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君心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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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日西沉,一弯残月渐渐挂在宫檐之上,洒下阵阵银辉,清光似水笼罩着整个皇城。点点繁星,在云层间被隐没,只见得微微星光。
苏亦岚只裹着一身青红色蝴蝶穿花紫貂大氅站立于偌大的庭院之中,抬头仰望乌黑衬紫的夜空,双手紧紧攥着用朱红丝线打成的络子,任由垂下的金穗绦子随风吹动。
紫宁阁中甚是清寂,寂寥无人语。听着有些啁哳的坼声从远远的钟鼓楼传来,苏亦岚不由得缩着身子,竟没有丝毫睡意。今夜虽有秋风,但不似前几日那么令人心中发寒,故而她一直呆在原地,只是愣愣地仰望星空。
明月清风犹在,只是心不再像从前,人也仿佛变了许多。不由得想起在弁国的时候,那时候凌梦得告诫所有下人,不准自己踏出凌府半步,否则家法伺候。她本是个性子安逸的人,可不知为何在听着凌梦得屡屡对下人说着那样的话之后,她的心竟有些不安分了,也想要去看看凌府之外到底生得如何的姹紫嫣红。
可是求了许多次,管家总是没能答应自己,她只得回到闺房,胡乱拿起紫毫笔在白皙的宣纸上信笔写着一些东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满腔抱怨悉数倾泻。可听着外头传来清脆的黄莺啼叫,她的心怎么也按捺不住,握在手中的紫毫笔顷刻便被她随意放回笔架之上。推开绿窗,双手撑着下颌满心欢喜地环视四周。
只是再好的景致,她所见也不过只是凌府一隅,抬头所见只是那一方狭小的天际。思及如此,原来绽开的笑颜,只顷刻便化作愁云笼上眉头,嘴角亦是不住的下扬,有气无力地趴在绿窗之上,眸底尽是无限的期盼。
不时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商贩吆喝的叫卖声,她竟也忍不住张口小声学着,可刚发出声音她便有些担忧,怕二娘经过时听见又会将自己关在柴房之内。她不怕受二十大板,亦不怕二娘罚自己抄写《女则》,唯独最怕二娘将自己一人锁在柴房之中。
她本就没有选择,不可以离开闺房,抬头所见亦不过是那一片蓝天。可若是二娘将自己关起来,少则两个时辰,多则两三天,她心中是有些害怕的。身子上的疼痛,休养过几日便可复原。而心上的疼痛,有时却是用尽一生也未必可以痊愈,总是会留下些疤痕。
苏亦岚的脸上顿时有些凉意,失落,那个曾经对自己百般指手画脚的二娘如今也已去了,眼下她竟有些怀念。至少那时候大家都还好好的,虽有罅隙却是终日可以相见,可以嘘寒问暖。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而自己也是那样不中用,竟未能踏足弁国,在凌家的坟头之上浇下几壶清酒,以告诫那无辜逝去的生命。那些熟悉的脸庞,那些熟稔的声音,渐渐有些模糊在记忆之中。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苏亦岚难以遏制地想念着在弁国的一切。
虽对凌梦得的行径不解,对二娘的惩罚有些无奈,但那时候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而且所有人都活着,其乐融融,如今都不在了。嗤嗤冷笑一声,幽月公主归去摩格,昭王亦选择离开这个浑浊之地,这富丽堂皇的殿宇此刻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冷清还有陌生。
归去来兮,往后的路却是那么漫长,她有些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这里可以值得自己相信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心只不住往下坠,仿佛跌入一个无底洞。瑟瑟秋风悲寂寥,片片落叶诉衷肠。
前院之中的秋海棠,枝叶横曳斜生,红得似染了胭脂般,她只淡淡望一眼,没有一丝兴致欲观赏,心绪只随着随风卷落在地的梧桐叶而沉浮。白玉似的脸颊已是染上泪痕,那眼泪仿佛不住往外冒,没有个停歇。
不知何时,一双修长的手臂已从后背环住自己,淡淡的龙涎香缓缓吸入鼻际,那温热的气息吹着两鬓的碎发贴着肌肤,苏亦岚有些觉着酥痒,立马掏出丝巾拭干泪水,可是声音还是夹着呜咽,柔声道,“昭王乃是皇上眼下最值得信赖的臣子,如今他放下一切走了,皇上心中可得做好万全准备,以防小人趁机钻了空子。”
栾承昱适才听出她声音里和着的哭腔,立马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瞧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颊,温柔的伸手揩拭残余的泪水,朗声道,“朕以为你今夜又要赶朕走,好在你没有。不过见着你这副模样,朕还是不忍心。前朝的事情朕自然会好生处理,无须你记挂在心。况且你的身子又极是要紧,这些琐碎之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朕可不想将来你生下的皇子,每日里都是眉头紧蹙,那朕可又有许多事要忙活了。”
苏亦岚闻言嗤地笑出声,轻轻点点头,情绪已不像方才那般激动,只躺在他怀中凝望着那轮如钩残月。口中虽答应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径直脱口问道,“皇上,你说昭王会回来吗?”
