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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一缕曦光从窗格中照进来,落在地上拉成长长的玉带。

        内室被照亮,放在榻上的一盏小灯早已暗淡,屋中弥漫着微郁的香味,像是雨后盛开的第一朵鲜红妖娆的花绽开的味道,清清浅浅又勾人不已。

        桌上散落的香灰早就被收拾好,换上了一盏铜色小炉,原盘底,颈子窄长,里面竖着的两根香已经烧到了根部,忽明忽暗的火星被光亮吞噬。

        床幔被暴躁又克制地扯开,一边松垮挂在银钩上,一边面料被握皱了不少,但都稳稳地从帐顶垂下来,没有撕扯的痕迹。

        原本摊开的被子胡乱裹成一团扔在床脚,绳子还套在床上,只是人与床单都不见踪影。

        一墙之隔的侧间里,千莲倒了一杯白菊茉莉茶,放到美人榻上的小几上。

        孙曲鸾光着脚斜倚在一旁看书,发髻未梳,长发散着靠得十分舒服,两边微卷的刘海垂在眉毛上,使得她很久才眨巴一次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

        千莲拿出长勺往见底的蜜饯篓子里又加些红红绿绿的果脯,她昨晚上回到侧室便晕了过去,早上起来被孙曲鸾逼着喝了一大碗药膳,现在胃里还胀胀的。

        她将长勺放回原处,犹豫了一会才对孙曲鸾说:“殿下,昨夜那个登徒子,他跑了!您早就知道了吧?”

        千莲早上醒来躺在自己厢房里,匆匆进了内室就见到那不堪入目的景象。

        人早就不见了,可孙曲鸾好像一点不在乎。

        孙曲鸾眼也没抬,对着书页咯咯笑出声:“登徒子哈哈,如果他真的是个登徒子,那昨夜一定让他十分难忘。”

        她伸出细白的手准确地从篓子里捞了半把果脯,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含糊道:“被那么粗的绳子绑了两圈还能跑掉,哼,有两下子,也是我药没下够,没让他耗尽体力。”

        她说着突然停下动作,眼神慢慢发散,无意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昨夜点的香料是十足的催情香料,一般男子只用一根香三天都爬不起来,她叫人点了两根,据那被扒了衣服的小厮说,那人应该在破晓才逃出内室。

        啧啧,吸了一夜的香还能站起来跑,不是一般人啊。

        外面传来声响,是华思带了一帮丫鬟进内室来收拾。

        孙曲鸾回过神,翘着脚丫子继续看书。华思近来有些过分,总是在不过问她的情况下闯进她的内室,她知道她是皇帝老哥派来的人,没有和她正面争吵过,索性她院子宽敞,直接搬来了侧间住。

        侧间通往院子的门让她叫人封死了,想进来只有从内室穿过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孙曲鸾嘎嘣咬着嘴里的一颗杏子,杏子虽脆,却也发不出什么声响来表示她的抗拒。

        她知道她想来查探什么,最近到处都在传她府里豢养了男宠,还是一大群,每日换新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细节清晰地发指,连她主院里路旁花卉的顺序都说得一字不差,让天天在她府里却进不了她院子的华思也有些摸不准真相。

        要是她真的偷偷养了男宠,她的哥哥姐姐们必定是要刨根问底的,大姐和三姐都让她敷衍回去了,皇帝老哥那里却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想要知道真相。

        华思在门口停下了。

        她的嗓音温和又舒缓:“殿下,今日的行程已经为您安排好了,随时可出发去聚仙楼。”

        孙曲鸾挑眉,与看过来的千莲面面相觑,然后用脚碰了碰千莲的腿侧,示意她去回复。

        千莲手里还提着添茶水的热壶,瞪着金鱼一般大大的眼睛,接收到指示之后,赶忙转身往门口小跑去,因为两手提着茶壶,所以姿势有些许滑稽。

        她站到门边,犹豫了一下,用膝盖抵开门,对着站得端庄的华思福身下去,嘴里的词抑扬顿挫,倒也能让人听得明白:“华思姑姑,殿下说她知道了!”

        她每一个词都咬得很认真,显得有些笨拙。一个站在不远处擦花瓶的丫鬟发出了很低的一声呵笑,嘴唇向下撇着,带着一种不屑的,嘲讽的意味。

        华思按住因倾斜快要流出水来的茶壶,将千莲扶起来,眼尾朝那丫鬟扫了一眼,嘴边还是温和的笑意:“那便好。千莲姑娘以后先把茶壶放下再做别的事,这里面是开水,要是不小心摔了可会烫伤的。”

        千莲闻言一慌,连着点了好几下头,说:“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谢谢华思姑姑!”

