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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去描写两个人的爱情。好像爱情这种东西，描写出来就俗了。

        我只能说，陈清明和李同岁的爱情，就像清冽的涓涓细流。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也没有张扬的大张旗鼓，但是很让人舒服，甘甜又清凉。

        桥洞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的故事。有失恋的青年一个人在这里买醉，有过生日的女人拉着三五好友在这里庆祝，有热恋的情侣在昏暗的灯光下微醺着接吻，有多年未见的朋友相约在这里小聚。

        还有我们的调酒师一北，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唱民谣的姑娘。

        一北说那个女生叫方小妤，最近刚在这应聘了桥洞的驻唱。她面试的那天我没在，是李同岁面试的。当时李同岁拍板就定了下来：“行，长得好看，咱们生意差不了。”像个妈妈桑。

        方小妤以后每个周末都会来唱歌。她还在音乐学院上大学，所以利用周末时间来兼职。

        没见到方小妤的时候，李同岁跟我大致交代了一句，招了一个很漂亮的歌手。我随口问了一句有多漂亮。

        李同岁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又要想出一堆鬼斧神工的词汇。她涂的红艳艳的刻薄的嘴唇上下一抿，灵光乍现一样地说：“就是那种你看一眼都想扇自己的好看。”

        “去你的，李同岁你真贱。”我亲切地一巴掌呼到她后脑勺上。

        也难怪一北会心动，方小妤面试完的下一个周末，我在桥洞那个亮闪闪的小舞台上见到了方小妤。

        她没画什么眼妆，只是描了眉毛画了条眼线，涂着棕红色的口红。她穿一身深红色的抹胸连衣裙，被棕色的长卷发遮挡着的好看锁骨若隐若现，黑色的chocker显得脖颈的线条更加纤细修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坐在麦架前的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弹唱着陈奕迅的《红玫瑰》。

        她本人就像是一朵红玫瑰，像张爱玲笔下的朱砂痣王娇蕊。

        我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在那些女孩里，方小妤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用美来形容的。很多女孩都可以很漂亮，但她们不是都可以叫做美。

        一北呆呆地看着她出神，以至于手中调酒的动作略显迟缓。我干咳了一声提醒他：“干活。”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也跟着笑，说：“你高攀了。”

        “是啊，确实高攀了。”一北低下头，恢复了调酒的速度，余光从未离开过方小妤。

        “我开玩笑的，”我弹了下他的脑门，“去追吧，多好看一小姑娘。我喜欢。”

        一北憨憨地笑了起来。

        李同岁很少讲她和陈清明的恋爱细节。我觉得不讲就是说明她俩没有什么坏事发生，不然李同岁肯定拉着我叭叭叭地骂一天。

        陈清明有空就会来桥洞看李同岁。有时候她俩也出去约会，并不局限在我们这一个小酒吧里。

        虽然是最好的朋友的恋人，但我也没有刻意去跟陈清明搞好关系、打成一片什么的，因为没有什么话可说。不能说合不来吧，不是一路人罢了。

        一北依然每天眼巴巴地盼着周末，盼着方小妤来唱歌。

        这几天李同岁都很少来桥洞。她去别的酒吧调研了，说是想看看我们桥洞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一北也请了一天假，理由我没问。我作为老板向来很开明，只要不耽误生意，员工的工作时间向来很弹性的。

        况且我也会调酒。雇调酒师纯属是因为我懒。所以即使他不在也没什么所谓。

        除了一些小服务员，现在桥洞就剩了我一个人。

        其实那些小服务员也能应付客人，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在桥洞监工。但是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去。桥洞就是我的安乐窝。

        我随便兑了点酒，坐在吧台后面喝。

        很奇怪，在桥洞，即使我什么也不做，只喝着酒看着不同的人，也不会觉得无聊。

        正发呆呢，门口的风铃又当啷地响了。我顺着声音看去，有两个人推门进来。

        门口光线昏暗，我看不清脸，只是觉得有个身影轮廓很熟悉。直到两人走到灯下，走到我跟前来，我才认出是陈清明，她身边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亲热地挎着她的手臂。

        那个女生长得有点像网红。当然我不是在夸她漂亮。

        她化着网红一样的廉价感的妆，穿的衣服也能看得出来是刻意为了赶潮流，不知道从哪扒的网红套装，让人觉得土里土气的。

        陈清明跟我打了声招呼。我懒得张嘴，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介绍一下身边这位。

        “她是我以前的学生，李同岁的朋友，叫白心歆。她俩以前都是我教的。”陈清明又转头对白心歆说，“她叫乔俏，是桥洞老板。”

        “据我所知，李同岁只有我一个朋友。”我歪头看着那个叫白心歆的。我对她没有一点好感，所以我没法保持礼貌地对她笑，甚至在我看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敌意。

        白心歆无所谓地笑笑，回答我说：“我这几天刚好来s市办事，就顺便来看看陈陈。陈陈说直接带我来找岁岁，看看她开的酒吧。”

        我差点呕出来。陈陈、岁岁，多恶心。我跟李同岁认识二十几年也没这么恶心地叫过。

        陈清明环视一圈，问我：“李同岁呢？”

        “出去了。我这就打电话让她回来。”我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出李同岁的号码，转头看向白心歆，“李同岁看见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同岁说已经在往回走了。

        我挂断电话。李同岁的回来让我突然有了安全感，就像有一场架要打、结局一定会是我们赢的那种期待感。我眯着眼笑起来：“两位随便坐，想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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