栾承昱黑眸闪烁,低低叹了口气,陷入沉思,沉声道,“朕也不知道。”浓密的剑眉早已拧着,仿佛夹着无尽哀愁,说话的声音有些没有底气道,“作为兄长,朕没能尽到一个大哥该做的事情,处处对他极是冷淡,甚至在他生辰之际都没能前去说一声简单的恭贺,朕的心真是有些太硬了。他可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然朕却没能替他做任何一件事情。”
苏亦岚听出了他言语间伴着无数的自责还有埋怨,抽出身子定睛望着他,瞧见他眸底夹着无限的凄然,立马捂着他的嘴堵住他的话,抬眸宽慰着他低声道,“这一切都不是皇上的本意,亦岚比谁都明白,亦岚也相信昭王是个明白人,他一定知道皇上心中的苦楚,亦知晓皇上为何会那样待他。”
栾承昱心头一颤,剑眉亦是从未舒展过,深邃的黑眸中难掩的落寞还有愧疚之色,静静地低眸看着苏亦岚淡声道,“如今朕的身边唯有你,亦只有你才是真正懂朕的人,然朕却不能将那些害你的人一一绳之以法,朕真是……”
看着他如斯激动的说着这些话,她将他眸中分明的怒意还有怆然揽入眼底,未等他说完,苏亦岚便踮起脚尖,樱唇覆在他的薄唇之上,烙上轻轻一吻,如细雨滑过脸颊。
栾承昱满目愕然地看着她,未曾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待那柔软的唇瓣离开,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淡淡地凝视苏亦岚许久又道,“朕。”顷刻她的吻再度袭来,只是这次他不再惊诧,而是紧紧地将她搂着,沉浸在她的芳香之中,轻轻地吮吸着,无声无息地与她纠缠在一起,肆意地攫取着那熟悉诱人的味道。
那一刻,月色如华,满地清辉,枝影横斜摇曳风中簌簌作响。两个被夜色拉得极长的身影,纠缠,难舍。她那绾起的青丝在夜风中随风卷起,裙裾飘洒,如仙子一般。而他则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陷入那满是情意的吻中。
良久,风才停下,一切都归于平静。苏亦岚依旧将头深埋于他的怀中,栾承昱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黑曜石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些亮色,有些揶揄道,“不过几日,朕竟不知岚儿也如此胆大了。”
苏亦岚知晓他所言,只在心中笑着,脸上却是一脸波澜不惊,似乎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际,清声道,“这可是跟皇上学的,况且岚儿如今已是有孕在身,再过几个月便为人母,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子。”
栾承昱闻言微微一笑,将头低低俯下,伸手触着眼前柔滑的脸庞,声音极是轻柔,“朕可真不知道,”伸手轻轻滑过她的鼻际,忽而温存地捏着她那娇美的下颌低声道,“朕可还记得你刚入宫时候的样子,清纯无邪,似乎隐隐透着股灵气。而且好几次朕入紫宁阁中,你都寻着借口与朕保持着距离,如今却是这样主动令朕有些欢喜。”忽而黑眸之中逸出邪魅之色,笑意僵住道,“莫非这便是所谓欲擒故纵?”
