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秘密

我心理斗争了两天才打出去这通电话。

        季阿姨不知道我的号码，她接起来，说：“您好？”

        季茸的妈妈声音也是很好听的。

        我说：“阿姨呀……我是小桃。”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也很热情，她说：“哎呀，小桃呀，阿姨好久没见你了，最近一切都好么？”

        我说：“和以前一样，都好……”

        她说：“那就好，小桃给阿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我的心怦怦狂跳，我说：“我，我就是问问，小茸最近怎么样啊。”

        阿姨蛮轻松地说：“他呀，他挺好的。”

        “他现在在您身边吗？”

        阿姨抱歉地笑了笑，说：“哎呀，不在，他去朋友那边玩了。小桃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他吗？”

        什么话呢……

        我想了想，说：“他应该高考完了吧，跟他说填志愿的时候不要光看学校，一定要好好选专业哦。”

        阿姨听起来有点犹豫，说：“小桃呀，小茸他开学就上大二了。”

        “什么？您是不是记错了呀！”

        我不可能记错的……

        她说：“阿姨没记错，他成绩不是还不错吗，当年学校让一些孩子提前参加高考试试水，他考得还不错，就直接走了。”

        我有点急，说道：“那怎么能行啊，他成绩那么好，怎么能考一个差不多的学校就满足了啊。”

        阿姨安抚我道：“阿姨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呀，但他说他自己问过，也有残友说过，他这个身体情况可能有些学校拒收的，而且将来考研究生也会有困难，找工作也不容易，他就想有个文凭，去大学里学习学习体验体验就得了，自己就赶快摸索摸索以后有什么能做的。”

        我还没来及着急，听到最后一句话又赶紧问到：“哦对了阿姨，小茸给我们还钱的事情您知道吗？那个真是他的钱吗？您跟他说叫他千万不要再还了，当时也没给他花多少钱，我们去游学那个也应该算我自己花的钱，不用还的。”

        阿姨说：“你别急，他想还就还吧，他有时候也给我打些钱，他说这样就挺有动力的。”

        我说：“他做什么挣这么多钱呀？”

        阿姨说：“互联网上的一些东西。”

        “哦……”我咬咬牙，还是问了，“他考得怎么样，考去哪里了？”

        阿姨说：“六百四十多吧，去广东了。”

        广东？！我们是北方人，我去江南，好家伙，他直接去岭南了。

        这个小疯子，亏我还担心你，你一个人上广东快活去了。

        六百四，比我高了小几十分，这个成绩确实很不错了，想提前一年走也可以理解。不过提前考也能考这么好，你真有这么厉害么？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前一段时间回来了一次，人看着是精神了不少，我也放心点。他说这两年都不回来了。”

        “……阿姨，他这样您不生气么。”

        阿姨说：“我孩子，就想着他活着快快乐乐的就行了，也不特别追求什么。其实就算他没出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是这两年我想着多赚点钱给他以后做打算嘛，基本没什么时间陪他，他心里有些怨言我也理解。可惜我终于赚了钱了，他倒不来我身边了。”

        我妈妈跟我说过的，阿姨变得挺有钱的，季茸就算找不到工作他们娘俩也挺富裕的。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甘心。

        阿姨听起来有些低落，我安慰说：“他应该不是怨您吧，您每年寒暑假不是也陪他么。可能只是想去历练历练吧。”

        “害，陪也就陪个两三天的。说到底还是关心不够，但阿姨不后悔，来日方长的。”

        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见，我在意的是：“两、两三天？”

        “是啊，辛苦他大老远来，就为见一面，哎。”

        “其他时间呢？”

        “他不是住宿嘛，小桃，你不能不知道吧？”

        这话题还挺尴尬的，毕竟是我妈提出让他住我家的，后来又不让他住。

        我真的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时间太久我把一切都忘了。我不可能记错的，寒暑假我们聊天很少，我一直以为他忙着陪妈妈。我也不可能记错我们学校寒暑假不让住宿，我特意问过学校的。

        他又瞒着我们什么了，我决定还是不说出来叫阿姨担心了，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他，如果有以后的话。

        “啊，是，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去他爸爸那？”

        “他不可能去他爸爸那里的。”

        阿姨这语气我心里都发毛，算了，真的不问了。

        “那他大学毕业呢？”

        “大学毕业回我这边的。”

        “嗯……最后一件事了，阿姨，能不能叫他回我微信一下。”

        我还是说出来了，这样听起来我可真够低声下气的，我的底线已经下移好多次了。

        “哦，小桃，是这样的，他换手机号了。他说什么要开始新生活了，所以也没把新手机号告诉以前的人。”

        是，我就是以前的人。

        “那您能把他新手机号给我么？”

        回应我的是沉默，没想到阿姨您也是这样的。其实我有点看出来了，阿姨一直也不想多说，我问他去了哪她也只答省份的。

        “算了阿姨，我和弟弟……就这样吧。快八月了，您帮我跟说声他生日快乐。”

        季茸，你马上就要成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是么。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了，有没有他手机号都无所谓了，有了又能怎样呢，再去加你微信，求你跟我和好求你从广东回来么？

        我忽然就觉得，我在执着于什么呢。本就该在这里结束的，我心中一直预想的发展就是看着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再考个好大学。就这样。

