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风城十一

“眼下所有的线索和疑点就都集中在了城主府，就灵魂交换之事来看，这城主府的谋士并不简单，如果贸然前去打探，唯恐多生变故。这几日我和玉七多留意着能进城主府的都是些什么人，以便二月二十二日能顺利入府。”若石仙君道。

        “若石前辈，晚辈和师兄之前去暗访过城主府，还带上了夜书前辈，不知道有没有打草惊蛇。”玉七想起前两次重置时，三番几次翻城主的后院，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该是被发现了的，但背后之人放任你在城中自由行动的原因，引人深思，不知他是不将你放在眼里，还是腾不开手收拾你。”不管他是用法器还是法阵，都要消耗大量灵力。“也不知这重置能再进行几次。”

        四人商议完毕，若石仙君随析木上神进了一家干净的院子，里头都换上了崭新的用具，还摆上了盆景，析木上神已然有了常住的打算。

        入了屋子，析木上神褪去外衣，倚在榻上，拿出一枚玉简，“身为本君的神侍，这见识不能短了。”

        “君上，是代理神侍！”若石仙君出声提醒到。

        析木上神一阵语塞，还记着呢，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仙君，“这是本君收藏的玉简，好生学着。”

        若石仙君忙不迭失地接住析木上神丢来的玉简，仔细一看，上头刻着“五界禁书大全”六个大字。仙君一惊，急忙将上头的字捂住。

        “想让凡间无恶很简单，从里头随便拎出来一页，都能让人悔不当初。怕了，也就不敢了。”

        听君上这不以为然的语气，应当没将这禁书放在心上，不过君上竟然偷听，属实有些意外。“君上说笑了，小仙天资愚笨，只盼着能多长长见识不丢君上的脸。”说罢，将玉简仔细收好。

        无风城，第四次重置后，二月二十二日。风微凉，日头逐渐热起来。晚宴戌时开始，此时申时刚过，城主府大门敞开，迎四方来客。

        一入城主府，大喜红绸规矩地系在石灯上、屋檐下，接待来客的屋内并未挂起红绸。若石仙君见这情景，敏锐地想起二月十六日初入城主府，在苏小姐住处看见的红绸，五人清扫院子十一人布置大喜红绸。仅仅一个寿宴，用得着这般静心布置？就算布置也得在寿星房里，这苏小姐？

        若石仙君按下心头的疑惑，抱着狐狸四处闲逛，至于君上嘛，鉴于府中情况不明，若石仙君建议君上留在院子里继续批折子，顺便看看如果重置，城主府中和外面的重置时间是否一致。

        再看看门口迎客的那位，年四十，双鬓斑白，油嘴滑舌，惯是一副见风使舵的模样。城主大寿，怎不见少城主？有说少城主外出为父亲寻找贺礼去了，也有说少城主染了风寒不便见客，反正少有人见过就是了。

        这少城主听着有些可疑。

        行至西院，院中有一块碎了一半的巨石，上头写的是年月与事件。观这无风城的城历，只有近十年的，再往前的便化作了碎屑。这西院视野开阔，只有些低矮的花草，这巨石碎的有些蹊跷，像是被人用锤子敲碎的，是想要掩盖什么？

        若石仙君竖起耳朵，想从旁人那儿打听来点什么，但他们言语间尽是些腌臜之事。仙君无奈，只得从众多小厮里挑选了一位安静点的，打算下次重置时取而代之。每到这个时候，便无比想念真言咒的威力。

        走到西院后门处，仙君见几个车夫拉了四桶水进来，平日里都是卯时拉水，也许今天寿宴用的水多些。说起这水，无风城中无内河，只有四口深井，分别在东西南北四处。仙君回到南院，抬头便是那座暖阁，暖阁？暖阁建在湖泊之上，湖泊？前几日的暴雨，从卯时到午时一共三个时辰，未至酉时这城中便好似从未下过雨一般，地面上隐隐起了灰。这城主府中竟然有湖泊，是后来堆砌的池子吗？

        提起池子，若石仙君又想起弦音，可惜之后再去到那院子里，未能寻到她的身影。伴随弦音出现的那水池从方才变至满院，明明她的魂体该更胜一些才对，为何感应不到？下次再见，一定要听清她想说的话才好。

        快至戌时，如云的宾客一一落了座，两个侍女扶着一位银丝满头面容可亲的老者走向主位，身后还跟着四个身强体健的护卫。宾客们起身向老者问好，“祝城主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若石仙君将小狐狸放到地上，狐狸听从头顶那只臭虫子的指示，由东至西，从南到北，满院子转了个遍。