苏亦岚霎时脸色一凝,不知该如何接上话,心中划过丝丝冷意。不得不承认,早些时候,她确实这样做过,而且是为了复仇。如今这话从栾承昱口中说出,她的心竟莫名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着绞痛,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得精光。
对上他满是期许的眸光,她竟没能立马回答,而是暗暗倒抽了口冷气,美眸之中蕴着复杂之色,手心涔出些许冷汗。虽然不愿对他说谎话,可自己还是笑着对他说,“岚儿对皇上,绝无二心。”说话的声音竟有些不自然地提高了些,忽地脱口直道,“七夕那夜,岚儿在天灯之上所写下的话也句句发自肺腑。”
栾承昱瞧着因着自己突来的一句问话,眼下她的情绪有些异常的激动,眸底闪过一丝的迷离,转而伸手朝她额际轻轻弹了一下,将她搂得越发紧,温声道,“若不是你提起,朕还当真忘记了这回事。其实从你离去后,朕便一直想问你,朕的岚儿到底会写些什么。”
苏亦岚空白的大脑才恢复了神智,确认他那双清明的黑眸中没有些许狐疑之色,隔了片刻才开口柔声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瞧你,朕不过随口一句胡话,你竟也当真了。”栾承昱爱怜地伸手拂过她的玉脸,另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手指,四目相对,低声细语喃喃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苏亦岚绝美的脸上露出粲然之笑,方才所有的愁绪似乎都消散了些,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嗅着那玄黄龙袍之上淡淡的清香,抬眸望着那一轮皎月柔声应和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栾承昱展颜笑着,松开她的手,与她并肩站着,侧脸道,“许久了,还不进屋?若是你得了风寒,朕可是心急如焚。这前朝的事已经令朕焦头烂额了,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否则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亦岚望着他温和的眸子,心中亦是淡然,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娇声道,“哪里就有皇上说的那么娇贵,况且皇上心疼的只怕不是岚儿,而是岚儿腹中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哈哈长笑了几声,栾承昱瞧出自己的心意被她看穿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紧紧挽着她的手,朝着那光滑的手背吻了一口,只是声音已没了方才那般大,“朕当然在意岚儿,今生今世,还有来生来世,抑或无数个来生,心中牵挂的唯有岚儿。”
苏亦岚听着他如是说,瞧着他一脸极其认真解释的模样竟忍不住笑着,也紧紧攥着他的手,嫣然一笑,柔声道,“皇上如是说,岚儿倒像是个坏人了。”言罢掠一眼他,握着他的手平放在小腹之上,轻声道,“他是皇上的心头肉,亦是岚儿心中至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岚儿只希望咱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在一起。”
“永远都在一起,朕亦是如此希望。”栾承昱温润的眸子注视她许久,心中甚是觉着欣慰,瞧出她心中还有身子骨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些疲惫之色,关切道一声,“你不是想一直都想回家看一看吗?朕明日便派人备好马车,送你回苏府小住几日。”
苏亦岚方才还是宁静的心绪,刹那间好似被扔了一块石子的湖水,荡起了阵阵涟漪,樱唇微抿不知该说什么。尤其在望着栾承昱那充满关怀的黑眸之后,心里头只一震,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清眸低垂凝视满地霜,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义父如一座高山,令自己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那时她很是感激他救了自己,还带自己入了苏府,教会自己许多事情,并且时刻提醒着自己切莫忘怀仇恨。如今想来,她才知道自己走进的是一张铺天盖的黑网,一条他为了权势早就铺好的路。苏府,曾经是她疲惫之时可以停歇的地方,眼下她再听着却是有些害怕。机关算尽,不料陡然走进的又是一个死胡同。好容易知晓了些许真相,她有些不愿再踏足苏府。
栾承昱瞧着她并未发话,只当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后难以遏制的欢喜,禁不住扯出笑意道,“瞧你如此欣喜,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近乡情更怯。”拂了拂衣袖,接着说,“不用担心,朕自会替你料理那些个琐事,你只管在苏府好好住着。而且你在那里住着,朕这心里才觉着踏实些。”
那双黑眸,极是明净,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极是真挚,全然都是替自己着想,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心中虽百般不愿,还是颌首点头嗯了一声。
夜有些静谧,垂下的杏色软绫帐子不时漾起,烛花星子不时蹿动着,嗤地发出一声声响,旋即恢复了平静。
许是腹部已有些微微隆起,素日里都喜欢平躺着睡的苏亦岚最近有些习惯侧躺着睡。不知是不是想到明日要去苏府,她心中思绪万千,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栾承昱似是感觉到她的隐隐动作,微微睁开眼,凝视道,“明日便回苏府了,你大可宽下心好生在那里休养身子。”伸手将衾被拉上一些,会心道,“睡吧,明日你就可如愿了!”
