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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妃质问


碧蓝天际偶有几丝云朵飘过,苏亦岚看着廉王府邸,屋檐直直飞了三重,那高大的木柱,上头用金箔贴在其上。

        察觉到栾承璟有些异样,苏亦岚才看清朱门旁站着的邵冰如,微微一愣,想必方才的那一幕她已经看的清楚。而且遥遥地便见着她面色含着怒意,咬牙切齿地注视着自己,可见她是极其不欢迎自己的。

        栾承璟面色变得淡然,只是拉着苏亦岚的手与自己并肩走着,温声道,“走吧!没有什么可担心。”

        苏亦岚不知为何心中一颤,竟有些同情邵冰如,虽然她上次差点害得自己滑胎,但是作为女子,自己还是有些理解她的做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自己若要保全大局,就必须呆在这里,而且只有在这里,才能获得许多消息。

        抬眸间迎着那恨恨的眸光,苏亦岚强掩着心中不快,打开栾承璟宽大的手,仰着头清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款款走上前,就在同邵冰如擦肩而过之际,分明感觉到她眸中淬着凌厉如箭的妒火,面上仍旧从容走过。

        虽是莲步走着,却还是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索性深深吸口气,直直地跟在栾承璟身后。不时听着从四周传来的闲言碎语,戴着护甲的手狠狠掐着手心。这些年来,大风大浪何其少,更何况那些毒辣的话语,不过是一些见不得自己的人罢了,何苦因着他们的想法而让自己心思牵动。

        廉王府苑也极是大,穿过叠石堆积而成的假山之后,便见着一条蜿蜒幽深的小径。残红黄叶铺了满地,走过圆形拱门,便见着那密密麻麻的厢房,几进几出。

        终于行至一处幽静的地方,栾承璟才转身冲着苏亦岚清越一笑道,“这里极少有人打扰,你可以好生在这里休息。”瞅着她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想着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忧心,立马宽慰道,“没有本王的命令,即便是王妃也是不能踏足一步的。”

        苏亦岚闻言抬头望着那四合的院落,虽不是朱红高墙,但那白墙青瓦亦是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来了开来。嘴角逸出一抹苦涩的笑,暗暗倒抽了口气,往后的日子自己可得好生度过。

        只怕起初想的搜寻消息没了臆想的那么容易,那邵冰如虽看起来文静,但性子只怕不比当初的萧妍秋好些,自己还是得存点心思。提着裙裳缓缓迈出步子,看着那高大的木槿树干,乌黑的虬枝斜曳而生,思绪也好似随着那枝桠延伸到了远方。

        自己只留下一份书信,而且只是寥寥几语,不知他看到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他会明白自己的用意吗?不住地想着栾承昱,仿佛忘了就走在自己身旁的栾承璟,缓缓推开雕花木门,径直走了进去,便硬生生将门关上。

        听着从外头传来的阵阵叩门声,苏亦岚仿若未闻,而是上前看着那白釉水纹插花瓶内的一株合欢,忍不住伸手触着那花瓣,心中一怔。敛目低眉陷入沉思,他是不是还没有放下自己与廉王之间所发生的种种?若是让他知晓,如今自己人就在廉王府,他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容?恍然之际,只觉身子骨有些绵软,径直就朝沉香木塌走去,不知不觉间就歇下了。

        廉王府南苑书房内,栾承璟负手而立,站于绿窗前头,嘴角不住逸出笑意。方才还想执书细看,此刻却是什么都看不入眼。只因想到了她就在离自己不过百米之处,而且就在自己身边,不再需要将所有的情愫都藏于心底。

        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顷刻便见着母妃在冰如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顷刻间栾承璟眉眼间的笑意皆凝住,黑眸中满是冽然,直直扫一眼站在后头不敢看着自己的冰如,旋即对上静太妃的美目,温声道,“母妃,您怎么来了?不是说您近来身子不适,何不在卧榻之上好生歇息?”

        静太妃端坐在太师椅上,随即目光如炬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眸光中夹着心疼抑或不解。心疼于他的亲爹对他不闻不问,从未替他筹划过将来。不解于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居然爱上了若兰的女儿,而且爱得那样深,难道这是若兰对自己的惩罚吗?

