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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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么……之前她连连被他家装修的电钻声弄醒，现在她又早上放歌把他吵醒……
季楚掰开筷子，低声道：“下次我声音小点。”
沈越替她打开饭盒，“嗯”了一声。
季楚点了一个鱼香肉丝，一个小炒千页豆腐，本来没点饭，但店家送了两碗饭。
她一般不吃主食，倒不是为了减肥，她身材匀称纤瘦，因为跳了十几年舞的关系，就算不刻意减肥，该瘦的地方还是一样瘦。
不吃主食主要是习惯了。小时候她经常在外跑商演，刚接通告那会儿她有些娇气，吃不得剧组电台的盒饭，到底是被家里人娇宠长大的小公主，嘴叼的不行。闹死闹活要吃好的，当时季母陈好不在她身边，没人管得了她，小祖宗闹得人头大，后来有人挨不住季楚这般闹腾，就给陈好打了通电话。
陈好在电话里一听，气得火冒三丈，直说她再这样闹就别给她吃了，什么都别给。季楚被陈好这么整治了一顿，才学乖收了性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糙米饭怎么都难以入口，她也不肯吃饭，饿了只咽菜。
这一习惯伴随了季楚多年，现在也是，在外面从不吃饭。
沈越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瞥了她一眼，问道：“不吃饭吗？”
季楚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这习惯不好，人前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随口寻了个理由道：“刚练完舞，没什么胃口。”
沈越也没多问，安静吃菜。
季楚闲不住，咬了口千页豆腐，问道：“刚刚那个人是你妈？”
沈越执筷子的手一顿，眼皮没抬，淡声道：“嗯，我妈。”
“看着好年轻。”
沈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妈也看着很年轻。”
季楚诧异地抬眼看他：“你见过我妈？”
“嗯。”沈越搁下筷子，不吃了，“去年你和你妈办休学的时候，我在李一红办公室见过一面。”
他没说的是，当时陈好看着像是凶巴巴的，但是眼里全然都是对季楚的怜爱与关心。
季楚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茬，傻了吧唧地点了点头，看他不动筷了，问道：“不吃了吗？”
“不吃了。”他也没什么心情吃了。一旦涉及到母爱父爱，他很难和人产生共通的情感。不是林晚意他们不爱他，而是他见过了他们对沈安的爱，再来对比他们对他的爱，他才明白爱原来是可以失衡的。
记忆里他们对他的好，统统都模糊成了他们对沈安的好。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怨怼，就会成为有失偏颇的存在。
把桌上的饭菜收拾完，沈越送季楚出门，刚走没两步，季楚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沈越看她。
季楚面热，赧然道：“我忘带钥匙了。”
沈越抱臂看她，如果是别的女生他还会怀疑对方有故意之嫌，但是季楚……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恐怕是真的忘了。
他从口袋抽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物业。物业那边说尽快会安排开锁师傅过来。
挂了电话，沈越对她说道：“先坐会儿吧，最少还要十五分钟，师傅才会赶过来。”
季楚点点头。两个人关上门，又进了屋。
沈越招呼着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转身去了趟厨房，倒了杯水给她。
季楚捧着一杯水，哭笑不得，跟他开玩笑道：“这个时候客气是不是晚了。”
沈越挑了挑眉：“那我再给你倒回去？”
“别别别。”季楚赶紧“咕噜”灌了一口。
沈越失笑，走到沙发旁边蹲了下来。季楚眼角余光瞅了一眼，发现沈越正在收拾书。
因着前天才搬进来，没什么时间收拾，家里打包搬过来的书本资料还垒在一起，沈越翻着把几本重要的资料挑了出来。
“你看看，这几本对你有没有用。”沈越把书递给她。
季楚这才意识到沈越刚刚是在为她找资料。她愣了愣，傻乎乎地问：“这什么？”
“我高一的数学教案。”
季楚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高一上了学的。”
沈越理解地点了点头，语气犹豫：“然后解不出等比数列前n项和？”
“……”过分啊！
沈越笑，似乎对调侃逗趣她有一种别样的偏好。曲指抵在唇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下一秒，又递了本资料给她。
季楚崩溃：“这又是什么？”
“高二的教案。”沈越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
季楚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高一都还没过关，你就给我高二的了？”
“不是。”沈越提点道，“你看上面的名字。”
季楚定睛一看，发现教案上赫然写的是她的名字，笔迹清隽，一看就是沈越的字。
她一脸懵：“？”
“我去年帮你领的。”沈越拍了拍面前的书垒，“还有好几本，等我翻出来给你。”
“……”季楚看了眼那叠书，心惊胆颤。突然感觉同桌太好，也是一种烦恼。颤声道：“倒、倒也不必……”
“不行。”沈越不知打哪儿来的坚持，虽然明眼人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强忍着笑意。果然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扑哧”一声彻底笑了出来。
季楚眨了眨眼睛：“你骗我？”
“没。”沈越半个胳膊挡在脸侧，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是藏了星星，比平时冷淡不理人的样子不知好看了多少。
笑够了，他才解释道：“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
季楚机警问道：“谁说的？”
“徐老师。”
“哪个徐？”说完后，季楚猛地反应过来，还能有哪个徐，“徐素？！！”
沈越“嗯”了一声：“她是我小舅妈。”
“…………”
季楚心颤颤，手在抖：“你再说一遍。”
沈越果真再重复了一遍：“我小舅妈，她专门嘱咐我监督你学习。”
“……”什么叫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就是。早知道徐素和沈越有这层关系，季楚打死也不说自己爱学习。
季楚看沈越，就是在看一块肥肉，现在这块肥肉不仅不能不垂涎，还要反过来教你学习。季楚那叫一个后悔啊……叫你起贪恋！这下好了吧！被现实教做人了！
正好这时开锁师傅来了，在门口喊了一声，季楚等也不等赶紧起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沈越没见过这么傻气的姑娘，看着像是挺机灵，结果比谁都要单纯，说什么信什么。
季楚人已经走没影了，他嘴角的笑意还一直没消散。
他带着笑，从门口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扫过放在门边的水果袋，笑容一顿，蓦地淡了下来。
压下去的苦涩，似乎又逸出丝丝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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