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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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面食，两人便在路口告别。
沈宗遥要回住的客栈，他此番是替圣上出行，会在客栈住到办完事再离开；姜舒衍则是回到徐公住的地方。
老爷子早就歇下，姜舒衍梳洗之后也睡下了。
次日，姜舒衍起来之后正和娴娴商议今日去做些什么，小鱼便从外面进来。
“姑娘，信都让人送回去了。”小鱼和她汇报，“姜校尉让姑娘不用担心，只管住着就行，燕京有什么动静他会告诉咱们。”
“那就好。”姜舒衍点点头。
“还有一事。”小鱼又说，“姑娘和姜校尉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和西戎有关的？”姜舒衍转身看她。
“是。”小鱼肯定，“那日他听姑娘说了遇见西戎人的事，便快马加鞭着人去潼关将此事告诉尚校尉，结果尚校尉还真查出了点什么。”
姜舒衍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现如今的西戎王是曾经来朝过几次的西戎太子冒椟，老西戎王去世后他便继位。但他的位子坐得并不稳，原因是老西戎王在晚年很宠他的一位大妃，且一度想改立那女子生的六王子为太子。”小鱼道，“冒椟继位后一直防着那位弟弟。”
“那六王子呢，也一直不满冒椟继位，所以时不时惹出点事情。之前潼关动荡不安也与这些有点关系。”
姜舒衍一面听着，一面点点头。
西戎王庭的斗争比大佑复杂的多，罔顾人伦都是常有的事，别提兄弟之前的龃龉了。
“六王子之前虽受宠，但论势力是不如其余几个王子的，结果姑娘您猜，他生了个什么念头？”小鱼停顿。
“想借大佑的力量助他？”姜舒衍想到了，这就和他们那晚遇上的事情都对上了。
“正是。尚校尉那里查到他暗中派了人进京联络。”小鱼顿了顿，喘了口气，“姜校尉根据他给的线索，又在燕京里查询，结果发现和那些西戎人有联系的是，宁王。”
姜舒衍一愣，“这么说，那晚是宁王的人？”
“但奇怪的就在这里。”小鱼道，“宁王的人并没有去过汀芷楼，只是与西戎人有书信来往。”
宁王是先帝第五子，生母出身不高。当今圣上继位后，他也没前往封地，一直留在京城里。
姜舒衍对宁王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因他和圣上非一母所生，所以之前对圣上诸多不满。
“是有些奇怪。”
她不是相信宁王，而是有种直觉，觉得这事不会是这么简单。
又或许，和西戎联系的人不止一方的人。
“这事可要和沈大人说？”小鱼是出于那日他们也遇见了沈宗遥的考虑。
“难道你以为沈大人会不知道？”姜舒衍反问，“说不定，他知道的可比我们多多了。”
既已查出了东西，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姜舒衍能管的了。小叔的人自然会将这些事上报给圣上。
眼下也算了了个疑问，她可安心在外祖家闲居。
等到姜舒衍过去请安的时候，徐老爷子见到她，笑眯眯招手，“阿昭啊，你今日没事吧？”
“没有。”姜舒衍摇头。
“那就好。”徐老爷子满意，“你替我去一趟道观吧，去年冬天我在那埋了一罐子雪，如今差不多是时候拿出来了。”
姜舒衍知道外祖有收集露水、雪水用来煮茶的习惯，便问道，“是山上那个道观吗？”
“是。”徐老爷子点头，“本想亲自去的，但我的腿这几天总是犯阴天，爬不了那么多台阶。”
“好。”姜舒衍应下，“我这就去。”
徐老爷子派了人跟着她一起，又叮嘱她，“你慢些，不用急着赶回来，可以在那休息休息。若是碰上还有素斋也可以留下来尝尝，道观的素斋味道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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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子口中的道观就在小镇的另一头依山而建，几人坐马车到了山脚下，下了马车再慢慢走上去。
石堂前是长长的石阶，一路往上，要走好一会儿才能走到地势平缓些的地方。
姜舒衍一边顺着石阶往上走，一边听着娴娴在她耳边碎碎念。
“咱们之前去过梵音寺，不知道这道观和寺庙比如何？”
姜舒衍想起这茬，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咱们主要是替阿公取雪水的。进去后不要乱拜，听说这不太好。”
燕京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很信佛，也常爱约着去梵音寺拜一拜、住几天。姜舒衍也曾和宋宁一起去过。
生怕有忌讳，所以特意叮嘱小丫头一会儿进去别乱拜。