        昔日自己断送了若兰的爱情,令她陷入无尽的思念还有幽怨之中。今日自己的璟儿却爱上她的女儿,而且听刚才冰如说来是爱之深切,然那苏亦岚已嫁为人妇,而且她对璟儿极是不好,如此想来,心中隐隐泛着痛意,难道真的是自己早些时候造的孽吗?上一代的恩怨未解,便延续到了这一代,何时才能停歇?

        “璟儿,你在做什么?”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一句,对于这个儿子,她带着许多愧疚。自己虽生了他,但在他成长的路程上却没能帮过他一丝一毫,甚至明知他遇到困境,仍然不能给他任何援助。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故而自己从苏府回来后虽听了冰如说了一大通埋怨的话语,却还是忍住了性子,没有直接道出来意。

        虽然她知道苏亦岚绝对是带着其他目的才跟着璟儿回府,但是也不能点破。毕竟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便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结局。若是好的,那便无甚。但若是无法预测的后果,还不如不说而是憋在心底。

        “回母妃的话,儿臣方才正在看《史记》。”栾承璟不想让气氛尴尬,是以信口胡诌了一句。视线在扫向邵冰如的那一刻,含着嗔意。

        邵冰如快速掠一眼那书桌之上分明摆放着一张宣纸,上头挥洒而就写着几行词句,分明看得清楚。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却连自己多看一眼都不愿,而那个苏亦岚如今还怀着栾承昱的孩子,他却将她带回府上好生养着。心中一滞,再也按捺不住的怒火,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宣纸横竖撕了起来。

        栾承璟看着那漫天飘落的纸片,如棉絮一般抽出,飘飘洒洒坠地,心也好似粉碎成许多块。眉宇间拧巴着,大步上前,扼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本王不是说过,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你迈入这里一步吗?”

        “璟儿,不关王妃的事,是哀家想要来看看你,顺便叫上了冰如。”静太妃见状,立马站起身子朝前走去,温声道,“冰如是你的王妃,而苏亦岚不过是一个外人,何苦为了她而让你们夫妻情分断送,不值得。”

        栾承璟闻言定定地望着她,心中百味杂陈,想起二十一前那件可笑的事情,还是将所有的不忍都压在心里,松开邵冰如那纤瘦的手,淡声道,“今日若是母妃前来只是为了斥责儿臣,那请回吧!”

        “王爷,太妃好心来看望你,你却将太妃拒之门外,怎可如此?”邵冰如立马急急说出,百善孝为先,王爷再怎么不待见自己,却也是不能对太妃无礼的。

        “住口,别以为拿着太妃当挡箭牌,本王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栾承璟幽幽一语,眸中有些难以言说的冷意,冷冷望向她,状是无意一笑道,“无礼,方才王妃的行为倒真是十分无礼,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邵冰如霎时语塞,刚刚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早间便听着消息说王爷早早地就起了,而且急匆匆地带了一大队人马前去,那时她的心就有些忐忑不安。是以哄着曦儿入睡之后,便守在正门口等着,那有些冰冷的风吹得自己做冷,雪梅劝了自己许多次,可是她还是坚持着要一直等到他归来。

        终于听见嘶吼的马鸣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看着王爷翩然下车,她的心才踏实了些。可他并未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而是继续撩起绣帘一角,那一刻她的心好似掉下一粒石子,无声无息却狠狠砸在心口。

        视线紧紧凝聚着,果然不出所料,那个怎么也甩不掉的苏亦岚,如同一个噩梦一样出现。这便也罢了,她下车的时候居然还故意装着摔了一跤,让王爷当着过往行人的面搂着她。那时她只觉着自己的脸唰地一下涨红,面上滚烫,双手用力地抠着木门,想要发泄出所有的不满。

        自己才是廉王府的嫡王妃,什么时候竟然过得如此悲戚,还叫那些个路人看自己的笑话。满心的苦涩无人诉说,只得将委屈打碎在心底。然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抱怨他权当没有听见,自己的泪水他亦是视而不见。

        她忽然觉着自己就是个被抛弃的人,周遭都是荒芜,一如那枯落的残枝,恰似金井旁的轱辘上头满是苔痕。邵家满门除了自己,在七年前已经被血洗,为甚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一点都不爱自己?