        “嗷嗷嗷！”臭虫子找到了没？“嘤嘤嘤”没有，大红哥哥这些人好臭呐！“嗷嗷嗷”那我的鼠干怎么办？“嘤嘤嘤”大黄努力！

        一狐一虫又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若石仙君看着狐狸着急的模样，心中有了计较，也许那城主并未进行灵魂交换。

        戌时至，有舞女踩着乐声悄然而至，天色忽变，黑云笼罩着整个城主府，四周悄然无声。

        第五次重置，二月十六日。无风城城南，卯时，若石仙君睁眼，一抬头，身前是一人红衣浅笑，“君上！”

        “嗯，可找到了？”

        “并未，寿宴里的来客中没有人被交换过灵魂。”仙君低头，“也许不治之症本就是个谎言。”

        “无妨还有那两人在。”

        回到院子，屋子里析木上神摆放的那些陈设没有丝毫改变。“君上，城主府内黑云来的时间是戌时，这院子里可有黑云？”

        “并无，只是戌时，天色微沉，时辰未变。”

        黑云来的时间提前，准确来说是指进行重置的准备时间提前了。

        “君上没有失去意识？”仙君有些好奇想问的仔细些，但这毕竟是上神，就算是不能动用神力，神与仙之间依旧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一个未完成的阵法而已，你也该勤加修炼才是。”言下之意，是你太弱了，连个未完成的阵法都扛不住。

        仙君立即乖巧的站在一旁，毕恭毕敬道：“谢君上指点，小仙一定好好修炼，不让君上失望。”这到底是什么阵？既能重置空间又能夺人生机，会不会是多种阵合成了一个？唉！再看看修为，未被压制，摸不准是不会被压制，还是因为未动用仙力所以未触动压制的条件，总之不能轻举妄动，得留点底牌。

        到了午时，仙君还在本本分分地为自家君上念折子，尽是些恭维的话，这些小仙们定是公务安排不够饱和。

        “乏了？”析木上神听若石仙君声音有些沙哑，便为仙君倒了一杯茶，“歇一歇。”

        “谢君上！”若石仙君接过茶一饮而尽，疲惫一扫而空，好茶，感觉还能再念上个十年！能在君上跟前干活，真不错，包住还包吃喝！

        不待仙君再拿起折子，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夜兄和玉七。”仙君打开门，将门外的两人带进来。

        一进屋，玉七便觉头晕目眩，千年沉香木，北海海底的美人红珊瑚，岩浆岩里的金丝…若木前辈可真是家当丰厚。

        “夜兄那有何发现？”若石问道。

        “暖阁有九层每层四角挂着金铃，阁顶安放着一颗明珠。暖阁里未见有人进出，但那片湖泊四周有不少人看守。这是地形图。”夜书将图纸递给若石，“你说的苏小姐住在北院，东院是城主的住处，暖阁建在城主府正中心。”

        “城主府在无风城的中心处，那这个暖阁就是无风城最中心的地带。”若石仙君收好图纸，将重置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夜书二人，“当日在城主府中的人，没有人进行过灵魂交换。”

        “那弦乐口中被交换的那人岂不是…”玉七微惊，“难道是她听错了？”

        “城主找人尝试灵魂交换是否能成功，肯定是有所求，既然城主还活着并且未进行灵魂交换，恐怕他不是为自己求的。”蛇有七寸，这城主的七寸恐怕是少城主，“少城主今日不在城主府，有没有一种可能，得了不治之症的其实是少城主，少城主灵魂交换成功后因为某种原因疏远了城主。”

        “嗯嗯，晚辈同意若石前辈的话！”玉七连忙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城主知道灵魂交换是真实存在的，怎么能忍下这种诱惑？以无风城的近况来看，他算不上什么好人。”若石道，思前想后觉得不通。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少城主灵魂交换失败了？晚辈还不知道灵魂交换失败是何下场。”

        “魂飞魄散。”析木上神道，“灵魂交换的术法不难，但鲜有人知，亦无人敢做。”一旦事发可不是掉层皮这般简单。

        “也许，这城主亦有难言之隐。”夜书道，心头有几分无奈，有些事情，说不得。

        “此事是我大意了，当时想着城主进行了灵魂交换，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宾客们和仆人们身上。”若石仙君领错，又道：“待明日我混进城主府一探究竟。”

        “小石不必心急，切莫将自己暴露在险境之中。”夜书说罢，又仔细给若石讲述城主府内的守卫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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