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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躁动的少年


那天早晨,方明华为了给方大鹏准备上大学的费用,照例四点钟就挑着竹器上了街。可是,当他卖完竹器爬车回家上班时,不幸从车上摔下来了。方大鹏那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呢?几天后,他真成了一位谈天说地云游四海的神仙了……

        方大鹏被被乡亲们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年冬天了。当时的方大鹏,虽然神志已基本正常,但脑壳仍有点“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爱管闲事,有点婆婆妈妈。看见谁做得不对都要指点,看见谁做得不到位都要点拨,而且一说就接二连三、颠三倒四。

        七八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大妹挑着刚分的红薯回家,由于篮子得掉很低,遇到稍高的障碍不是“亲吻”就是“拥抱”,踢踢撞撞的很不好走。

        方大鹏见了,急吼吼地追上来说:“大妹,你的篮子掉得太矮了,应该把绳子收一收……。”

        本来,大妹已经感觉到了,但没想到被方大鹏先说了。大妹是个你叫她向东她偏向西,你叫她爸爸她偏要做你儿子的姑娘。她将篮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偏偏将绳子放得更长。当她再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爷子”一样高了,没走几步,篮子撞在一块凸起的路石上,重重地跌了一跤。

        大妹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只见她双目圆瞪,胸脯起伏,牙齿打颤,刹那间,一个脆生生的耳光飞到了大鹏脸上。大妹打了方大鹏,马上又着急了。她大概在想,她怎么能打方大鹏呢?万一他疯疯颠颠地又成了神仙,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大妹一急之下,便像哄劝小孩似的在方大鹏脸上连亲了几口。也许大妹是想用自己的“吻”表达歉意,也许她是想用人世间的儿女情长留住方大鹏,打消他重返仙境的念头。这一招还真管用,方大鹏吟吟笑着,一双贪婪的手“得步进尺”地伸进了大妹/怀/里。

        不知是大妹的那一掌校正了方大鹏大脑里各部件的位置,还是她的吻她的/肉/体唤醒了他的凡心,方大鹏彻彻底底地还原成原来的方大鹏了。

        方大鹏体力好,脑子灵,又好学,参加劳动不久就成了生产队里屈指可数的好劳力。上班的时候,方大鹏总和大妹在一起,每次他都会对大妹说:“大妹,你慢慢动,留着我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般都是趁别人不注意悄声说的。大妹很感动,她知道方大鹏是疼她,怕她累着。大妹心里感动,但表情却冷冷的,仿佛根本没把方大鹏放在眼里,她清高得很,傲慢得很,她是一个村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怎么会为一个曾经做过神仙的人动心呢?大妹虽然表情高傲,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方大鹏一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常常累得满头大汗,累得鼻子和嘴巴同时喘着粗气。但他还是开心得很,快乐得很,仿佛根本不计较大妹的冷漠似的……

        如果书龄也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那么鹅儿比纪大波值得骄傲。鹅儿和他一起发蒙读书,却一直读到不能再读了才歇下来。

        纪大波只读了两次高中,第一次两年,第二次半年。他也只参加过两次高考,第一次理科,第二次文科。不过他两次都是以相当优异和比较优异的成绩上了大学线的。只是因为眼睛太近视,再加上眼睛有点问题,体检没有合格。

        鹅儿的书读得很长,也读得很苦,但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苦。他一届又一届地读着。起初,鹅儿的成绩离上大学还很遥远,遥远得就像轿车和自行车之间拉开的距离。但他复读一年后,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鹅儿第一次复读,一下子就提高了整整五十多分,鹅儿非常兴奋,江涛也很兴奋,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明年就能考个相当不错的大学了。

        鹅儿继续复读,学习上也更加用功了,连学校晚自习结束后,他还要在被窝里用手电看一会儿书。鹅儿想,他这次不但要考上大学,而且还要考个有名的重点大学。可是,让鹅儿感到伤心的是,他这次不但没能考上大学,反而比上次高考下降了好几分。

        江涛安慰鹅儿说:“河水,下降几分并不算下降,可能你考试时太紧张了,没发挥好。没关系,明年再考。”

        鹅儿后来想,有两道题,如果让他现在做,其实是会做的,而且还可以得满分。另外有几道题,经老师和同学讲解后,他也是做得出来的。鹅儿觉得江涛说得对,他是太紧张了。考试时,他的确很紧张。

        鹅儿第四次走进了学校,他同以前一样,继续努力用功,把所有能够用来学习的时间,全用上了。鹅儿刻苦学习的精神,让人动容。同学们夸他,老师表扬他。老师常常把他刻苦学习的精神,树立成同学们学习的榜样。遗憾的是,鹅儿这次仍没考上,他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结果仅比上年多考了几分。鹅儿有些泄气了,可是心里又不甘。别人都没他努力,没他用功,可是为什么别人考上了,他却考不上呢?