        然后我们应该就会渐渐淡了，很难再见面，也没什么必要见面，他会交很多很多朋友，享受人生，充实自己，再之后工作……也应该会成家吧。我说过我要陪他一段时间，本该就到这里卸任了。虽然过程有点不一样，但结果一定是一样的。

        现在这些已经实现了，本就该是这样的，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只是舍不得。还是想试试要个手机号，留个念想也好。

        阿姨不给我就不给我呗，我心里忽然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影。

        魏雨杉的微信，我点开聊天框。

        “雨杉妹妹，实在冒昧了，你还记得我么？我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季茸现在的联系方式。”

        说实话，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关系怎样，反正以前是挺好的。我觉得过去这么久了这样打扰人真是有点没礼貌的，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雨杉也不想给我那就真没办法了。

        没过一会儿她回了：“记得呀！小桃姐啊。你放心吧，我没有。”

        她在说啥呢：“你也没有？为什么你没有我会放心啊？”

        她说：“我懂呀，你不希望他跟别的女生聊天很正常，不过小桃姐，我喜欢的是女生啊，你可以放心，能不能让小茸哥还跟我做朋友啊。”

        我说：“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懂啊，我现在联系不到季茸了，我也没法让他跟你做朋友啊。”

        她说：“什么？你们闹矛盾了呀？”

        我说：“是，我现在就知道他去广东了，换手机号了。”

        雨杉好像爆发了，她说：“广东？？？？？？？！！！！！！！！！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雨杉拨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找我？”我问。

        “对啊！”雨杉的声音还是又尖又细，听起来就是个很萌的妹妹。

        “他没有啊，你为什么觉得他去找我了啊。”

        “他自己说的啊！我问他高一就这么拼命学干什么，中考都没见他这么拼，他不说，后来我看他还提前学，我又问，他说他要提前一年考大学去找他姐姐。”

        “真的吗……？”

        “合着他没去！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我把他找我那次的事简单的讲了一下。

        雨杉说：“那就是他生气了呗？他脾气应该也没有这么差啊……”

        我说：“我觉得也是。”

        雨杉义愤填膺地说：“他自己追不到女朋友，把火气发在我们身上干什么，我们以前的朋友都跟他没联系了！小桃姐我都怪你了，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们跟小茸哥还能做朋友的。”

        “……他喜欢我么？”

        “喜欢啊！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你应该也喜欢他吧？”

        我说：“我以前以为你和他……”

        她说：“小桃姐，你怎么和其他人一样，不要这么肤浅好不好？”

        我：“……”

        别怪我了，表白墙上真的很多人说季茸和魏雨杉是一对，尤其是最后那一年，我完全信了，并且完全不敢问他。而且我以前也不知道雨杉喜欢女生。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对不起小桃姐，我们俩没关系的，表白墙上那些东西我们没有澄清，因为是多亏借助小茸哥，那些讨厌的男的才不会来烦我。小茸哥是一直以为你不看表白墙，所以没有跟你解释，我也没有解释，我以为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子呢，我没想到小茸哥真这么帮我保守秘密……早知道，哎呀。”

        我真的没想到，说：“哦……原来是这样。”

        她说：“不要怪我们好吗小桃姐，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并且作为对他重色轻友的报复，告诉你几个他的秘密。”

        我问：“什么秘密？”

        她说：“他一直会自己系鞋带，他每次都故意解开叫你给他系的。还有有一次他摔跤了，就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那次你记得吗，他说他是故意的，亲口说的哦，好像是想让你愧疚还是怕你再也不跟他上楼来着？这个我也是很后来很后来才知道的。还有其他的，可惜我都忘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谢谢你还记得这些。”

        她接着说：“嗯嗯，我觉得你们可能是闹误会了吧，小桃姐，振作起来，快点找到他跟他解释清楚，祝99哦！可以的话，顺便让他加回我微信呀。”

        “我会的，真的谢谢你啊雨杉，你真是个好姑娘。”

        “嘿嘿小桃姐，你也是呀。”

        我问：“你考去哪里了呀，我要是能再见到季茸，跟他说你的事。”

        “我去复旦了！我女朋友也来了上海，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雨杉，你真的好厉害，而且，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是吧，嘿嘿嘿……”

        是复旦诶，季茸跟雨杉学习一直差不多的，如果他没提前一年考试，是不是也能考上复旦了？

        你想气死我吧。你来见我的时候，我的确把你吓跑了是不是，我当时说你急，说你冲动，说你做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我确实没说错。

        这个小孩，能看见的时候都挺乖的，怎么在看不到的地方那么多馊主意呢。

        至于……

        他喜欢我，五妹，我妈，雨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我。我以前感觉出来了么？有一点吧，不过只是一点点。他有很多朋友是女生，我以为他只是享受我们对彼此的好，我们的依赖和亲密，又或者享受暧昧。

        我感觉是他不太会表达，或者我不太会感受，总之我没想到他有这么喜欢。

        他到底图我什么呢？

        后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是真感觉出来了，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

        但，你真有这么喜欢我么，有这么喜欢能只因为吵了一架就一声不吭地走掉么？你是不是见到我没你印象里那么好，你失望了？

        ……现在还喜欢么？

        明年我就大四了，我还是好好生活吧，我应该变得更优秀，万一，万一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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