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是一个地下仓库，廊道左右两侧全是房间。

        只有零星的火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

        所有房间的木门都被贴上了数字和日期。

        艾琳诺试图转动几个门把，发现门都被锁上了。

        她走到了右侧第三扇门前，门上的日期是今天。

        她再次转动门把，这一次门被打开。

        艾琳诺屏息站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这么震惊。

        狭窄的空间里有将近十余名男子，微弱银白的月光从房里唯一一扇窗户洒在他们伤痕斑驳的上身。

        艾琳诺清楚看见男人们脸上可怖的痕迹以及身上的鞭痕。

        他们目露凶光，见到她后气息粗喘，手和脚上全是铁链。

        裸露的皮肤和手臂赫然都布满隶属各自团伙的海盗刺青。

        坐在最前头的男人见到艾琳诺，“你最好不要再犹豫，再被他们逮到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以为艾琳诺是今早被带来的其中一个女孩。那些女孩自被带到仓库后就没有停止过凄惨的哭泣，哭了一整个下午至今他头都在痛。

        “女孩们被关在哪里？”艾琳诺问。

        闻言男子终于正眼看她：“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她们被关在哪里？”

        “你别急嘛，小妞。”旁边另一位男子插嘴道，他头发上沾着风干的血块，声音粗粝干哑，像是经历多天没有水喝，且骨瘦如柴。

        其余人眼泛绿光看向她，只见第一个说话的男子再次开口：“你为我们拿到钥匙，我就能够告诉你她们在哪里。”

        “她们叫得可凄惨了呢…”他注意着艾琳诺的眼眸。

        艾琳诺要退出房间，男子又威胁她，“你出了这所房间，我们就会把人叫来。”

        这下她没再动作。

        赫多说过的，他们全都是冷血狂暴的法外之徒，根本就没有人性可言。

        只有摆在台面上的利益。

        她关上了房门，只说：“你们今天就会被交易出去。”

        只见房里的男人们露出凶狠狰狞的神情，她继续说：“今天要买走你们的人，现在就在楼上。”

        “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的伙伴正在寻找着你们。”

        她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海盗，“我今天逃出去了，就会将你们此刻的位置告诉他们。”

        “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为首的男子说道。

        艾琳诺凛声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最多所有人一起死。”

        房间里登时安静如同坟地。

        “帮我们拿到钥匙。”为首的男人说，“否则你踏出这所房间我们立马就唤人过来”

        门外忽然传来人声，艾琳诺气息骤停，

        “哦”男子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看来你没有时间做出选择了”房里所有的男人就如同看好戏一般等着她的反应。

        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最终妥协，“我会帮你们。”

        门把转动，是刚刚在蹲守在大堂的伙计。

        “再让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小心我缝上你们的嘴巴！”闻声过来的伙计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这所房间，确认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还是得祝你们今晚一路顺风，‘海上船员’”伙计蹲下在最为首的男人身前，显然他知道这当中的领头是谁。

        “到遥远干旱的地方做奴役，再没有你们的海上风光了”他手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脸。

        “是啊，到时候老子会游回来，你最好紧闭你的门窗”为首的男人没什么情绪地说，

        “我会割开你的喉头，让你的血如同腥臭的鱼尸一样溅洒在地上，你先想好求饶的话…”伙计挥起拳头就砸上他的脸，

        只闻男人隐忍的低吼，伙计哾在他脸上，“狗娘养的东西…”

        又再一拳，只听见沉重的闷响，男人嘴里吐出鲜血。

        伙计没再动手，只看着他，“在那之前，你只会像只丧家犬一样，匍匐在他人脚底下，摇尾乞怜”

        他迟迟没有离开，艾琳诺越发紧张和害怕。早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俯身躲藏在了一众被铁链镣铐束缚的男人之间。

        他们身上腥臭，血水和汗味混杂，她不免触碰到他们。

        她感觉有人的手故意游走在她身上，她却只能一声不吭。

        直到伙计再次关上房门离开，她才站起身来。

        为首被揍的男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隐忍低咒，“老子出去第一个杀了这狗娘养的东西”

        粗粝嗓音的船员只说，“你不用每次激怒他，这对你没有好处。”

        艾琳诺想走回门口处，有人故意将她绊倒，欺身压上，她忍着没有大叫，那人的手趁机滑上她的大腿，她抽出匕首，刺穿那人的掌心。

        只见那男人发出惨叫，镣铐发出剧烈响动。

        “快他妈让他闭上嘴，妈的！”为首的男人急吼道，只见旁边的人立马捂住那人的嘴。

        艾琳诺喘息着离开男人们，回到了门边，冷眼看他们。

        “如果你们管不好你们的手，那么我也不会帮你们。”她说。

        为首的男人喉头又发出低低的笑，“原谅我们太久没有碰到女人了，早上那几个哭喊得让人太心痒了。”她知道他这话里是在提醒她。

        “她们到底在哪里？”这回艾琳诺直接蹲下，将刀子举到他的喉头边。

        待看清他的脸，她险些将刀子扔下。

        眼前这为首的男人，他的眉眼和面上的轮廓，明显比七年前还要更深刻和鲜明。

        她难以置信地说出他的名字：“威尔。”

        只见眼前的男子瞪大双眼，“你认识我？”

        一旁瘦削男人惊讶地看着他们，“这该不会是你在某个岸上睡过的姘头吧？”

        “我可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他反驳道，“况且要是睡过这种模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艾琳诺一时之间五味陈杂，“你这些年来的信都是我读给你母亲的。”

        威尔满眼不可置信，他有些激动就要站起，奈何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收到了我失踪的消息？我本来就要回去的！”