她既然是替外祖父取东西的，进去绕一趟、欣赏欣赏风景倒是无妨。
“不过来都来了，咱们也去看看吧。”娴娴想着，“只要不拜就美事。”
姜舒衍觉得也有道理，外祖父一直想让她在附近多转转、放松心情。
道观是个空气清新又环境宜人的地方，在这里呆着都觉得神清气爽。
穿过三门殿，老爷子手下的小厮和姜舒衍介绍，“这‘三门殿’就代表着三界，而跨进门洞就表示跳出三界。”
姜舒衍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我在书上看到过，所谓三界便是天、地、人，那如今我们是不是也不算‘人’了？”
“是世外之人。”连小鱼都难得玩笑。
再往前走就是三清殿。
姜舒衍记着不能乱拜，就没打算进去，只在门口看看。
转身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老……小、道长？”
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老头”，是她那天作诗时候的称呼。
还好止住了。她心里默念对不起。
“贫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贫道为‘小道长’，不过我年纪不小了。”那道人笑眯眯，“咱们又见面了，小姑娘。”
“原来您是山上道观里的道长啊。”姜舒衍恍然，“难怪那天在山下遇见您。”
“有缘的人自然都会遇见的。”那道人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还告诉她，“不信，你且看后面。”
姜舒衍确实不信，带着疑惑转身。
身后什么都没有。
“……”
又开始骗她了是吧。
“非也非也。”道人摇摇头，“所谓‘后面’，并非指此时方位上的‘后’，而是具象的一种描述，须得用心感知。”
姜舒衍抿着嘴，一时做不出反应。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和这位道人聊聊道观相关的问题。
“道长，这道观可有名字？”姜舒衍指了指外面的殿门，“我好像未在门口看到。”
“此观名曰‘无名观’。”道人开口，“无名便是名。”
姜舒衍默念了一遍，竟然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小鱼悄声提醒她，“咱们还有要事。”
姜舒衍正好问起眼前的人，“道长可知，这无名观里的桃树在何处？我今日便是替外祖父前来寻之前埋下的罐子的。”
“在那里。”道长指了个方向，“顺着中轴往下走便是。”
姜舒衍和他道了谢。
几人绕去了后院，找到了外祖父口里的那几颗桃树。这个季节的桃花早就谢了，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小厮向道观里的人借了铲子之后便开始动手。
姜舒衍原本不理解外祖父为何一定要小厮跟着来，等挖出来的时候她沉默了。
外祖父口里的“一罐”雪，其实是“一缸”雪吧……
“徐公风雅，这罐雪埋了一年半还多，用来泡茶最好不过。”那道人竟然也跟着他们来了后院。
“您知道我外祖父是谁？还知道这埋了多久？”姜舒衍惊讶。
对了，他是个术士，所以都算到了？
“徐公一直有这习惯。”那道人笑笑，“且当初他埋下这罐雪的时候，贫道就在旁边。”
“原来如此。”姜舒衍了然，“还以为您什么都能算出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失望起来了？”道人反问，“不相信贫道的本事？”
姜舒衍连连否认，“没有、没有。”
“既然来了，不妨也尝尝无名观的茶水再走。”道人邀请她。
姜舒衍想到阿公也是让她在这里多放松放松的，便点头应允，决定先四处看看，等临走时再来带走罐子。
那道人这次指了个方向就飘飘远去。
几人步行一会儿才发现道观后山别有洞天，远望山坡上有大片的茶园。近处有棵参天古树，树下有石桌石凳，茶具一应俱全，便于来拜访的客人休憩。
“这里果然不错。”姜舒衍由衷。
光是在这里坐上一下午都觉得心情舒畅。
娴娴替她把茶具清洗好才递给她，也搬了个小凳子对着茶园的方向坐下。
“你觉得是这里好还是我们府里头好？”姜舒衍问起小丫头。
“地点不重要。”娴娴乖巧贴贴，“重要的是，有姑娘的地方才好。”
“好哇。”姜舒衍点她，“你小小年纪，在哪学的哄人的本事？”
“这是真心话呀。”娴娴又补充，“不过，我觉得在外面也挺好。就像小鱼姐说的，我们现在是‘世外之人’，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你是自己想偷懒。”小鱼揶揄她。
“非也非也！”小丫头也学着道人的样子摇头晃脑，“譬如咱们昨天遇上沈大人，我就觉得轻松一点。”
不远处，听到自己名字的某人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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