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星灾变

时光倒回五年前，你刚入学的那个秋天。彼时的左然已经研三，虽然和你们日常生活没有直接交集，但新生晚会的致辞，模拟法庭和辩论赛的风采，他早已在你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身影。

        以至于在图书馆你一眼就认出左然，他正聚精会神伏案研读，如沉思者雕像置身书海。书页翻动，笔触声沙沙作响，一片银杏叶随风送入房内，飘落左然肩头，似乎也在偷窥他读的书。

        “左律师在看什么啊？也不休息。”

        你蹑手蹑脚绕道左然身后，突然发声。左然愣了一下，抬头看是你，露出和蔼的笑容。

        “没什么，小憩一会想起来转转。没想到这个基地别有洞天，建有这么大的图书馆，还藏有不少法律典籍。”说着他把面前的书向你推了推，你看见上面抽象的楔形文字，把书翻到扉页。

        “不会吧，真的是《汉谟拉比法典》？”

        “是的，我也很惊讶这里竟然有藏本。上次阅览这类古籍拓本还是在学院图书馆，那时候我经常跟随导师……”左然说了一半，突然停下，神色黯然，叹了口气。

        你知道左律师想起了他的恩师聂秋，可惜聂老师和陆景和的兄长一同卷入nxx迷案，至今下落不明。因为陆景和怀疑是聂秋叛变组织害了他的哥哥，而当下左然又无法为恩师洗刷清白，所以这也成为他解不开的心结。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只能轻抚他的后背，同时转移话题：“左律师，我也想学点阿卡德语，记得上次去斯卡提岛调查洋馆的时候，多亏了你博学多识，我们才能顺利查明真相！”

        左然突然收到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翻弄典籍向你解释阿卡德楔形文的由来。他讲的正认真，突然翻到一页粘连的书页，停了下来。泛黄的纸张透光，可以看到是块不规则的黑色粘连。但这本古籍外观保存完好，突然出现的污渍略显突兀。

        左然又往后翻了几页，眉头紧锁。原来，后面的书页也陆续出现粘连。你用指甲轻轻刮蹭，揭开其中一页，上面赫然出现半张黑手印。

        “这、这不会是，血迹吧？”你顿时警惕起来，吓得缩回手指。

        左然仔细观察一番，又上手比划了一下，提出疑问：“如果是人的血液，怎么黑色中还泛着绿色荧光？而且你看，这个手印边缘的锯齿形状也很蹊跷。”

        你点头称是，再往后翻，发现粘连的页数不少，如果都是这种黑手印一定事出有因。你和左然又分头翻查了其他书籍，但并未发现异样，看来问题只藏在这本书内。

        “对了，也许我们可以找夏彦看看，他做侦探应该有一套办法。”

        左然盯着手印又看了一会，实在没有头绪，最后答应你的提议。你们带上书起身离开藏书馆，去找夏彦。

        卧室的门敲了一会并没有反应，你无意间发现走廊尽头的门半掩着，内有灯亮，上前推门而入，原来是间医疗室。夏彦正趴在桌上，手边是花生在扑腾。

        “花生乖啦～让我检查一下，受伤了要治，别躲啊！”

        “夏彦！原来你在这啊，”你上前打招呼，“花生怎么了？”

        夏彦握住花生给你看，鹩哥的黑豆眼睛泛着红光，叽叽喳喳异常焦躁，挣扎中片片羽毛脱落。

        夏彦心疼说：“花生回来后不吃不喝，叫声怪异，我发现他眼睛有些异常，一开始以为是被猴子挠感染了，可是检查一圈貌似没有外伤。”

        “怎么回事，谁受伤了吗？”左然随后跟进来，上前询问情况，随手把那本《汉谟拉比法典》放在病床边的医疗柜上。

        “也许花生在山上也受到了能量场的干扰？”你想起了陆景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提出猜想。左然听的一头雾水，你和夏彦给他解释原委。三人注意力转移到花生的病情上，一时间忘了书的事。

        突然，鹩哥趁夏彦说话的空挡，挣扎着飞向门外，夏彦大喊花生名字，吹口哨也于事无补。你们三人追了出去，看见花生消失在转角楼梯，于是兵分三路，你去三楼、左然查二楼、夏彦下一楼。