        “她很不好。”艾琳诺重新站起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这下他终于陷入沉默。

        他再抬起头来看她，眼神都变了：“我告诉你她们在哪里，你去替我们拿到钥匙。”

        “钥匙就在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上，他负责今天要被押送的所有船员，所以只有他的钥匙能够打开这间房里的锁·链，”

        “那群女人被带到了角落的最后一所房间，他们没有上锁，因为不断有人想在里面寻死，他们必须时刻看守她们。”

        “好。”艾琳诺重新拉开门就要出去。

        临走前瘦削船员不忘威胁，“你要是没有回来，我们会把所有的伙计重新叫来，到时候你和那些女孩们也不用想着出去了。”

        艾琳诺离开后，另一旁的伙伴望向沉默的威尔，“所以，不是姘头，是你母亲的儿媳妇吗？”

        角落里的房门大敞，伙计离开船员的房间后径自走到了那里。

        即使上面一再交代必须确保这些女孩的新鲜干净，但这不妨碍看守的人能够伺机对女孩们占尽便宜。

        女孩们早已被吓得哭不出来了，只剩下零星的啜泣。仓库里脏臭的环境以及群狼饿虎般的男人，这无一不让她们心神崩溃。

        早先把她们带来的阿米莉亚早已不见踪影。她在到达这里的时候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只扑向一个高壮魁梧的男人。

        那人的眼神让罗林达想起了凶狠威严的豹。他面上甚至没什么情绪，视她们的目光仿佛看着一窝待宰的羔羊。

        “五个都是处·女，我精心确认过的。”要不是有其中一个没有赶到集合，她想是可以再多邀功。

        “你真的是太棒了，阿米莉亚。”嘴上说着称赞的话，那人却没有看身前的女孩，只盯着一马车的女孩，“我想今天到的客人们应该会很高兴的。”

        罗林达与女孩们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她们被带到了暗无天日般的地下仓库。

        早前所有女孩们还在马车里兴奋期盼地谈着各自的理想，

        现下她们回顾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只剩抱头哭泣。

        罗林达昨晚还在房里精心研究着菜谱，她本对这次的面试满怀希望。

        眼下她再看不到任何光亮，她不敢去想自己的家人以及朋友，因为这样她就会忍不住再次哭出来。

        她饿得发昏，眼前不时出现着幻像，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再是小克洛伊，然后是皮特，甚至是自己的父亲…

        看守她们的男人们早前离开时告诉她们：“你们的客人到了。”

        女孩们只得蜷缩在角落颤抖。三个女孩都来自隔壁的镇子，只有罗林达和另一个女孩是西里镇子的人。

        她们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绑，一个试图咬舌的女孩被发现后，所有人的嘴巴都被棉布绑上。

        捆·绑她们的男人会趁机将手放到她们身上游走，说着污言秽语，她们只能战栗地闭上耳朵、盖上眼睛。

        这回又有一个男人回来了，他打开了房门。“是时候了，女孩们。”见到女孩们面露惊恐，他稍稍露出些许怜惜的表情，“我也舍不得你们呢”

        罗林达觉得自己可能又害怕得出现幻觉了，因为她居然看见了艾琳诺。

        她出现在门口，来到了男人的身后，将手上的火炬用力砸上他的脑袋。

        只见男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她们身上，女孩们几近尖叫出声。

        艾琳诺利落地划开了她们嘴边的布和手上的麻绳，罗林达几乎是立马就拥上了她，崩溃地哭出声来。

        艾琳诺只觉得眼眶泛热，摸摸她的头发，嘱咐女孩们不要发出声音。

        她在昏倒的男人身上翻找着钥匙，“这里外头就是一片江水，你们会游泳吗？”

        女孩们怯懦地点头。

        她面上沉肃，“我现在要放出去一帮海盗，势必会造成这里的混乱，这群海盗相比你们来说肯定更加值钱，这会拖延他们追赶你们的时间。”

        “这里外头的江水通往码头处，你们只需要游一段距离，然后爬到岸上继续跑向码头，那里会有正经的商船”

        她打开了窗户，“命是你们自己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所以，现在赶快！”女孩们争着爬出去，只见她们纷纷跳入水里。

        “罗林达，”艾琳诺让她赶紧跟上女孩们，“快去！”

        “要走就一起走，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下！”罗林达坚决陪在她身边。

        艾琳诺只好拉着她跑出了房间，“现在大堂处没有人看守，巴克和赫多也在码头区，他们一定也在附近”

        她在心里断定赫多也在找她。

        艾琳诺攥着钥匙重新回到了威尔海盗等人的房里。

        她如约出现所有船员都躁动起来，钥匙回到威尔手里，他很快解开自己和伙伴身上的镣铐。

        海盗们活动着筋骨，一个个站起来的身躯仿若巨大的野兽笼罩在这所房里，他们蓬勃的血性和精神再次被唤醒，大有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架势。

        艾琳诺只拉着罗林达一起往来时的地下室入口跑去，这方的海盗们似乎熟悉地势一般，他们出了房间只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

        瘦削的海盗看着艾琳诺和罗林达仓皇逃跑的背影，“她们似乎不知道真正守在驿站外头的有那群拉克姆海盗。”

        走在前方的威尔安静下来，听见身后的伙伴接着说，“当然她们走那头了，自然就没人先发现我们。”

        有人吹了一声哨，“自求多福了，小妞，”

        这头队伍里已经有人已经砸开了仓库后头的小门。

        “真的可惜了，刚才那两个。”

        很快，地下室入口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如同羔羊终于被恶魔捕获，

        “愿上帝保佑你。”有人朝着那头如同炼狱的入口道。

        随即他们很快隐身进入原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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