，我高一就跑去追了！”

        “嘁——”大家怂恿，“你行就上啊！来真的给我们看看！”

        顾玉溪在旁边补充一句：“要不然说——板寸才是检验帅哥颜值的最高标准呢！”

        李晓晴也作势一副凑热闹的样子：“胡成霖也说总有人给他写情书呢，零食啊小纸条啊基本没断过。你要是去我就让胡成霖帮你呀，咱近水楼台先得月！”

        闻言女同学又煞有介事地继续叹气：“哎，不行啊，我一个姐们儿告白过了，她长那么俊，都被人干脆拒绝了。人现在好不留情的。”

        一帮女孩子正嘻嘻哈哈的时候，伴随着上课铃声，任课老师进来了，大家赶紧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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