        三楼的光线昏暗，一部分空间被二楼藏书室占用，活动范围明显狭小，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潮气。你下意识蹑手蹑脚，轻声呼唤花生的名字。

        突然，身旁的一扇门打开，飘出白影。你吓得几乎弹跳起飞，定睛看原来是莫医生。

        “吓到你了吗？实在抱歉。”莫弈见状伸手去扶你。你揉揉脸缓了口气，解释是来找夏彦养的鹩哥。莫弈回房内手持一盏照明灯，陪你把三楼转了一圈，都不见鹩哥踪迹。你奇怪莫医生怎么会来阁楼，还换上了白大褂。

        “躺床上休息的时候，偶尔能听见脚步声，我猜是从阁楼传来，就上来瞧瞧。没想到在这发现了有关占星学的资料设备。但房间落了厚厚一层灰，为了打扫，我就顺手穿上了橱柜里的白色外套。”

        你一开始还在房内四处打量，兴致勃勃观察望远镜、水晶球之类的摆件，一听到莫弈说的“脚步声”就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基地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不见得，因为我来时地板积灰没看见有脚印，而且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并不真切。”莫弈像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笑着说，“其实建筑热胀冷缩，傍晚降温过快，本来就会发出声响，倒也不必多虑。”

        “原来已经天黑了，在月岛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你抬头望向天窗感慨，满天繁星此刻更加璀璨夺目。

        莫弈走到望远镜旁，帮你调试机器，教你怎么操作。他说，比起地球，月岛似乎昼短夜长，现在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星河灿烂，更利于观星。

        “其实你来之前，我正在研究天象，东南方向有彗星扫过，星象甚是奇异。”

        你听莫医生这么一说，望远镜怼着星空仔细瞄了半天，可惜天窗太小，好像把瀚海银河切的只剩四四方方一小块，根本看不过瘾。于是你提议带上观星设备，开车去空旷的沙漠观测，反正太阳落山也不需要再戴什么护目镜。

        “很好的建议，而且，白天没能陪你逛沙漠，我心有遗憾……今夜，星空和你，我都不愿再错过。”昏暗的阁楼，莫弈偏头看向你，琥珀色的眸子笑意盈盈，星光流转。

        然而，让莫弈没想到的是，其他三人知道你们的计划后，不约而同表示：“带我一个！”连之前病恹恹的陆景和都已养精蓄锐，摩拳擦掌。

        “陆景和，身体不适就不要逞强了。”

        “谁说我身体不行，我可是精神小伙！”陆景和拍胸脯。

        “夏彦，你白天明明已经去过沙漠了。”

        “切～那是白天，晚上的沙漠风光我还没见过呢。”夏彦翻白眼。

        莫弈接连被怼，一脸愠色，最后看向左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左然倒先发话了：“大家都去的话，我们晚上露营烧烤吧。”

        “好！耶……”你听到烧烤习惯性欢呼雀跃，但对上莫弈复杂的目光，声音又自觉矮了下去。

        最后，你们二人的观星活动成功晋级为团建户外烧烤，陆景和还从吧台摸了几瓶酒，五人带着食材设备，浩浩荡荡出发。

        这次左然驾车，你坐副驾驶，莫弈和夏彦坐后座，陆景和连同行李一起躺在越野车车顶。他说很享受荒野上的凉风吹拂，是自己触不可及的自由。你抬头看见车顶上，陆景和张开双臂，像鸟儿伸展翅膀要飞向夜空，又仿佛月河里跃出水面的飞鱼，努力挣脱束缚，纵身游入星辰大海。

        “对了，把花生独自留在房间没事吗？”你忽然想起来，扭头问夏彦。

        “没事，给它喂了点掺有镇定剂的水，好好睡一觉会好起来的，”夏彦说着拍拍车顶，指着陆景和，“你看这小子，休息过后不就生龙活虎的。”

        “喂！干嘛拿我和你的鸟相提并论，不对，我可比你的鸟强多了！”陆景和翻身嚷嚷，可你听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莫弈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懒得参与其他几人的对话，心不在焉盯着窗外。左然提醒大家坐稳了，一个油门加速驶向黑夜。

