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眼狼

成功开启第一组玻璃门，苏云岚便想依葫芦画瓢，可当她无论怎样触碰第二组玻璃柜门，没有丝毫提示，更无任务分配，索性第一组柜里就有需要且上好的绣线。

        虽王妃提议被封霖婉拒了，可苏云岚仍想一试，若成了，就相当于给王爷做高定私服，不比后世高定礼服香？

        且她有信心能让王爷点头，再借此宣传一番，京中权贵子弟迟早成她的顾客。

        绣线里论亲肤舒适度，当属蚕丝线和羊绒线双绝。

        蚕丝轻柔透气，适用春夏稍热时节。羊绒绵绵暖糯，适合秋冬时节。现春分，用蚕丝最合适不过。

        王爷的底衫和绣线不俗，但习武人身披铠甲，细小的线头也会让人不适，刺绣立于衫面上，磨合皮肤时间长，若再沾了汗渍，还会轻微刺痛。

        蚕丝号称婴儿裸肌触感，舒适度极妙，因此后世兴蚕丝被，让梦中人置身云朵般享受。

        可广告得做的悄无声息且自然，最好的办法，自己当模特。她用翠湖绿的交织绫做衫，乳白和鹅黄蚕丝线做绣纹。

        先在翠湖绿交织绫上构图，裁掉群衫底、袖口、及衣襟怵，要后世流行的波浪状，增加灵动俏皮。再将蚕丝绣线穿上绣花机针孔，乳白蚕丝线做蝶纹，鹅黄蚕丝线做四叶草状。

        花儿、蝴蝶、翠湖绿，满满的春意盎然。

        暗绣到底费些功夫，为节约时间，苏云岚带着食盒进来，午膳三下五除二扒完，大约丑时前后，做完衣衫。

        出了空间，在镜子试穿，转了一圈，长裙波浪摆晃，小白蝶似飞舞环绕鹅黄四叶草中，好一幅春色扑蝶。

        鹅蛋脸雪肌透亮，一双杏眸澄澈亮泽，灰黑的瞳仁恰似那烟雨江南，清尘收露，勾翘的红唇平添了一分魅。

        这身裙衫的倒是极衬这幅脱俗且魅的容貌，此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扣扣——

        “小姐，您还是去一趟吧，二爷在前厅发了好大脾气，摔了一屋子东西。”

        苏云岚换回衣衫，开了门，锁好屋，问交代杏儿的事进度，了解后便让杏儿守住门，且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后，独自去会众人，前脚刚踏进通往前厅的长廊，就远远听见二叔气势汹汹叫嚷。

        “独吞、不管家里困难，还做衣裳玩乐？不过得了王妃赏赐，眼睛长到头顶上！我当初给宫里做买卖，也不曾如此猖獗？这般下去，这家还有我一席之地？大哥你说这像话吗？到底谁当家？”

        苏云岚已到厅外，见婢女收拾好碎片而出，她扫了眼暗自讥笑，二叔摔东西还知挑便宜的砸，生气保持着省钱的理智，所以这出戏，是做给她的。

        抬脚跨进，连笑都懒得装，径直到左边落座。

        今日，除了大伯和叔叔，婶婶与伯母没在，倒是好事，免的一会儿误伤无辜。

        两日前，她带着一马车的赏赐回来，刚进门，就被二叔要银子，罗列了一堆急用，可她提出要看账簿，却被怒骂了：白眼狼。

        既如此，她就真做一回白眼狼，这就有了二叔今日的咆哮。

        “呦，呵，我们的大恩人，云岚来了，我还当请不动你了，嗯？”

        二叔尾音意味深长的扬高，黑眸逼视而来，仿若看一贪/赃巨款的恶霸。不对，说恶霸抬举她了，有哪个恶霸是被点名道姓骂的？

        “怀德，凡事好说。”

        大伯语气平缓，听在她耳里不痛不痒，于苏怀德这般不讲道理的人，自然没用。

        “我想好好说，人不给见啊！给谁说？”二叔见有人帮衬，便起身指天怼地，一桩桩件件地数落起她。

        “染坊工人吵着要工钱，退回的布匹要返钱，喜袍、家里、庄里都要银子周转。她呢？一人独霸赏银，我跟讨饭似的追着人后头？这？这白养了十六年啊，养条狗都不至于，家门不幸……”

        二叔一会儿肝肠寸断，一会儿痛心疾首，一会儿怨天尤人，唾沫星子横飞，嘴就跟机关枪似的放炮，句句诛心。

        后世的苏云岚掌柜了上亿身家，多次获得文化遗产奖项，又将刺绣推广海外，受艺术界和时尚界尊重，所以，她是头一会儿被人指着鼻子骂，这感觉，呵……新鲜吧。

        不属实的指控，当真，就输了。

        听到后来，明白二叔为何业绩下滑了，因为自视清高，错永远不在自己。他这种放在后世，分分钟被炒鱿鱼，让社会淘汰，也就这种家族企业，能让他划水混日子。

        终于，二叔说累了，或者发泄舒坦了，停下来。苏云岚竟耳根后知后觉地发烫，暗暗感慨噪音污染的危害。

        “岚儿，喜袍……”