        鹅儿陷入了沉思。

        江涛为鹅儿找到了答案。他说:“河水,你是不是上的学校太差了,老师水平有限。你看你们学校,哪年不是只考了几个,而且还包括中专生。”

        鹅儿点点头,觉得江涛说得对,这所学校他复读好几届了,的确没有哪年上线人数破过十。

        江涛说:“我们多花点钱,上个好点的学校吧。我们去青中,人家每年都可以考上好几十个哩。”

        鹅儿花了一大笔钱,进了青山中学。鹅儿依然用功。这年高考,鹅儿有了很大的起色,他离分数线仅差十多分了。鹅儿看到了希望。

        也许这是鹅儿能继续读下去的原因,也是江涛当巾巾当片片也要继续供他读下去的动力。鹅儿继续在青中复读,因为上年高考只差了十多分,这一年少交了很大一笔复读费。

        鹅儿一直很刻苦,很努力,上苍也没有辜负他。在这次高考中,他终于上了录取线。不过,不是大学录取线,他离那条线还有一段距离。他上了中专线。

        江涛的这只鸡终于叫了。江涛无比兴奋……

        天刚蒙蒙亮,毛子来到了地里。毛子是江涛的三儿子。地里乱糟糟的。收了穗子的苞谷棵儿,东歪西倒地立在地里,像一群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懒散娘们。落在地上的苞谷壳儿,白花花的铺在红苕叶上,风一吹,扑棱棱满地乱飞,像一群受惊的白鹤。不过,显得最无秩序的还是要数田埂上的稻草,它们东歪西倒地立在那里,队列一点也不整齐,就像露天电影场上,一群手舞足蹈的少男少女,正在议论着即将上映的电影,而草叶上璀璨的露珠,仿佛就是它们激动的泪。

        时值八月,其实毛子是用不着这么忙活的。地里的苞谷收了,田里的稻子割了,种秋菜的日子还早,挖红薯更早。八月的红山头人,都在悠哉游哉地偷着闲哩。

        对红山头的人来说,八月是他们最逍遥的日子,和同样清闲的春节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吃了饭,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想管。他们要么摇一把大蒲扇,三五人聚在一起,没心没肺地闲侃;实在觉得无聊的,干脆就呆在家里打席子。

        打席子是红山头的土话,睡觉的意思。因为夏日天热,人们都穿得很少,有的甚至干脆没穿,所以睡了觉起来,往往满身满脸都是席子印。

        实在闲不住的,也不会把地里的活当回事,最多在清晨,或者是傍晚凉爽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出去做一会儿,没一点紧迫感,也没什么压力,依然一副大集体时“磨洋工”的样子。不过,毛子没有“磨洋工”。人们还赖在床上没起来的时候,毛子已经把地里的苞谷棵儿拔了一大遍了。

        毛子其实用不着这么忙乎,乡村的八月,尤其是红山头的八月,说穿了是为年轻人安排的。东家有个长大的妹子,西家有个长成的毛儿(小伙子),往往都是在这个时候撮合在一起的。所以,像毛子这样的年轻人,在这个时候,比大人还不想干活,即使他们还没有相中满意的对象,也愿意和别的年轻人一起东颠西跑,打流星似的从这家走到那家,看看张家放假归来的姑娘,或者是到李家来走亲戚的小伙子,然后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闹山麻雀”似的,七嘴八舌地评说哪个青年的脸蛋细皮嫩肉了点,哪个姑娘的招牌大了点。招牌是指乳/房。或者是哪个姑娘说话小狗叫似的,猫猫声气。哪个小伙子个儿高得像灯杆似的,简直可以劈了做“扦担”了。不过,他们只是嘴里这么说,其实他们的眼里却扑闪着霓虹灯一样美丽的柔光,心里也巴望不得马上将她或者他领到自己的家里去。

        于是,他们就心照不宣地在路上或者某家的院子里,撒下一串串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声肆意而张扬,明显地夹带着几分急切的期盼,以及甜蜜的向往。

        毛子没有和伙伴们一起闹,一起疯。毛子从清早起来,饭都没顾上吃,就来到了地里。毛子如此忙活,其实并不是活儿紧。毛子种四份地,还有爸爸妈妈打帮手,活儿轻松得就跟没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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