        漆黑的草原上只有你们的车灯照明，偶而有小动物的身影一闪而过，传来窸窸窣窣之音。不远处雪白的沙漠反射淡淡星辉，绵延至地平线，为夜色覆上一抹迷离的面纱。北面高山之上，基塔灯光长明，仿佛高悬月岛之上的玉轮，告慰旅人的思乡之情。

        然而这是你们上岛的第一天，正玩的乐不思蜀，哪里会有乡愁。越野车开到草原和荒漠交界处停下，你们陆续搬下行李，寻一片平坦的沙地安营扎寨，支炉生火，没一会空气中就散发出烤肉的香气。

        你坐在左大厨身旁，打着学徒的名义，有模有样学着给烤串翻面、刷油、撒料，不一会蘑菇禽肉串就出炉了。沾沾自喜之际，你才发现左然已经在陆续给烤鱼、烤肉串、烤丸子等收汁装盘。

        小火慢烤的鱼串，油脂金黄细腻，均匀分布在酥脆鱼皮与香嫩鱼肉之间，你轻轻一抿就已唇齿留香。

        “emmmm～原来这就是传中种‘噼咔——’的味道！”你舔舔嘴刚说完，烤鱼中的油脂滴到烧红的柴火上，附和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夏彦见你一本满足的样子，也尝了一串，忍不住赞叹左然的厨艺，感慨要是自己有这一半水平，野外行动的时候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左大厨的厨艺确实比上次精进不少，看来为俘获某人的胃，着实下了一番功夫～”陆景和大快朵颐嘴巴也闲不住，左然听了连连咳嗽，也不知是被油烟还是话语刺激到了。

        你想起来，上次这样野炊烧烤还是在陆景和购下的诺斯塔岛上，为了调查黄金大劫案，五人难得齐聚一堂参与野外探险，一晃眼都一年过去了。

        “可惜是冷冻食材，如果是新鲜狩猎风味会更佳。”莫弈言语挑剔，翻转着手中荤素搭配的烧烤，挑了一串成se诱人的烤水果递给你，说是能解腻。跳动的火光倒映在他的镜片上，扰乱了你们对视的目光。有一瞬间，你觉得莫弈看的不是你，而是透过你，看向时空外另一堆篝火旁的人。

        夏彦抹了一把嘴，接过话茬：“地下储藏室有□□，我还扛了一把放车里备用，可惜没有红外线功能，夜间狩猎有点困难。”

        夏彦话音刚落，黑夜中的猎物好像也听到这句话。你隐约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跑过去，吓得瞬间抱住头。

        莫弈忍不住笑了，温柔安慰你：“别怕，还记得白天看到的洞穴吗，那是草原上兔子的巢，刚才跑过去的也是夜间出来觅食的兔子。”

        你这才放下戒备，东张西望咂嘴嘟囔：“兔兔这么可爱，麻辣兔头一定很好吃吧。”

        左然有些诧异，若有所思，小声嘀咕：“一般女孩子这时候应该舍不得吃才对啊……”

        “左然，谈恋爱都知道不能照本宣科了，怎么了解女性还要从电影上学啊。”莫弈云淡风轻补刀，陆景和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姐姐真性情，才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

        左然被两面夹击的油烟呛得好一阵咳嗽，夏彦笑着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醇厚的果香掩护酒精下肚，你们几人都小酌两杯。酒足饭饱，围坐篝火旁，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陆景和倒扣金属锅敲着节奏，哼起小曲，夏彦不知从哪摘了一片叶子，也跟着吹口哨。你听着欢快的曲调，看着摇曳的篝火，耐不住寂寞起身舒展筋骨，借着酒意即兴起舞。

        你用煽火的蒲扇半掩面颊绯色，凭借儿时舞蹈班的记忆，用肢体语言表达此刻欢愉。赤脚踩着松软细沙，长发拂过黑夜，你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身姿灵动、四肢舒展，红外套和黑裙子翻飞起舞，像黑夜中点燃了一簇新的篝火，舞动生机。

        火苗挑逗着夏彦和陆景和的激情，他们兴高采烈为你伴奏，左然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调试望远镜的莫弈也把目光聚焦在你身上。

        “哈哈哈～今晚真是浪漫！”

        一曲舞罢，你笑声爽朗，顺势躺倒在一旁的餐布上，四仰八叉，陷进柔软的沙地。看满天星斗旋转不停歇，像无数闪闪发光的思绪，纷飞入梦。夜风清凉，拂过你滚烫的脸颊，耳畔响起四个男人鼓掌喝彩的声音，你有些害羞又很幸福，不禁感慨道：