苏亦岚心中一冷,似絮絮雪花飘落,无言的冷涩却只能含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愿以偿,她从未想过能够有这一日。尤其是在袁竹汐自缢之后,苏亦岚心中没有些许快意,有的只是绵长悠远的惆怅。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纠结拧上眉梢,她不由得咬紧下唇,唇畔不住逸出苦涩。那些藏在心口的秘密,都聚集在胸口,似乎快要喷薄而出,令她有些难以克制住情绪,仿佛要将她吞噬而尽。
“怎么了,可是方才在外头站得久了,你身子竟这么冷?”将藕荷色芍药纹苏缎衾被掖好,栾承昱不由得将她紧紧搂着,希望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都是朕不好,一门心思想着会发生什么,这几日对你的关心少了许多。”
望着眼前这张几乎贴着自己的清俊脸庞,苏亦岚忍不住伸手抚着,清眸霎时雾气横生,眸底无尽的哀怨,柔声道,“若有一日,皇上发现,亦岚其实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般,不知皇上是否还会记得您曾经说过的话。”
栾承昱只是浅浅笑着,微微颌首,伸手横在她额际,淡声道,“并无甚大碍,可朕瞅着你这模样还是心存担忧,可要宣胡太医?”
连连挥手示意,栾承昱见状立马握住她的手,放进衾被中,有些嗔怪道,“是谁前几日口口声声说着对朕极是不放心,如今看来,朕最不放心的人便是你。胡太医说了你如今有孕,不可时常心中郁结,可你总是不听话。那胡太医是朕钦点的,他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将事情说漏嘴,你大可放心。”
苏亦岚心中陡然一凉,她深知他对自己的情谊如何,可是有许多事她却没法子对他说出口,只得憋在心中。愈积愈多,她的心都快有些承受不住了。翦水双眸透着隐隐哀愁,心中不断涌出汩汩寒意。
她多想就在此刻告诉他,告诉他七年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自己在他离去之后曾在后山等了他许久却依旧未见他的踪影,那时的她心里的悲凉如同现在一样,被狠狠揪着怎么也不能忘怀。
亦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苏亦岚,不是尹灵素,不是凌雨萱,她真正的名字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当千言万语都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竟有些犹豫了,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木然地望着他。
凝视着那双温润的眸子,暗藏在她心中起伏的情绪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滚滚泪水径直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滑落,将一旁的玉枕浸湿了一大片。方才还是低声哽咽,如今竟成了失声痛哭。不住的懊恼,怎么能够如此不争气,可泪珠愈发不听话的哗哗留下,仿佛倾盆大雨般瓢泼而下。为什么他就在眼前,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双手攥紧衾被一角,似乎再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撕裂开来,
栾承昱未曾想过她会如此动容啜泣,眸中有些惊诧不知为甚,只是将其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贴着她的头部,许久也未说话。听着她没了方才的动静,才试探道一句,“岚儿可是在怪罪朕没有回答你的话?”
好容易止住的泪竟又流了下来,苏亦岚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失态,可就在方才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竭力压制着不发出啜泣却是事与愿违。栾承昱似是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有些发颤,声音极是温柔道,“朕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受的委屈是莫大的,如今你想哭,朕的肩膀只让你依靠,待你累了乏了,再好好歇息,明日一觉醒来你便可以回家了!”
听着他说着这样的话,苏亦岚手指甲用力地掐着手心,直到感觉着硬生生的刺痛时,抚平方才纷乱的思绪,拭干泪水,抬眸清声道,“岚儿实在不该在皇上跟前如此没有规矩,”转而思忖着方才的种种,不愿令他多想,接着说道,“只是想到明日要回家了,亦岚心中难掩的激动。”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些年来她已经明白了许多。只是他是自己最挚爱的人,她却不能将所有和盘道出,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滞。忍不住轻轻叹一声,定定地望着他,两个人如此之近,却又那么遥远,她有些茫然若失了。若他知道了一切,会谅解自己吗?抑或他是如何的勃然大怒,然后拂袖而去,从此与自己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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