        就在刚才,为了那个女人,当着太妃的面他那样冲着自己说话,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情绪,失落落觉着很悲恸,咬咬牙恨声道,“臣妾不管那些人如何说自己,臣妾在乎的是自己的夫君如何看自己。邵家殁了,臣妾仅有的只是王爷,若是连王爷的一丝爱意都得不到,那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璟儿,王妃过得实在不易,难道你真的就如此狠心吗?”静太妃亦是知晓邵氏满门抄斩的事情,因此格外怜爱这个媳妇,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宽慰道,“哀家知道你的苦楚,所以哀家只认定你这个王妃,旁的一概都不承认。”

        栾承璟看着她二人说得滴水不漏,心中浮过一丝不快,索性直言道,“母妃,儿臣极是敬重您老。但是请您也体谅儿臣的一片心意,您可知儿臣对岚儿早已是情根深种,之前因着儿臣的种种退怯,便让她从此离儿臣越来越远,如今她能够在儿臣身边,儿臣从未觉着如此幸福过。”

        自己的夫君当着自己还有太妃的面,说出了这样决然的话语,仿佛朝自己脸上猛力抽了一记鞭子,只是那一击便已是鲜血淋漓。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原来往昔的种种猜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且从一开始,自己便注定是是个失败者,只是可惜了当初的自己没有猜到这个下场。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无奈自己痴心错付,却只换得兀自断肠黯然伤神的结局。从静太妃的怀抱中抽出身子,冷冷一笑,满目凄凉,似笑非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王爷早些告诉臣妾,您心中对臣妾一点情意都没有,那臣妾便会一同随族人去了,也不会落得今日如斯惨地。”

        想起邵空言临行之际对自己的谆谆嘱托,意识到自己的许多行为都令她感到有负担,栾承璟刹那间心中涌起一阵歉意,想要安慰她,可那些话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转眸看着那满地碎片,竟不知不觉沉声道,“你的性子太刚烈,若是本王当初说出了所有,只怕你会想不开。所以本王才会想着要娶你,想要弥补邵家。”

        虽然从一开始就猜到他娶自己为王妃不过是为了报恩,但她还是十分开心地穿着凤冠霞帔安静地坐在沉香木塌上等着他来掀起自己的红盖头。那一晚通臂红烛滟滟高照,她分明感觉到笃笃靴声在室内来回走动的声音,心跳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两手紧扣,握得牢牢地不一会儿便出汗了。只是为何半柱香时间都过了,他却还未掀起自己的盖头。她本是个文静的女子,但是再也忍不住性子,擅自将盖头丢掷一旁的床沿上,直直望着坐在楠木桌旁提着酒壶借酒消愁的他。

        看着他那紧锁的剑眉,听着他满嘴说着抱歉自责的话,她竟不顾自己是女儿身,俯下身子就从背后环抱着他。美好总是短暂的,不过一盏茶功夫,他便推搡开自己,然后朝着木榻浑身酒气地躺着。

        那一夜本是洞房花烛夜,自己与他虽同榻而眠,却是离得那样远。她只得在月色中看着他那酣睡的容颜,第二日后他便再也没到过自己的屋内过夜。从此无数个夜里,她来回走在屋内前院来回踱步,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一日复一日,唯有那浸得如墨一般的夜色陪着自己。

        四年后一个夜里,自己买通他的近侍在他喝下的茶水中下药,才真正有了夫妻之实。然他抱着自己在怀中,唤着的却是苏亦岚的名字,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那个苏亦岚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将王爷迷得团团转,竟为了她可以赴汤蹈火?