        “有大家陪伴，月岛的时光像梦一样，是我不愿醒来的美梦～”

        夏彦点头表示认同：“难得策划开窍了，这种不占用主线时间，还很有意思的活动，多多益善！”

        “是呀～没有开不完的会议接不完的电话，时间终于能还给我了。”陆景和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打击乐器”递给左然，随口问道：“左大律师呢，不会还在操心案子吧？”

        左然俯身收拾餐具烤架，摇头说：“难得忙里偷闲，偶尔来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小酌几杯，倒也不错。”

        “是沉醉完美幻境，还是面对乏味现实，每个人面对不同境遇，各有答案。”

        陆景和吐槽莫弈老谜语人了，莫弈也不恼，认真摆弄望远镜的角度焦距，说道：“这从来不是二元对立的选择，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徘徊于梦境和现实的边缘，在完美与残缺之间苦苦挣扎……”

        莫弈的声音缥缈而蛊惑，像馋了苦精的酒水，打翻倒入迢迢银河，浸透繁星，又一滴滴从天幕滑落，拖着七彩的光辉，落进你的视野。

        “大家看，是流星！”莫弈的声调突然高昂，众人顺势抬头看去。

        你酒劲上头，头重脚轻，在夏彦搀扶下才歪歪倒倒坐起来。抬头看见天空的东南角散发出奇异光彩，从起初散落的一两颗流星逐渐过渡到铺天盖地。流星雨拖着长尾在天空划过无数优美弧线，线条交织成一片奇光异彩的绸缎，形似飘浮太空的极光，铺满流星雨浇灌过的天幕。刹那间，固有的群星都为之黯然失色，

        “真美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赞叹道，向着星空东南角行注目礼。连逍遥荒野的风此刻也慢下脚步，似乎整个时空都按下暂停键，唯有来自远古的星辰旅者成群结队，冲破重重障碍，遨游宇宙，一往无前。

        你咂咂嘴，面向奇异的天相痴痴笑道：“星星啊星星，让我许个愿吧，嗝～想和大家在月岛度过一段欢乐时光，带上美好的记忆、回……”

        你话还没说完，一旁扶你的夏彦神色迟疑，最后打断说：“薇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哦，嘿嘿！夏彦彦，那你别说出来，让我猜猜看，嗝～你的欲望、不对，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你醉的摇摇晃晃，口齿不清，靠在夏彦肩头，用手指戳着他的心窝。夏彦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你醉了。一旁的左然和陆景和，原本双手合十默默许愿，见你酒后失态也要上来扶你一把。

        突然，盯着望远镜的莫弈发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片流星里有两颗格外闪耀，似乎比其他星星体型更大……”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莫弈接连大喊：

        “不好！快走！！流星是朝这个方向下落！！！”

        “什么？？？”

        你被这一声大吼吓得机灵，瞬间酒醒大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彦直接扛起。左然大喊他去开车，莫弈和陆景和手忙脚乱打包重要物资设备，你们几乎前脚刚跨进车内，越野车就发动起步，风驰电掣逃命。

        乐极生悲，从轻喜剧到灾难片，只需要天空落下一粒灰。

        “再快点！再快点！！”

        “油门到底了！！！”

        听着陆景和急切的催促和左然咬牙切齿的声音，感受越野车在高速飞驰中剧烈战栗，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好在被夏彦紧紧护住。

        恍惚间回头看，身后露营基地渐行渐远，天幕从黑到亮，降下滔天nu火，炫目的光和热融化一切。陨石冲击的瞬间，惊天动地如闷雷平地炸响，地动山摇，尘土飞扬，风沙起兮，形似巨型怪兽，仰天长啸，你们几乎被冲击波连人带车的掀翻滚向前。

        最后的视觉残片，你看见车后火光连天，热浪滚滚，空间扭曲，正中央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光芒在极速膨胀，牢牢吸住你的眼球。双目几乎被强大的力量刺破炸裂，你却依旧无法转移视线！

        幸而一只大手突然护住你的双眼，紧绷的神经瞬间涣散，耳畔嘈杂声远去，你的意志也迷失于混乱中，堕入一片虚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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