        “喜袍的，在这。”

        苏云岚打断大伯，她朝二人莞尔一笑，将事先准备好的银子爽快取出，轻搁身旁的方几上。

        王府的喜袍是从布仓里出，这钱自然得付。

        二叔眼睛都瞪歪了，丝毫没得了银子的快|感，反而更怒了分。

        大伯自上而下地打量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眼前丫头变了，变得……想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是：不认识。

        “可……”

        “这是大伯、二叔、伯母和婶婶的分红。”

        苏云岚又打断大伯，将四份分红拿出，搁方几上。从前就有的规矩，以前原主得了，那么现在绝不会少。

        扣扣——她敲了敲方几，示意二人看看，不忘调楷：“岚儿感念养恩，邃提了家人的分红。”

        大伯顿时语噎，凝眸许久，似想将她看穿那般，可看到的却是重重遮挡的迷雾般，甚至还有一丝惊慌，眼前丫头陌生且势不容挡。

        二叔没那么多顾虑，生怕她反悔三两步抢上前，夺了两分红，当即拆包查，确认无误后才满意地哼了哼声。

        那眼神仿若在说：算你识相。

        管理应当恩威并用，方才给了恩，现在应当立威了。苏云岚敛了笑色，杏眸迷视二叔，冷声：“至于其他，需有账簿，否则免谈。”

        得意劲而还没享受够的二叔听后，猛然抬头，却被她那双厉眸给怵了一瞬，莫名的心慌，哑口了须臾后才回过神，试图混淆：“账簿岂是你能看的？”

        “我乃苏家人，非对家，既要银货两讫，为何不能看？难不成，二叔交易从不看对方账簿，草草付款？”

        苏云岚言语措辞不再温婉和善，利落干脆多了几分咄咄逼人。这话让大伯也疑视向二叔，大抵想化解这场家闹，就提出看一眼无妨。

        这非但没有让二叔配合，反逼他恼羞成怒。

        “丫头片子，以为攀上王府，就想对长辈指手画脚？苏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这般推拒，苏云岚猜测二叔定然有鬼，没所谓般耸肩一笑：“不错。”可话音陡转直下，铿锵有力道：“但赏银属于我私产，按我朝律法，支配权在我。二叔无权要求我拿出，即日，我便请个武夫看守。”

        这几日夜里，她总能听见外头窸窣声，为安全不得已为之。

        当众被下面子，苏怀德凶目狠剜着她，横臂一扫将桌上的杯盏推一地，大步朝她走来。

        “怀德住手！”大伯惊躁起身。

        可来不及，苏怀德已到苏云岚跟前，举手劈下，掌风袭脸时，苏云岚垂头从二叔手臂与腰身间钻出。

        大伯已到二叔跟前，死拦着人，可拦不了口。

        “死丫头忘恩负义，看我教训你，大哥你别拦着……”

        不想再言语纠缠，苏云岚忽然灵机一动，学着威逼利诱强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王爷差我绣私服，二叔伤我事小，耽误了王爷的差事，就大了。”

        此言如定海神针般，瞬间浇灭了二叔的怒火，可火苗不依不饶。

        “臭丫头，凭你一面之词，谁信？”

        八字确实还没一撇，苏云岚抿抿唇，但仍强弩之弓洋装笃定的姿态，就冲二叔惧怕小南阳王跪地瑟瑟发抖的怂样，她还就狐假虎威到底了。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靠山正主竟会来。

        管家引着封霖来时，恰见小丫头咬着下唇，扬起下巴，杏眸澄澈精神抖擞一幅干架趋势。

        回想第一次见她，外表乖顺臣服，实则骨子里有股韧劲，即便面对他也不低头。

        第二次书房，明明打了要用喜袍获赏的注意，却绕着弯儿美言为民为国。

        这次，她看着处弱势，却不得被对方犯进丝毫，定然拿对方捏住什么，倒是有些行军之策。

        罢了，想这做甚。

        大伯，二叔行礼问安。

        苏云岚跟着做，脑子里筹划别露馅了，即刻上前，却被二叔抢先问：“王爷，可是为私服而来？”

        说谎的苏云岚脑海里就三字，完犊子。

        封霖桃花眸深远地扫了眼二叔，二叔立刻垂首，他敛眸看向苏云岚，走去。

        男人身高腿长，给苏云岚一种排山倒海的气魄，就在她垂头准备好一肚子话解释时，眼前多了一封雅致精美的红帖。

        傻傻接过，抬头，却闻二字：“守时。”

        苏云岚颔首应声，封霖已转身离去，留下一厅傻眼的人，她将喜帖朝二叔晃了晃，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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