        同为女子,自己的容貌并不比她差,她会琴棋书画,而自己亦是时常被族人夸赞,可为什么王爷只看到了她的好,却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自己。

        莫名的心中扬起悲凉之意,这辈子自己失去了那么多,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心,而且输得那样惨,冷冷一笑,有些怖人。

        静太妃瞧着素日里极是文静安逸的儿媳此刻有些异样,赶忙道,“冰如,哀家知道你心里的苦闷无人诉说。如今哀家在这里,一定会好生替你主持公道。璟儿虽是哀家的儿子,但是哀家绝对不会徇私,而是公正对待。”转而目光有些愣然地扫向栾承璟,语气重了些,“浪子回头金不换,璟儿,冰如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栾承璟闻言心中一颤,想起昔日种种,心肠好似被揪扯着,冷声道,“就是因为从前儿臣总是顾及着冰如,所以对岚儿的态度总是冷漠如冰山。三年前天牢中,她要儿臣放弃一切带她走,儿臣正是因为想到了冰如才没有答应她。”许是有些激动竟几度哽咽道,“三年前,儿臣事事都以冰如为主,所以失去了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如今苏亦岚再度回宫,儿臣再也不愿错过她了。”

        “哈哈”几声笑夹着讥讽之意回荡在屋内,邵冰如眸光黯然,扯唇道,“原来邵家一百二十多人的性命在王爷眼中不过尔尔,原来大哥临终之前的叮咛都错付了,原来臣妾不过是一个如此微不足道的人。”

        所有的情绪都好似要迸发而出,静太妃站立在屋内,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地望着邵冰如泪如雨下,心里也好像被撕裂着。深深叹口气,为什么事情会发生成今日这个情境,难道就不可以安生过一世吗?

        “冰如,这些年来,本王没能为你做什么,而你想要的更是给不了,对不起!”栾承璟眸光忽然变得温和了些,看着已经泪痕满面的邵冰如,心中的愧意不断,自己娶了她却不能爱她,当真是一桩不该开始的姻缘。

        “璟儿,哀家只认定冰如是哀家的儿媳,至于那个苏亦岚,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罢了。何苦死死纠缠,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静太妃始终站在邵冰如的的立场之上思考,所以极是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栾承璟愕然地注视着她许久,那个生下在今后便兀自守着青灯古佛的母妃,如今她也在自己跟前义正言辞地教导着自己到底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够做,他的唇角微微一勾,一闪而过的疏离之色,为什么当自己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怎么都不在自己身边。

        如今自己不过是想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便是如此反对。剑眉微微挑着,上下打量着她许久,难道是因为二十一年前那场和亲吗?

        星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直直望着她,待到她也看着自己时,缓缓低头面上含着却是难以掩盖的纠结之色。若没有二十一年前那场和亲,或许苏亦岚就不会如此对待自己,隐隐的痛再次泛起,想要说出口可在对上母妃那温存的清眸时,全部都憋回腹中。

        这些年来,每当自己想要得到关怀,想要得到肯定的时候,那些人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即便是父皇,他对自己的关心也几乎没有一丝,仿佛自己这个儿子是不存在的。唯有那茫然月色陪着自己走过了那无数个难捱的夜间,每每躺在沉香卧榻之上,他都暗暗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罢了。

        这金碧辉煌的殿宇越发耀眼,只会衬得自己越发渺小卑微,如同一粒尘埃,可有可无。即便漂浮着,亦是无人可见。从此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坚强,有朝一日夺得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所以七年前他才会答应了倪太后,前去弁国刺杀栾承昱,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自己便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推向了栾承昱。而且就在四年后,自己明明可以选择却还是放弃了带她远走天涯的请求,那一刻她心中该是怎样肝肠寸断。

        那时,她将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却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听着那千重宫门次第合上。那一刻,关上的不仅是那刺目的宫门,也许还有她的心。

        蓦地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他也曾翘首以盼站在宫门口等着,想要看见那悠长甬道间长长的队仗。期盼着母后能够从太庙中归来,然后自己可以靠在她怀中说着自己的辛酸。惟愿父皇能够偶尔从这里经过,然后看一眼自己在书房做的功课如何。

        春去秋来,周而复始,除了那飞过天际不留下一丝痕迹的青鸟,还有宫门前那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他们都不曾出现过。是以每一次等待着天黑,望着那天色渐渐转为乌黑衬紫,他的心头也不断涌上悲戚之意。浑身上下好似没有一处是自己的,眸中的期盼也逐渐消散,不再希冀不再憧憬。

        心中一阵揪疼,栾承璟缓缓闭眸有些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做得那样决绝。自己是她那时唯一的希望,然自己却让她失望。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地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心不断向栾承昱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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