        她躬着身子,更为小心地提着壶往屋内走去。

        华思将门关上。千莲是孙曲鸾在路边捡回来的,看岁数最多十五六,刚开始连话都忘了怎么说,一双手也斑驳的不像样子,孙曲鸾教了好久才开口说话,可惜是个傻不愣登的性子,还胆小得不行,不过心思倒是单纯地像一张白纸。

        她叫来大丫鬟玉螺交待了两句,不久院子外面就传来求饶声,听起来还有些凄惨,可公主的贴身丫鬟又岂能容他人嘲讽,她不罚,孙曲鸾也会罚,黎尊公主看起来不靠谱,却是个极护短的人。

        -

        悬命司在皇宫外西北面,地盘不大,五脏俱全。

        训人的地方都在郊外,这里住的都是随时等待出任务的老手,后院是专门的居所,一个小院子住五人,贴着墙根一排都是数不清的小院。

        夜七横躺在他的床上,他也不再捂着胸口,经过一夜的折腾,胸前的闷痛不知是被身体习惯了,还是痛到彻底麻木,胸口空空的,似乎没了知觉。

        昨夜被可怕的欲望支配差点爆体而亡的记忆无数次从眼前闪过。

        他竟然是被趴着绑在床上的。

        手屈成拳头握紧,他狠狠拧了眉毛,手心早就面目全非,已经干涸的伤口又被掐出血迹来。

        他忘了当他熬回意识,奋力挣开绳子后看着床单上丝线炸开的那处是什么样心情,只是以风一般的速度将床单扯起,趁着天刚破晓还一片乌黑的时候抢了一身衣裳跑了回来。

        手心的血滴在地上绽起,窗上传来两声‘笃笃’的敲击声。

        他迅速坐起身,抹了把脸恢复往常冷淡的神态。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处理了,昨日拿走符牌的人是住在隔壁的廷九,早些便来过一趟了。

        门从外面推开,虽然大家都在悬命司,廷九也惯常地猫着身子做贼一样的摸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夜七,他看起来有些虚弱,廷九不敢再往前半步,只贴着门边说:“七哥,封司正让你过去一趟,你放心,昨夜你没回来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符牌拿回来,司正好像还挺高兴的。”

        廷九斟酌着语句,却也不敢多说,看夜七点了点头,便兔子一样跑回了自己的房里。

        悬命司司正封祁,此刻坐在议事厅的上首,慢慢喝着一杯浓茶,这茶里加了七八种茶叶,都是名贵品种,全是家里送来的,他现在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人,各种好东西都紧着他,他也乐在其中,从来不会浪费一丁半点,哪怕是一片茶叶。

        毕竟这茶叶里都淌着他的血呢。

        大厅门口走来一个黑衣短衫的人,他高束着发,一身衣裳都是悬命司里最底层的暗卫穿的那种,鞋子也只有薄薄一层,从雨石路走过来定是硌脚得难受。

        他是夜七,被赐名为夜七,意味着顶尖暗卫的夜字辈,在他面前不敢有一点逾矩之处。

        封祁勾起嘴角,眼里闪过浅淡的满意之色,心里更有一种饱胀的,奇异的得意。

        这人现在是最卑贱的,可随意指使他去做任何填人命的任务,像一只蚂蚁一样被他捏在手心,任搓圆捏扁,他可以随时让他去死,但不是现在。

        封祁晃着杯子眯眼看夜七挺胸阔背地走来,清楚地知道还不够,他要让他脊背再也挺不直才好。

        夜七行过礼后封祁并没有让他起来,他便一直低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封祁才慢吞吞地起身,茶杯被他的手盖着按在了桌上,他阴沉沉扫了一眼夜七的头顶,随后变脸一般笑道:“夜七,快起来吧,你这样跪着像怎么回事?本司不说话你便不起了?这样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本身就给悬命司背着烂名,再来一些轻怠功臣的名声,那本司可扛不住了!”

        他笑吟吟地从台子上走下来,弯下身将夜七扶起。

        外面屋檐上的小猫都能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夜七却没什么屈辱的神态,他面色淡淡,直言道:“封司正说笑了,您找夜七过来是为何事?”

        封祁听着他一点不客气的生硬句子笑得更为开怀,拍了两下夜七的肩膀,道:“你总是一心为公,本司和副司们都十分欣慰,废话少说,有个任务要派给你。”

        他看着夜七长久泛红的那只眼,继续说:“前日查了两个焯国的奸细,他们身上竟然背着刺杀的命令,黎尊公主也在其列,今日我叫你来,就是叫你去负责公主的安危。”

        他没看出夜七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化,放开手走远了两步,道:“黎尊公主今日在聚仙楼约见状元郎陈斯愈,你现在就过去吧,所有特殊事宜汇报给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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